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妙妍
“夭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有一万岁高龄了吧?”
“嘿嘿嘿嘿嘿……”
“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爱情?”
“……”
“原来你还是这样的蠢。”
“呜呜呜呜呜……”
后来方知,活了一万岁的夭夭倒有九千年是棵没灵性的桃树,直到第九千零一年,才被无意路过拂煦山的青帝一弹指点化成精。相对而言,只修了一千年便渡过天劫、得美人形的我可算天才了。
仗着狐族与生俱来的机敏,我不免要作弄她,她则倚老卖老,动辄对我来一番长篇大论的训导。我不信,也不服,往往捂住耳朵朝山下狂奔——谁要听一团木疙瘩啰嗦,反正她离不开那一亩三分的桃花林。
我俩折腾了足足千年也没事,哪知前几日就偏偏闹出点动静来。
从未想到拂煦山还有男人这种生物,更未料到我会一头扎进一个男人怀里。当时愣了个十足十,只抬头端端瞧他。嗯,长得极好看的书生呢,眉间俱是山的丰神,眼里满载水的俊秀,很适合一见钟情。
他亦愣住,许久方柔声问道:“姑娘,你不要紧吧?”
怎舍得不要紧?狐狸后爪一崴,再蹙起眉娇滴滴地一叫唤。西子捧心般惊艳。接下来,自是水到渠成。
繁花似锦,落英缤纷,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夭夭直道看不下眼、看不下眼,人妖殊途,怎可如此胡来,派她的爱慕者西风将我和秦祯双双扫出桃花林。我可怜巴巴地爬回去求她,说这年头谈个恋爱不容易,方圆十里也找不到比这儿更适合约会的场地了,实在不行您老可以收费嘛。
夭夭表示我已经没救了,并和我断绝姐妹关系。
我被迫随秦祯去了他人间的家。心内对人妖殊途四字耿耿于怀,下定决心做个好女人,气死夭夭那混蛋。
肉眼凡胎自看不穿我真身,我胡诌了个富家千金的身份打掩护,秦祯一家子深信不疑,只当我作天仙,恨不得烧香供起来。街坊邻里皆知秦公子得了良缘美眷,个个艳羡得不得了。我对外界议论充耳不闻,安心待在秦府,等当少奶奶。
2.秦祯
“李郎中,你瞧了小儿一眼便走是什么意思?”
“唉,秦老,令郎这病委实古怪,请恕小可无能,另请高明吧。”
“这……你不就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医师了,我还能去哪里另请高明?”
“听闻寒山寺有位弘舟法师神通广大,秦老不如一试。”
最近常常莫名其妙地晕厥,一倒便失去知觉三两天,醒来总看见父亲母亲愁容满面,未婚妻妙妍双眼哭得比桃子还肿。每次问起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她便堵了我的嘴,骂我乱讲丧气话。
其实我心里有数,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对于死亡,我并不觉得恐惧,却害怕丢下妙妍一个人。还记得初见时她掩了俏面窃喜的模样,当真是笑靥如花、容光照人,只一眼,便入了我心,这辈子再也忘不掉了。
随着我病症渐重,妙妍变得愈发奇怪。她常常早出晚归,回来时总带着一两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的药草,熬成汤汁让我喝下。妙妍的话,我从不违拗,而父亲母亲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也未阻止。
这日,妙妍照常端了药来。我一气饮尽,只觉那药与以往不同,非但不苦,反而清甜怡人。妙妍满脸急切,问道:“怎么样?”
随即又昏昏沉沉地躺下。依稀听见女子在旁说话的声音,至于在说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自喝了药,我的病便渐渐好转起来。父母欢喜得不得了,不住说是妙妍妙手回春救了我,妙妍对我们报以温柔的微笑,可我看见她微笑之后分明是痛彻心扉的悲伤。
我不知道她的悲伤从何而来。
只是,打那以后,妙妍再也不唱好听的小曲给我听了。我偶然提起,她轻轻一抬手,拢了拢头发,我嗅到她发上淡淡的桃花香。很好闻,却很陌生。
“这些日子倒了嗓子,请秦郎勿怪。”
我自然不会怪,却觉她变得有些怪。
婚期将近,她对成婚一事缄口不提,甚至有意回避。我又惊又疑,但她对我是一般的好,想问,也不知从哪里问起。
3.弘舟
原是受苏州秦老所托,前去治他家公子的怪病,途中却见一只小猫妖幻化的美女对路边少年搔首弄姿,那少年被她迷惑,已是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