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抠着桌子上的花纹恨恨地想起了洞房花烛夜,东方凌嬉皮笑脸的表情:“我又没说我就是东方皓,我在竹林远远地看到你就爱上你了,圣旨上的话句句属实,谁让你擅自推断我就是他的。”
明明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的无赖!
我正在气恼中,耳边却又好死不死的传来他的声音:“皇后,快来陪夫君聊聊天。”
倘若他不是九五之尊,我现在就想打断他的腿。
洞房花烛夜他并没有碰我,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自从那日开始,他便时不时地前来骚扰我,搞得大臣们都以为我魅惑君主。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扣着祸国殃民的帽子被爹爹写进史册了。
我清清嗓子,冲门外喊道:“皇上还是先以政事为紧,妾身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侍奉您了。”
门上的人影晃了晃:“哦,今日中秋的酒席朕特意邀请了你爹爹,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朕只能独自出席了。”
“不不不,此等大事即使身体不适也是要去的。”我冲到门口,抬眼便看到他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这个混蛋。
坐在酒席上看着大臣们戴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互相敬酒,舞女们照例扭动着软绵绵的腰肢跳着软绵绵的舞,我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皇后困了?”身旁的东方凌笑吟吟地塞给我一颗葡萄,“困了就吃这个,吃两颗就不困了。”
冰凉甘甜的汁水在我齿间迸溅,确实提神醒脑。想来这必是他惯用的法子,看着身旁对着百官微笑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依然保留的赤子之心有些可爱。
“妾身只是有些无聊。”我拿袖子掩了唇,轻轻对他耳语。
“去后花园逛逛吧,朕稍后派人传唤你父亲过去,”他亦扭头低声对我说话,“八月十五,还是和家人一起赏月较好。”
我兴奋地谢了恩,扭头一步一跳地走开,却没看到身后的东方凌眼神里的艳羡和无奈。
月色凉如水,我哈着气暖手,在后花园的小道上踱来踱去。不远处终于看到了爹爹和一名小宦官的身影,我开心地迎了上去,爹爹却抢先一步跪倒在地:“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愣在那里,看着年迈的爹爹跪地磕头的样子,忽然就很想哭。
“李大人请起。”我揉揉发酸的鼻子,缓了一下,这才找回平时的声音。是的,爹娘已无法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从今以后,便只能靠自己了。
“娘娘入宫以来过得可好?”爹爹低着头站在离我三五米远的地方,声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很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潇潇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错嫁的那人还整日欺负我。宫里的饭菜没有娘做的好吃,婢女也不像娘那样贴心。身边没有了爹爹宠着我,潇潇好生委屈。
“那便好,”爹爹作了个揖,“微臣还有些事情,便先告辞了。”说完扭头就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爹爹愈行愈远的背影,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是东方凌的声音:“哎哟哟,难得和爹爹见一面怎么就哭起来了。”说着抱得我越发紧。
我心里不知怎么就忽然很委屈,趴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胡乱地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他身上。
他静静地抱着我,过了许久才掏给我一块丝帕:“快擦擦,别哭了,一方国母哭成这样岂不叫人笑话。”
我因为哭肿的双眼再无法参加宴会,早早回了寝宫,却再无半丝睡意。我便坐在寝宫的桂花树下的石桌旁赏月,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爹爹的声音。
爹爹最后大概是哭了吧,否则怎会不敢抬头,怎会急匆匆地就要离开。我这么想着,心里就越发难受,好似被抛弃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像个大银盘一般挂上了桂花树梢,有明黄色的身影坐在了石桌对面。我脑袋一热,突然一拍桌子,将在场人都吓了一跳:“皇上,敢不敢与妾身拼酒量!”
对面的人在月光下呲起了白晃晃的牙:“说话就好好说,一惊一乍的,我以为你要变身了呢,”他扭头冲宫女们吩咐,“拿酒来。”
要说起那夜的战况,即使是周围观战的太监宫女们也两股战战不敢多言,我与东方凌喝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好吧,这是我一开始提出喝酒时想象出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