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守护、勇气和自我救赎的故事。
“ 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二岁。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趴在一堵坍塌的泥墙后面,窥视着那条小巷,旁边是结冰的小溪。 ”
初次看到这段文字,便被作者闲话家常式的开头吸引,时隔几年,记不清是第几次读《追风筝的人》,每次重温,似乎都有不一样的体悟。
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改变了阿米尔的一生。那天后,哈桑纯真的笑容消失了,伴随着消失的,还有阿米尔和哈桑的童年,那个在山坡大树下,放肆大笑,不算无忧无虑却也温暖如阳的童年。
1975年那个下午,哈桑像羊羔一样无助和顺受的眼神,阿米尔一生都没有勇气直视。
付出的人受伤了,被给予的一方,也并不好过。哈桑走后,阿米尔一直背负着愧疚,不敢对人言说,只能默默地舔舐伤口,一个人疗伤。
人,不是慢慢长大,而是在某个瞬间一下就长大了,经历绝望的那一刻,哈桑长大了。有人说,最害怕,听着某句歌词,突然间就懂了。原来,我们都是在用时间换经历,当初那些不以为然的事情,后来回头再看,似乎,错的是自己。某天,一句话、一个小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有某种魔力,给你醍醐灌顶的一击,然后告诉你,曾经的想法,幼稚的可笑。相信,时隔多年以后,阿米尔想起自己当初的懦弱,就是这种感觉。
拉辛汗在电话里跟阿米尔说, 回来吧,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当时就在想,如果,错过的还可以挽回,人世就能少很多遗憾。但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午夜梦回,再度想起,它仍旧裸露着伤口,给你以不期许的痛。
阿米尔有段内心独白,是这样写的:不过爸爸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到阿里是他的朋友。奇怪的是,我也从来没有认为我与哈桑是朋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或许这就是人性吧。阿米尔的爸爸对哈桑的爸爸(阿里),阿米尔对哈桑,似乎都没当朋友看待。而阿里承担了爸爸的 “恶作剧”(替他养着私生子),哈桑承担了阿米尔的恶作剧(为阿米尔的懦弱付出无法弥补的代价)。原来,好多事情是会遗传的,只是,我不忍看到,连悲剧也会。
书中有个场景,是这样描述的:我转过身,正好看到哈桑的弹弓。哈桑把那根橡皮带满满拉开,弓上是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哈桑用弹弓对着阿塞夫的脸,他用尽力气拉着弹弓,双手颤抖,汗珠在额头上渗出来。
看到这,不禁泪目,为哈桑的悲情,为哈桑对阿米尔本真而诚挚的守护。面对阿塞夫对自己的欺辱,哈桑害怕的步步后退;可是当有人要伤害阿米尔时,哈桑毫不犹豫站了出来,对阿米尔的保护欲战胜了恐惧,他战战兢兢地呵护着阿米尔。这种情谊早已成了本能,哈桑的 “为你,千千万万遍”,他做到了。这样的哈桑,本该得到幸福,无奈这个世界,不公,似乎是常态。
后来,看到哈桑的儿子索拉博,为救阿米尔挺身而出,再次泪目。从前,是那个,“ 为你,千千万万遍 ” 的哈桑;现在,是流着同样血液的索拉博。面对自己的困境,他们绝望地顺受着;可是遇到阿米尔受迫害,他们一致选择了奋不顾身。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同样弱小的他们突然变得如此强大。或许,守护阿米尔,对他们来说,已然是一种本能,让人心疼的付出......哈桑已经走了,只祈求,亲爱的索拉博,命运可以善待你,温柔呵护你......
心疼哈桑。因为,他让人看到温暖;因为,他让人感到安心。不管发生什么,他就在那,不离开,不背叛。也许,现实中不可能的事,只能在书中找到寄托,所以,读者难免会在他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一直在想,为什么用 “风筝” 这个意象。可能是因为,风筝,是作者和哈桑小时候最喜爱的玩具;可能是因为,风筝,代表着一种独特的维系,那种 “我随风飞翔,你左右不了我的方向;但绳在你手中,所以不论我飞多远,都能回到你身边” 的微弱而真实的联系;可能是因为,风筝,高高在上,地上的人只能抬头仰望;可能是因为,你是我不及的梦,但我又不舍得将你遗忘,所以只能选择深情凝望;可能是因为,不愿牵绊你,给你飞翔的自由,如果飞累了,请记得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阿米尔和哈桑之间,风筝是最好的维系。最终,也是风筝,再次打开索拉博的心扉。
最后,再来感受一下,作者细腻的笔触和 “出神入化” 的情绪渲染能力。
通过描写周边的一个个小细节,一盆花,一幅画,一缕阳光......反衬人物当时的心情,让事物发言。
比如这段," 开学了,叶子变红、变黄、掉落,冬天的雨水纷纷洒洒,折磨爸爸的手腕,树枝上吐出新芽,而我依然没有勇气、没有胆量...... "
比如这段,“ 一张《悲惨世界》的海报钉在安德鲁身后的墙壁上,挨着一张美国地形图。阳光照耀的窗台上有盆番茄藤。”
再比如这段,“ 也许我在那儿站了不到一分钟,但时至今日,那仍旧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一秒与一秒之间,似乎隔着永恒。空气变得沉闷,潮湿,甚至凝固,我呼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