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通体赤裸。那是一句通体赤裸的男尸。他左半边身子的肉已经被剔得干净,只见那仅存的人形,半弯曲着,一半血污烂肉,一半白骨森森。地上还随意丢弃着心肝脾肺,有一半心已经被切成碎块,准备入水抄干。
生命中第一次看到衣不蔽体的男人,居然是在母亲的厨房。
[ 啊---!]这烈狱般的场景毫无预警的闯入我的视线,一个踉跄,我忽地踢到一些软块,半跌之际,我看见那是前几日来的驼背大叔背上的肉瘤,肉瘤里还有一根长长的黑毛,黑毛不死,但肉瘤已经被挖去一角。
只觉一阵恶心直冲天灵,我背过身酸水从胃涌出,吐了一地,秽物和地上的血水融为一体,厨房的气味一如阿鼻地狱。妈追过来了。
她愣愣的,手上的肉馅撒了一地。
[ 妈,你!]
妈神情有些怪异,沉静了一会,她才开口,[ 还记得你爸爸吗?]
[妈...]
妈埋藏了近十年的秘密,终于在这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公之于众。
爸确实死了,不是他杀,不是自杀,是天杀。
当年,父亲酒气上头,操着剁肉刀夺门而出,直冲照片上的男人而去。男人还在家里吃饭,见到暴怒的爸脸色煞白,手上筷子吓飞出去,摊着两双手,说: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咋就带上家伙了?]
爸抓起桌上的红烧肘子朝男人的脸上丢过去。
[你大爷的!我饺子王的女人也敢碰!老子不砍死你!]爸放开嗓子怒声大喊。
男人住的偏僻,四周也没有邻居拦着,爸就这样追着男人满院子跑。他抓住男人的衣衫,手上的刀在男人的眼前比划着,叫嚷:
[我看你还敢不敢了动我的女人了!]
爸喝了酒脚步有些飘忽,忽的被硬石绊到,手里的刀对着男人的脸狠狠划了下去,溅出来的血和着刀锋坚挺的立在地上,正正刺进了爸的胸口。
爸死的时候眼珠瞪得贼大,大嘴张着,空气里又是血腥味又是酒臭味。
男人吓坏了。他没有报警也没有救他,而是找来了妈。
[没想到,看着你爸那个死状,我竟没有难过。甚至觉得,他就应该这样,都是天定的。]
[后来呢?]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是老师啊,他怎么能勾引人妇呢,传出去他一辈子就毁了。我和另一个男人通奸啊,你还那么小,传出去了我们两怎么办?]
为了两人的名声,男人和妈萌生了分尸的想法。
一个平日里挨打受骂的女人,是如何在丈夫死后,克服了恐惧,手起刀落,一刀一刀将自己男人剁成碎块的?
我想,所有的爱与恨,血与肉,都在这一次次落刀中一点点了结。
[怎么办?剁成这样还是太大,丢海里过几天就浮起来了。]妈焦虑的问。
男人沉思了一会,[他不是饺子王吗?那就让他去饺子堆里继续做王好了。]
果然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教师,想的都比别人肮脏。
[呸!那你就听他的把爸做成了饺子?]
[一开始,只有你爸的。]妈叹了一口气,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