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铜板抛正反,生死各成欢

2018-10-05 08:30:04 作者:花落方落

序:五年前,先皇驾崩,新帝继位,数家先皇保守派被满门抄斩,鲜有生还。

——壹——

小院内阳光熹微,不知名的鸟雀来往啼叫,一旁的桌上放着散出余温的茶杯,而我斜靠在木椅上,眉眼逐渐沉重。

恍惚间,自辞去朝堂之任已有一年有余,我也记不清最初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官场中沉浮摇摆。

只记得最后我离去的那日,那崇阳宫蔓延的大火异常妖艳,似要吞噬一切。

正欲和周公对饮时,小院的门被人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循声抬眸望去,却是先让丝丝缕缕的光亮迷花了眼,只觉眼前人影朦胧,看不清来者模样。

“洛华兄,这才几日未见,你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啊。”

来人“啧啧”了两声,便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话语中的玩笑意味不减。

此时不待看清来者是何人,我便从语气之中分辨出了身份,当下欲起身相迎的动作又缩回椅子,只把愈加清晰的目光投到了已坐在一旁的来人身上。

一件普通宽大的白色书生衣袍穿在这人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将整个人都要包裹而进,肥厚的衣料几乎要拖摆于地。

而眼前正拿微有怨气的目光瞪着我的人,便是本朝天子的妹妹,也就是公主唐凉衣。

女扮男装是她的爱好,也和其活泼好动的性子有关,只是……

眼神扫了扫这套衣服,不由暗纣:可惜只是爱好,并不精通。

“尹洛华!”

只见“书生”突然大叫一声,颇为愤愤不平地拍桌:

“看你这欲起身又作罢的动作,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在下区区一介草莽,何须公主殿下自降身份光临寒舍。”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 贰——

“说吧,有什么事,若还是劝我回朝任职就免了。”

她嘻嘻笑了声,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听得我这话却又是柳眉一竖,托腮直直地盯着我:“本小姐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能能能,快喝茶吧,凉了。”无奈叹了口气,自己也端起杯子,嗅着茶香,心想:你要来我想拦也拦不住。

“不过我今日来还真的有事和你说。”她捧起茶杯轻轻啐了一小口,紧接着不急不缓地说道。

“嗯,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像是即将要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般凑到我耳边轻声开口:“我要微服私访,皇兄已经应允了。”

“……”

我斜了激动的她一眼,说得这么好听,不是出去游玩吗?

而且……

我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皇上会同意你去?”

因为据我在朝为官的时间的所见所闻,当今皇上疼爱自己妹妹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恨不得随时将其带在身旁的那种。既如此,又怎会轻轻易易的就答应她独自外出?

“哼,本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她骄傲大气的挥挥手,仿佛一切都不在话下。和这柔弱书生的打扮一对比,我只能感叹:

世事无常啊!

“那想必皇上给你安排了贴身护卫吧,他再怎么妥协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在外的。”

“呵呵,洛华兄你怎么知道呢?”她突然充满笑容的望着我,眼中酝酿着我看不懂也不敢懂的深意。

“我……,那个……在下……”

我无言以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蔓延至喉腔,只觉口干舌燥,慌忙间端起茶杯饮过。

“皇兄的确是给我安排了护卫,不过嘛……这人选是由我定的,洛华兄不妨猜猜是谁。”

我胆战心惊地随口问了句:“他叫什么?”

“尹洛华。”

“……”

“呵呵,我还能说什么,你这先斩后奏的手段真是高明。”

她高兴的拍着手,对我的话毫不在意:“嘻嘻,也不瞧瞧本姑娘是谁。”

我放下茶杯,身体重新缩入椅子内,语气缓缓归于平静: “是啊,聪明,只可惜我不会陪你去的。”

“为什么?我都和皇兄说好了!”

“可你事先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这时她别过脸,嘟囔道:“说了你又不会答应……”

“所以呢?公主殿下这算是自欺欺人吗?先斩后奏又有何用?”

“我……”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凡事天注定,公主殿下强求也是无用的。”

闻言她眼神一亮,又是笑着开口道:

“好好好,天注定是吧,那我今日就让天来做决定!”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你怎么做?”

“这还不容易?”她嘀咕了句,随后在衣袍里取出一袋物件,又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铜板,在阳光下映射出金属光泽刺痛了我的眼。

“当然是……抛铜板啊。有字为正面即是去,无字为反面即是不去。看好了!”

抛铜板啊……

此时我脑海里嗡嗡作响,如同一道惊雷在我头顶劈落,数不清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眼前血红一片,仿佛一场炽热无尽的大火扑面而来,身体被一寸寸的燃烧殆尽,剩下灵魂在做无谓的抵抗与不甘。

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那枚铜板在她秀手一扬下,沐浴着血色阳光,在空中翻转纷飞,妖冶而夺目。

原来我到得如今,终究是难以忘记……

—— 叁——

那年秋,我承天子传唤,欲往京城。

“七雪,我此次进京,你去不去?”我一面整理着衣衫,一面问着一旁俏然而立的绿裳少女。

“我啊……我为什么要去呢?”

“因为我怕你见不到我会想我。”

“……少来。”少女皱了皱可爱的琼鼻,“到底是谁想谁?”

“好好好,是我会想你,那你去吗?”

“随便。”

……这是什么回答?喂喂喂我都表明心意了好吧?怎么可以随便呢?

不待我回过神,少女便沉吟着掏出一枚铜板,喃喃道:“我这人很信命的,若是正面有字我就去,反面无字我就不去。”

怎么可以这样?我不由为这草率的决定暗暗叫苦,同时心底也略微松了口气:还好,至少有一半机会。

见我不答话,少女便径自将铜板抛弃,在我目不转睛地视线下翻转几周又重新被少女双手盖住。

“是什么?”我吞咽了口唾沫,凑过头想要近看却被“拒之门外”。

“不许看!”她瞪了我一眼,侧过身子垂下眼帘看了看,随即又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收好铜板。

“怎么样啊到底?”望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庞,我顿时脑海中写满了“反”这个字,内心的忐忑不言而喻,当下断断续续的问道。

她乜我一眼,仿佛在怪我破坏如此严肃的气氛,却又不由的被我的语气逗笑了:“去呗,还能怎么样?”

“哈哈,我就知道,老天是站这我这边的!”我激动的笑出了声,直接抱住了面前人儿的身子。

“你看,这都是命,得信。”我循循善诱,用她的话来教导她。

少女翻了个白眼,不由挣扎道:“你好烦啊,动不动就随便乱抱。”

我不为所动,反而是下巴枕在她的头上,缓缓说道:“七雪,此番进京之后,我们……成亲吧。”

她动作顿住,随即轻轻答道:“嗯……”

我笑着将她拥得更紧。

她名为萧七雪,初见时她昏倒在难民迁移群中,被路过的我救起。

刚开始相处时便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渐渐熟络之后,也就摸清楚了她别扭的性子:外冷内热。

我也曾问过她的来历,但她绝口不提,次数多了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肆——

华灯初上,来到金銮殿已是几日后的深夜,我弯腰,屈膝拜见这令四方百姓流离失所的王。

“尹爱卿,自上次朕登基称帝与你相见,到现在恐有五年了吧。”彼时 天子端坐于金銮椅上,指节若有若无的敲击面前的案桌,神色捉摸不定。

“……是。”

“你这个影卫统领,当真是逍遥自在,就连朕,都羡煞万分啊。”

“陛下说笑了,臣自幼不喜朝堂之事,这统领一职,也只不过为父亲遗愿所传下来,说起来倒也名不副实。”

“既如此,爱卿何不退位让贤?交出影卫令,这一来能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这二来爱卿也能乐的自在。”

“当然,朕也不会怠慢了爱卿。”天子似乎坐的累了,起身在殿上踱着步子,缓缓道:“朕有一女,闻爱卿文武双全,仰慕已久,爱卿若退位,朕便把小女许之与你,如何?”

我强忍内心的波动,平静道:“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只因影卫令乃双亲托付,不敢违背。况乎臣已有家室,没有机会受陛下好意。”

殿上之人仿佛早料到我会这样说,我话音刚落,便笑道:“早有耳闻尹家遗子尹洛华孝义无双,如今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迈步至我身前,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戏谑道:“那现在你的杀父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何不动手报仇?”

我匍匐于地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缩在袖袍内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陛下如此做,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臣无权过问。”

他没有理会我的反应,又继续道:“听闻爱卿将家眷也带入了京城,不知可否让朕一见,也好让我看看是什么人能让爱卿如此深陷其中。”

语调沉稳的不带丝毫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不记得那时我是什么反应了,只记得当时我飞奔回客栈的一路上,那场雨来得异常猛烈,黑夜中只偶尔挤出几户人家微弱的灯光,随即又在大雨冲刷下盏盏湮灭。

全身皆被雨水浸透,并且一种说不清的恐慌渐渐充斥着我的脑海,我第一次觉得这路走起来是一种煎熬。

我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的肆无忌惮,更没有想到时隔五年我还在他的监视之下,并且老辣的抓住了我的软肋,然而我却无可奈何,来不及多想,只求尽快赶回客栈。

——伍——

当我推开门看到坐在桌旁索味无聊的把玩着茶杯的倩影时,一颗始终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还好,看来皇上还没有到那种不择手段的程度。

我轻吐口气,随即又是一愣,望着视线看过来的她,道:“这么晚了你不睡做什么?”

她收回视线,又专注于手中的“玩物”缓缓道:“睡不着。”

“怎么,还要我陪着吗?”我干笑着开了个玩笑,缓和略微压抑的气氛。

却没想到眼前人儿瞪我一眼之后,面不改色道:“嗯。”

“……”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这么自然的。

这下倒是我自己落下不自在了,顾盼左右:“哈?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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