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是一无是处

2018-08-13 12:30:13 作者:奚如

高考”这一个词离我很近又好像很远,近的是去年我才迈过高考的大门,远的是高考的一切的,无论是紧张还是兴奋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而回想昨日,2017年的这个时候,我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高考分数,准备着去上一所属于自己的大学。

之所以提笔写下这篇文章,最初来源于与同学的一番对话:我们谈论起自己高中时的“自由”时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说是很“浪”了。上课睡觉是家常便饭,偶尔要吃吃零食,讲讲话,看看小说,无聊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剪指甲(还没开始就被老师给逮住了),甚至有一次全寝室一起睡懒觉,睡了两节课,最后以班上同学的敲门声告终。

这就是我的高中,高一高二浑浑噩噩,松松散散。我那时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把高中生活过成这样。我是作为吊车尾进入了高中的文科实验班,据说那年学校招的文科生不够,为了凑齐两个实验班,硬是从普通班里拉了好几个人上来。我就是其中一个。这样的事情某一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感觉老天爷眷顾了自己,可是在高手林立的这样一个班级里存活下来却很难。

说到我自己,患有特别严重的偏科症,当语文能考到130分时,数学不能及格。对于数学这门学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一是自己实在没有学习数学的天赋,二是特别不喜欢数学。记得某一年的期中考试,在班上有拿数学满分的情况下,我仅仅只考了55分。当时数学老师站在我身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侧着身体,特别轻蔑地说:“只考了这么一点分数啊!”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羞辱。

高三那一年,我一共瘦了十多斤。

大学同学曾问我:“你以前真的有110多斤吗?现在怎么只有98斤的呢?”是真的。高二的时候称体重有118左右吧,高考结束后是104斤。

怎么瘦的呢?高三那一年我受到了来自多方面的压力,来自老师的恨铁不成钢,来自家长的焦灼,来自自己的不甘心以及来自同学的轻蔑。

我高中遇到了一个当时让我恨之入骨的男同学。他很有天赋,成绩很好,或许是为了满足他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或许是他单纯地看我一个人不顺眼(请注意,这不是校园偶像剧,而是赤裸裸的校园口头霸凌),他对我进行了持续的攻击。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就你这么蠢,能勉强上个技校就完了。”不止这一句,诸如此类,各种恶毒的语言,包括骂我是猪;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我,比口型说:傻逼;甚至将老师对我的一次批评编成了“情景喜剧”,乐此不疲地扮演着,引来一群人善意或不善意的哄堂大笑。当这样言语的侮辱不能满足他时,便上升到人身攻击上。那时我被安排到坐在他身边,第一次,他突然弯下腰,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他抓住了我椅子的右后腿,连同我整个人掀翻在地。我惊呼着摔倒,手肘蹭到一颗钉子,划出一道长痕。我坐在地上侧过头去看他,那张邪恶的脸上带着惊讶和一丝隐藏不住的笑意。

我第一次知道,有那么一种人,他真的可以那么坏。

我在夜晚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面哭,下定决心:我要超过他。

我很想报复他,可是我不能。我胆小而怯弱,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但是,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至此 ,我和他在学习上的博弈由我单方面地开启了。我舍弃了一切可以玩乐的机会,没有再看过一本小说,没有再上数学课睡觉,没有再抄过一次数学作业,随时随地都要捧着一册数学资料或者是数学题。为了战胜他,为了我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为了我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我在努力着。高三下学期,开始了各种考试的终极模式,我一次次的去看成绩,看着自己从第四十名开始攀升,二十几名,十几名,有一两次我闯入了前十名。

那我超过他了吗?并没有,一次都没有。无论他是比我高二十几分,还是只比我高几分,他终归是要比我的分数高。不过我好像释怀了,这种释怀不是代表我对他所做行为的原谅,而是来源于我自己的自信心。

我从高一开始,一直将自己视为一个透明人,自卑而胆怯,缩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敢走出来,连别人的侮辱也不敢去反驳,我没能力也没信心去反驳。我一直向自己传达这样一个信息:我又胖又黑,成绩还很不好。可是,在高三的末尾,在我刻意的节食和勤奋中,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2017年高考,湖北省文科一本线是528分,我考了575分,数学单科最高。

高考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紧张,就像高三的一次很平常的考试一样,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我想,这应该源于在未经历高考之前,我已经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成长。

分数出来的那一天,我从床上爬起来立刻开始查成绩,用手机查完后,妈妈不敢相信,(我在高三的许多次哭泣让她以为我最多只能有500分)于是再次用电脑查,妈妈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但她依然不是那么相信,于是再次委托远在深圳的舅舅用他的电脑查了一次,这次,终于是确定无疑了。

后来我问了其他同学,得知了那个男同学的分数。那一刻,我捧着手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开怀大笑。这一场单方面的博弈,以我的胜利告终。

最后,想补一段话吧。

在高三我与同学某一次聊天时,我们谈到了自己的理想。我说:“我想当文秘之类的吧,”

那个男生说:“秘书啊,上班帮老板干,下班被老板干。”

那样粗俗的话语,简直难以入耳。这样的一番对话,我甚至不敢在事后跟别人谈起。可是那样一句话就好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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