1、
从特种部队退伍后,我就进入了杀手这个行当。理由很单纯,来钱快。
或许你要站在某个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那你最好别让我听到。
通常做久了,杀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例如不杀老人、女人、孩子。我在电影中看到过这样,碰到一次偶然与同行协作的时候,我问起过。他说他的原则只有一条,不杀动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杀动物的叫屠夫或者屠宰员,杀手只杀人。
他说的有道理。我想我也该有自己的原则。老人和女人不必排除,这种年龄和性别的特征,与他的好坏毫无关联。唯独杀孩子,无法接受。只有魔鬼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所以我的杀手原则就是:不杀动物和孩子。
我在翡冷翠市区的寓所里,等我的经纪人来。他叫维托,我管他叫老头,因为他有一头漂亮的花白头发。他不算真正的老头,顶多五十几岁,穿着精致,总操着斯文的西西里口音告诉我,谁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我的所有生意都来自于他,从第一个开始。据说,他们那时需要一个能干的新人。维托的交际很广,他找到了我做黑衣修士的叔叔。这都是上帝的安排。
当时我刚参加完一个大型美术展的安保工作,很可惜,那只是临时性的展览。我急需一份长期的职业。按照叔叔给的地址,我在阿尔诺河边的教堂里找到维托。
第一次的工作非常顺利,我没有用枪,他们不许。因为要杀一名市政官员,绝不能留下线索。
那位死者叫卡彭。我当然需要知道目标的姓名,否则,他就和射击训练的靶子无异。如果我不能如实告诉上帝我都杀了谁,上帝一定不会原谅我对生命的亵渎。维托似乎不愿说,可他需要我。卡彭在皮斯托亚市政大楼上班,我选择在地下停车场动手。我从身后割断了他的喉咙,或许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有人要杀他。
维托给了我一万欧作为酬劳。他对我的职业性赞赏有加,从那时起,我们开始了长期合作。
维托曾告诉我,我在组织里边的角色叫做战士。战士可以自己干,也可以带几个合伙人。我不需要和谁合伙。维托说,他是一名军团指挥官,像他一样的指挥官在意大利有九个。他上边有一个二号老板和参谋,再上边就是大老板。意大利的大老板总共有五个,他们会选出一个组织的委员长,也就是教父。哦对了,组织叫做黑手党。
我并不关心这些,听听热闹罢了。我只是完成维托交代的任务,然后拿我的酬劳,很简单。
大部分时间,维托给我一些照片,向我介绍谋杀目标的基本情况。我要问一些问题,甚至会出去踩点。最后确定行动方案后,我会告知维托,就像部队里给长官汇报那样。维托很喜欢我的行动方式,这让他感觉一切尽在掌握。所以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他对我也越发信任。维托知道,我不会越权行事,所以再遇到棘手的案子,他会带我直接见客户。客户就是委托人,他们直接给我介绍情况,这样更准确清晰,对工作很有帮助。
我向外张望,窗外色彩鲜艳的建筑物墙壁上,嵌着深绿色的百叶窗。上边是深红色的屋顶。维托正从对面街道走过来,跟着一位穿银灰色套装的先生,他应该就是这次工作的委托人了。
2、
盛夏方过,空气中溽热褪去,气候温暖而湿润。亚平宁山麓的丘陵,披上五彩斑斓的颜色,翡冷翠城迎来了一年最美的时光。
两位先生进门挂起了礼帽和外套,维托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悉。事实上,这是他为我找到的寓所。
“嗨,甘比诺。住这里习惯吗?”
我给了维托一个大大的拥抱,“很好,这儿很安静。”
“那就好。我来介绍一下,他是你的委托人,多弗里先生。多弗里先生,这位是我们年轻的战士,甘比诺。”
我主动向他握手并致以问候。多弗里先生的手僵硬而冰冷,握上去,让人察觉不到生气。他的表情同样一派阴郁,说话的腔调平缓而缺乏顿挫,像一位沉吟诗人。
维托显然知道他带来的新朋友并不自来熟,所以刻意地在找话题。“多弗里先生是名银行家,他是我们的老客户。最近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多弗里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雪茄。他从衬衫的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是幅中年妇女的肖像照。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我问到。
多弗里朝维托看了一眼,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维托点点了头,多弗里缓缓说到:“她叫玛菲亚,是我的妻子。”
我诧异的盯着多弗里,他的脸如冬日里维琪奥桥下静静的河水般平静。他接着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我要离婚,她不同意。她威胁我,就把我告上法庭。银行业是个充满秘密的行业,而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所以,她应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