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死了(3)

2017-10-18 06:04:03

奇葩人间事

阿姨约摸四十五岁,头发由于过分烫染而显得有些劣质,瓜子脸在瘦弱身躯的映衬下倒显出了几分精致。眉稍的两点痣,甚至颇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

老头心突然被什么拨动了一下,有一种情绪在老头心头飘飘忽忽地荡漾了起来。

再后来,他们便常常见面了。老头时不时给她送一两块西瓜过去,请她尝尝鲜。阿姨扫地扫累了,老头便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张凳子,阿姨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和老头唠叨几句。

烈日下,老头微微觉察到,阿姨凸起皱纹的脸上,若隐若现地泛着红晕。

兴许是被这火热的太阳炙烤久了吧。

老头从此也来得早了,邋遢的毛病突然间没了。不仅老头的一亩三分地每天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周围的地方也被阿姨顺带收拾了一番。遇到她清扫的时候,老头依然顺手捎过去一瓶矿泉水。久而久之,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倒是有一天,一个来打牌的黄毛小青年,神色活灵活现地在牌友群里说着老头的韵事。

黄毛眉飞色舞,笑嘻嘻地说:“前天晚上,我在网吧通宵后,路过马路边的小树林,隐隐约约听到树林里稀稀疏疏有些声响。我开始并不在意,直到听到一声厚重的男声说‘只有累坏的老牛,哪有耕坏的泥田’,我一下便听出是老头的声音!树林丛里,我还看得见一个女人瘦削的背影闪闪烁烁…”

老头被黄毛捉弄得涨红了脸,一下子手足无措,慌手慌脚地掏出一支烟,朝着人流涌动的马路上,急促地吐出几口气。他的思绪飞回了前天的清晨。

老头猛吸几口,又急促地吐了几口气……

4

D城向来是打工者的集散地。每到年末,人去楼空,分外萧条。每一个人都是没有根的匆匆过客。

而到了第二年开春,D城却比其他地方的春天复苏得早。人群鼎沸,车海人潮。每一个人都仿佛将被这个城市的浪潮携带而过。

老头,自那一年的开春,再也没有出现在D城的马路边上。车照跑,舞照跳,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每天起来晨练的人,也渐渐忘记了那台“咯吱咯吱”的板车,和那个拉着板车的老头。

午后,春风吹得人犯春困。四处寻迹打牌的小青年、流浪汉、糟老头子又开始围坐起来,躲在树林下砌起的石阶,传起老头的故事。

“听说老头上次被城管抓起来,是偷偷贿赂了城管,才把打牌的摊子挪到树林地下的。他每次可给城管送去不少钱和不少好烟呢!要不是那样,他哪知道什么芙蓉王啊?年末,城管想找老头捞上一笔、多赚点外快,结果老头不肯。城管硬是把老头给打残了!现在老头还在河南老家躺着呢!人老了,一旦伤筋动骨,什么时候能好就难说了。”

这时人群里,又冒出几句来:“不要听他的!估摸着老头八成是和那扫大街的阿姨搞在一起了,你们瞧老头和阿姨在一起时那一脸奸情的样子!春节过了,老头指不定是跟那阿姨搞黄昏恋去了!人老了,总是需要一些依靠嘛。”

几点笑声在人群中附和起来。

这时,一个躲在人群里的老头子打断了大家的谈笑。

他叹了口气,顿了顿说:“你们都错了,老头死了。我记得很清楚,去年腊月二十八,我在老头的摊子上打了几圈牌。老头说,打完今天,他就要回河南老家过年去了。说完脸上还堆起笑容来,笑得皱纹都在颤抖。第二天,我照例起来晨跑,过马路的时候,看到几辆警车围住了马路。地上一辆板车被撞得散了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老头的车。地上的血迹黏黏糊糊,在腊月二十九显得格外吓人。”

老头每天摆摊的那块地方,很快便被人占领了。新来摆摊的小贩,在摊子两边立了两个硕大的音箱,里面循环不停地播放着:“女士内衣、内裤,男士保健裤,厂家直销,一条五元起……”

何人斯1991
何人斯1991  作家 现当代文学爱好者,热爱电影、音乐,互联网公司文案策划。

大学毕业那年,我进入了一家疯狂的养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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