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只不过二三十

2018-11-18 13:30:07 作者:没有色彩的多绮作

雪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母亲来到她的房间,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说:“雪,上学的时候谈过恋爱没有?”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雪矢口否认,并把手从母亲的手中抽了出来。

母亲又拉过她的手臂,说道:“你可是我的女儿,长相漂亮而又活泼可爱哪个青春期的男生不喜欢你这样的呢?而且今天你也成年了,感情方面的事便全由你自己做主了,况且恋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不是吗雪?”

雪咯咯笑了起来,她开心地说道:“妈,我的男朋友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是我的初恋,而且他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我就说嘛,雪,心里有喜欢的人是藏不住的,我今天是想来建议你,谈恋爱时不要为爱委屈了自己,你还年轻,是敢爱敢恨的年纪,因此,也不要选择将就,追求完美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的”雪将头摇来摇去。

“我真羡慕你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啊,还有大胆去爱的权力,可是我年轻时,和你爸,就那样简单的结婚了,从相识到结婚,一切水到渠成,没有一丝波澜的婚姻,当然,它也是没有恋爱的爱情,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我们倒是像直奔这坟墓去的。”

雪不以为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恋爱与婚姻可是两码事,谁也不会为了结婚而去和一个不太喜欢的人谈恋爱,或者,那算不上恋爱,只能叫相亲。

可一眨眼,雪二十八岁了,她觉得自己该结婚了,父母没有干涉她,但她自己觉得,的确该结婚了,毕竟已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了,她看了眼身边的男朋友,爱玩且不成熟,显然没有与自己结婚的意思,于是雪说道:“诶,过几个月我们结婚可好?”

男友愕然,他不在意的说道:“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可以?”

“婚姻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我们才二三十而已”。

“我已经二十八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男友再没回话,他觉得雪不可理喻,他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再之后,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们谁也没找过谁,算是默认分手了。

雪没有很伤心,她想起那些曾经在她身边,因为与男朋友分手而割腕的朋友,她送她到急诊,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但他却始终未出现,当雪看见朋友出来时憔悴的神情,她便决定,再也不会因为分手而伤心,雪想,那个朋友真的是为了男友而去割腕吗?后来,那个朋友对雪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竟然会为了这种男人而去割腕,太傻了简直”

雪说:“不,你不是为了他,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纯粹的自我感动”

怎么可能。她的朋友又说道。

雪的确是敢爱敢恨的,在她发现初恋与另一个女生打得火热后便迅速甩开了他,而且以一种连伤心的时间都不够的速度与另一个男生谈了恋爱,她从来不乏追求者,但她也从来不喜欢任何一个追求者,她总是主动出击,并且屡战屡胜,但是她最长的一次恋爱也不过仅仅五个月,可这不要紧,雪始终记得母亲在自己十八岁那天说过的话,每一次恋爱,她都投注全部热情,爱得轰轰烈烈,分手时也绝不后悔,甚至可以说是云淡风轻,她以这种自由自在的恋爱观潇洒地走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

毕业之后,雪成为了一个媒体工作者,父母全款给她买了房子,以让她没有生活的压力,她可以无顾虑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与她的恋爱观如出一辙,她是观点前卫尖锐的媒体人 ,经常在报纸发表辛辣的时事评论,知名的公众人物视她为眼中盯,生怕她抖落或拆穿自己,但是雪却不以为然,她痛恨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同她痛恨平淡无味的恋情和婚姻。

可当雪男友一声不吭地离开她的那天晚上,她却想结婚了,在那以前,雪只是认为自己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可是在那天晚上,雪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渴望着婚姻的,她厌倦了以前的日子,也厌倦了以前的自己,她突然陷入到一种无尽的空虚中去了。

人若是否定了自己,是一定会陷入到空虚和茫然中去的。

雪的生活突然之间没了支点,她不再那么热衷于追求真正的爱情,也不再频频地发表尖锐地言论,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吊带背心与短裙凸显着她令人艳羡地身材,黑色的齐耳短发烫染地俏皮可爱,岁月没有在她身上划上一道伤痕,雪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一幅严肃的古典少女油画。

雪的朋友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雪的异常,与雪近似,她们也是令人瞩目的单身女性,自信而又独立,她们试图将雪拉回往常的轨道,雪也在尽力地挣扎,于是,在一次雪的朋友举办的宴会上,一位男士看到了雪,他疯狂地追求着雪。

雪与他恋爱了,当然,这也是雪第一次接受追求者的告白。

按雪的话说,他是一个令人感到无聊的猴子,说话缺乏风趣并且常常闹出笑话,他追求雪的方式也很简单,同大多数男人一样,请她吃毫无浪漫可言的晚饭,邀她看无聊的青春爱情电影,送她自己根本分不清名字的化妆品与名牌包,说一些老套浅显直白的情话,再加上平白无奇的深情告白, 可即使这样,雪依然接受了他,陪他吃无聊的晚饭,看无聊的电影,说无聊的情话,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恋爱。

要是在几年前,雪的父母绝对不会相信雪会将男朋友带回家,可是这一回他们却看到了那个有一丝腼腆的男人,他提着一大堆礼物在门口尴尬地笑着。吃过饭后,雪的母亲将雪拉过来说:“雪,这个男孩我们很喜欢,条件很好,比较真诚,而且不像你那么爱玩”

雪笑着说:“那就好”

雪的母亲略带担忧地说道:“雪,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不要为了奔着结婚而去恋爱,我们也没逼着你,感情是不能将就,即使是现在,婚姻也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像谈恋爱那样可以全身而退的,那个男孩确实优秀,但是他和你以往所有的男朋友都不同,所以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妈,他是比我初恋还要好的男人,而且我已经谈过好几次不简单的恋爱了”

当雪定下要同他结婚的决定后,她便千文觉到这份感情的与众不同,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可是往日的自己不可能这么快的离她而去,她有时,依然不可抑制地挑拔这份感情,她想使它看起来不再那么平庸,可是雪的男友不同,他自始至终地抱着结婚的念头与她交往,他无法忍受雪对感情的反复无常。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的冲突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男友忍住情绪对雪说道:“雪,我们平静地谈一谈好吗,我已经三十岁了,而且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雪突然像被点燃了导火索一样,她吼道:“我才不会同你结婚,我才只有二三十,听着,我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永远不会!”

不欢而散。

可这回雪同往常一样。没有挽留。

桌上放着几瓶散落的喝完的酒,雪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吸着女士香烟。香烟已去了半盒,雪平时从不上瘾,今日却停不下来,一支接着一支地吸,但酒已喝不下去了,怎么也醉不了,并且越喝越感恶心。为什么男友同他谈结婚她会大发雷霆呢?在她眼里,婚姻当真那么不堪入目么?以前那些所谓轰轰烈烈地爱情,又到哪去了呢?说到底,她始终记得母亲曾对她说过的话,她尽力使自己不与母亲相同,她大胆追求自己的爱,去竭尽所能地享受刺激的美好,可到头来,还是什么也不剩。

她突然觉得,母亲当初的话就像咒语,在自己一次次恋爱中影响了她,或者不妨说是禁锢了她,母亲将她年轻时的遗憾强加在了她的身上,她没想过,雪是否真的同她当年一样呢?又是否真的懂得爱情与婚姻呢。

爱是不能去问也不能去教的。

雪的母亲也许因为没有谈过像样的恋爱而遗憾,在她看来,爱情是热烈浪漫的,所以她极力让雪去体验这种感情,但是,她又从不否认,她与雪的父亲之间存在一种浓烈的爱情,就像月光照耀下平静而深邃的湖面。雪想起外婆,那个调皮可爱的老人,听母亲说,外婆年轻时为了同外公结婚,违抗了父母媒人给她选中的对像,她与外公私奔了,在当时的社会,也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也许外婆曾对母亲说过要勇于追逐爱情,可是母亲却同外公介绍的男子无一丝异议的结婚了,而雪如今,也正违背着母亲的意愿,雪认为,外婆,母亲以及她也许都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反抗基因,这一基因在某一程度上深深影响了这三个女人。

她突然不可抑制地思念起那个别人眼中普普通通的男人,可是任何人都是普普通通的,雪突然懊悔的发现,自己之前对他持有许多莫名成妙的成见,而他却从未对此生气,他是那种看无聊的青春爱情电影都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的男人,他一直以来都想同雪永远的在一起,所以他决定同雪结婚,这是一个男人的誓约,雪无声地哭了起来,在此之前,雪从未因为之前轰轰烈烈的爱情哭泣过,雪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思念着他,她渴望见着他,同他说自己愿意和他结婚,如果是以往,雪会主动出击,可是这回雪却退缩了,她不敢去找她,虽然她知道这次可能会永远地失去他,但没办法,雪只能原地等待。

睌九点,雪听到敲门声,她抑制不住兴奋地跑到门口,抹了抹眼睛,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来仍然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可打开门的瞬间她便再也忍不住了,那个男人微笑地看着她,同往常一样温柔,他好像已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争吵,他看着雪说:“雪,你还没吃饭吧?我们...”

雪还没待他说完便扑起了他的怀抱,她大声的哭泣着,不仅是为他,也为了雪之前所有的感情而哭泣,她压抑太久了,在这一刻,一直禁锢着她的咒语终于消散了,他紧紧地抱着雪不说话,他好像能明白雪的心思。

热闹而繁华的商业街,霓虹灯璀璨炫目,雪与恋人手牵手漫步着,他们慢慢地体会着这份美好,当他们转过一个路过时,一个精致的婚纱店内传来歌声,李荣浩独特的声音在轻轻地唱着一首《二三十》:

二三十岁的人

傍晚黄昏 还等对的人

醉得好坏不分 哭得大声

记录着青春

……

没有没这更好的了。雪想。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雪仍然会义无反顾地与他走进那方小小的坟墓,并再也不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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