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得,几年以前,处了一个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我准备离开北京去冰天雪地的大东北见他的父母。
一阵寒暄不痛不痒的寒暄后,我以为可以放下大姑娘的紧张和羞涩,谁知道被当时准婆婆的一个问题问蒙了。她动了动蔫眼皮,拉过我的手摩挲了一下,压低分贝说:“你家拆迁了吗?”
“嗯......没有。”我的手被她握得好不自在,除了小时候被我妈拉过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同性这样握着,我想趁机缩回手来。谁知,她又把我的手拽了拽。
“哦,有拆迁的信儿不?”我这准婆婆的眼里现出活色,我忽然想到那应该就像是《欧也妮葛朗台》里面的老头子看到金币的深情。“哦,没有信儿。”天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真正关心过拆迁的问题!
趁她脸上现出犹疑的当儿,我迅速地抽出了手,向解脱了一般。“听我儿子说,你二姨家不是拆迁了吗?”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大有金星的愤慨样。
“哦,我家位置偏。”她不再发问,脸上的神采淡了。
可以想象,那次乘着飞的到大东北见家长很不愉快,那段爱情也不久就被我埋葬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你儿子谈恋爱和我家拆迁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二姨家拆迁而一夜暴富的事,我确实没心没肺地和那个男人说过。
二姨家赶上了好时候,当年二姨和二姨夫背着父母,自由恋爱,婚后没少被公婆刁难。公婆去世后,日子开始好过。终于,人到中年时赶上了“拆迁”。
二姨有心机,看到四周盖起了工厂,她就偷偷给村支书送礼,把房本面积改大了不少。又及时地勒令儿媳妇生了两个娃,结果按面积、按人头给房给钱,她赚大了。手里握着4套房和几百万,二姨几宿没睡好。
于是,她的身边火箭般地崛起了很多和她一样,甚至比她土豪的土豪。
于是,二姨开始操持着给我介绍男友,准确地说,是给我介绍“拆迁户男朋友”。
“我和你说啊,这家拆迁分了十二套房,手里怎么说也得有上千万。”这已经是她塞给我的第三个拆迁户了,比上一个多四套房。
“学历怎么样?” 我问。
“学历嘛,中专。不过房子多嘛!”这个比上一个学历还低。
“不见!”
“你不要犯傻!”
我就不明白了,我找男朋友,和他是不是拆迁户有什么关系!
家里的一个姑奶奶去世,我去吊念。席上,遇到一个不常见的表姐。我差点没认出来!
以前瘦瘦小小的姑娘,如今“游泳圈”傍身,大红嘴唇在泛着油光的脸上飘荡。
“她怎么胖成这样了?”我小声问我妈。
“找了一个拆迁户男朋友,日子舒坦了呗。”我听出了这话中的意味。
“珠珠妹,这是我男朋友,你还没见过吧?”她拽了拽旁边忙着啃猪蹄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男人抹了一下嘴边的油,狠命看了我一眼,我真找不到这男人的眼睛。只有肚腩,挺而亮。
我挤出一丝微笑,他又埋头啃起了猪蹄。
原来,找一个拆迁户的男朋友,不仅脸上会冒油光,而且会双双收获肚腩啊!
但是,依然很多人跪伏在拆迁户的房檐下。我家有一个邻居,女儿考了教师资格证,从导游转行做了幼儿园老师,吃皇粮。
自觉身份提高了,于是怎么看自己穷酸的男友都不顺眼,那男友是一个私人小公司的行政,也自觉配不上自己的“教师女友”,于是两人和平分手。
这幼儿园老师的爹有一日面有忧色地来到了我家。
“昨天,我那姑娘把男朋友带家里了。”他点燃一根烟。
“怎么样?小伙子做什么的?”我爸不好不表示出关心。
“是哪个公司搞行政的。”他又吸了一口烟。
“搞行政搞的是啥?”我爸根本不知道行政是个什么工作。
“说不好,家里刚拆迁。”说到了要点,他又吸了一口烟。
“哦,那不错!”
“家境还行,出手也挺大方,给我拿了两瓶五粮液!但是,那小子人不咋地!”他使劲在金猪烟灰缸上弹了弹灰。
“他第一次到家里,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还要和我拼酒!?你说你什么身份!”
“当着我的面,叫我闺女老婆,你说他妈的你什么德行!”
......
“嗯,不能找这样的人,以后还不
惹事生非?”他最终下了一个结论后,抬起屁股走了,留下了一满缸烟屁和烟灰。
但是,过了两个月,他闺女结婚了,和这个男人。据说,那男人出手确实阔绰,五粮液不行,又拿了两瓶茅台!
是的,同样的穷酸的男人,一朝变成了拆迁户,便成了女人的宠儿。没有什么是两瓶茅台解决不了的,包括终身大事!
男人不怕穷,就怕穷着穷着突然成为了暴发户!我不愿成为拆迁户,我也决不嫁一个拆迁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