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八分,是外公离世第四天。而我,正躺在宿舍的床上,醒了,还没起。
我为什么要写下这篇文章呢?
因为我心里积压了太多太多想要说出来的话,其实我想一直憋着,跟谁都不说。但是,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憋得住的人,什么都不说,我很痛苦。
本来打算再次入睡,但是,无论如何,我都睡不着。
七点半,我醒来,收到我表嫂发来的信息:“你还不回来,你对得起你的外公外婆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姐也给我发了信息:“不管怎么样,应该送外公最后一次。”
我是昨天早上回的学校。外公后天下葬,我知道对逝者来说,入土才是安。但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不是因为外婆,那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
因为,在外公的葬礼上,我看到了太多所谓的“孝”,而我被太多的人指责为“不孝”。
我白天太忙,晚上找了张床睡下,第二天,三姨、表姐说我“不孝”。我不应该睡床,而是要打地铺,因为床高过外公的棺木,所以我“不孝”。
那些通宵打牌的表哥表弟们,外公灵前的香燃尽了,他们不点上,只因熬夜到了天亮,便被夸赞“孝心满满”,因为陪着外公度过漫漫长夜。
白天事儿那么多,那么忙,表哥表弟不帮着做,手机一掏,游戏一点,玩得忘我,无人指责他们不孝。
我上了个洗手间,错过了给外公跪拜的那一个仪式,表姐揪到我,说,“跪拜时间,你到处跑,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没孝!”
按照风俗,葬礼上,我们不能吃肉,只能外人吃。
在收盘子的时候,我看到一只鸡腿,于是我小声的和哥哥说,“哥,我想吃鸡腿。”被三舅听到了,三舅说,“鸡肉可以吃,你自己热一下啊。”于是,我吃了。
后来,法师告诉我,因为摆在外公灵前的是鸡,所以我们可以吃鸡肉。
不巧舅妈看到我在啃鸡腿,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现在吃肉,就是在啃你外公身上的肉,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你忍过这几天不吃肉不行吗?”
但是,我,真的不孝吗?
我一岁未满,妈妈把我丢给外公外婆,他们是我的再生父母。对我来说,最情深莫过于养育之恩。
所以,对我来说,我和外公外婆的感情,浓过我爸我妈。
但是,我不想做表面功夫,不想让旁人来判定我“有没有孝”。
对不对得起外公外婆,别人说的不算,外公外婆懂,就好。
外公最后离开的时候,只有我和表哥在病床边。他的七个儿女,一个都不在。
白天收到外公病危的消息,我没请假,直接从400多公里外的学校赶回来,晚上十点才到医院。
当我在家人群里说我要回去的时候,表姐说,“又不是外公不行了,先等等看明后天情况怎么样,如果情况好转,就不需要回去了。”
我当时就怼她,“什么叫情况好转就不需要回去?现在刚从抢救室里出来,还在昏迷当中,这样子的情况,还不算坏是吗?非要等到最后一刻不行了,你们才有理由回去是吗?”
从小到大,无论我在哪里,近或远,只要学校放假,我都会往外婆家跑。他们爱吃什么,我全都买回去。
在县城念高中,离外婆家40多公里,山村交通不便,我用助学金买了一辆踏板车,每个周日下午,我都会开车回去看看他们,和他们吃个饭,然后再回来。
太阳很烈,时间很紧,吃了饭,我必须得赶会学校,不然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