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媛王果最近晚上加班,总会想起他的第一个实习生季然。
可能是最近在忙的项目跟5年前的项目还挺像的,都是做语音识别,区别是她工资翻一翻,title涨了,苦逼度有增无减,说到底还是干活的。
那会儿她还在X狗家,大公司好平台,但也没人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儿体恤她,工作堆积如山,实在抗不过,只得去找部门leader申请一个实习生名额。
她才工作一年,照理说是不能带实习生的。
leader奇哥没立马答应她,就关上门,给她泡上一杯咖啡:“女孩子啊,在这行做确实太苦了,总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递杯子的手指有意无意划过她掌心,她牢牢握住杯身,没有按耐不住的拍案而起,人在屋檐下,谁让她技不如人,默默低头道:“谢谢奇哥。”
中关村高校如云,她很快从北X招来一个实习生,刚大四保研,IT最喜欢的那种实习干活主力,代码写得确实好看,一米八的个头,人长相也特别干净,小女生看到会尖叫的那种。
但她依旧没有精力去分辨,她害怕丢了手头的工作。
她没有再去敲开奇哥的办公室门,任务莫名其妙地变多,她总会被找出错来,当天要求改完,没办法只能加班。
季然说晚上有课,她放季然走,隔壁老郭说她傻乎乎的,一个人这些活儿不得干到天亮,还放走一个劳动力,不如去找奇哥卖个乖。
办公室个个都是老江湖,没有看不明白的意思,但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家里房贷还等着还呢,何必没事儿找事儿。
她选择死扛,直到晚上十点,半个办公室空了,她听到玻璃门被推开,还以为闹鬼。
哪想到是季然,说是下课了,来继续帮她干活儿。他还拎了一袋子枣糕给她。
季然没有再多废话,脱下羽绒服,就拿出电脑开文档写代码。她也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谦让了,两个人熬半个通宵,活儿干完了,啃着冷透的枣糕,她和季然还抽空多检查了一遍。
冬季凌晨2点的街上,呵气成冰,她喊季然打车一起走,季然摆摆手,骑着单车消失在空荡荡的马路上。
第二天她交活儿,奇哥没挑出错,但也没说一句辛苦了。理所当然一般,堆在她身上的活儿越来越难,所谓能者多劳。
只要她不低头,这日子似乎永无尽头,都是打着工作的名头,组里其他人也乐得自扫门前雪,老郭隐隐告诉她,组里之前有个女生最后也被逼的离职了。
她在走不走之间纠结,但又实在气不过被这种事情逼走。
而季然,是她另一重隐秘而不能说的焦虑,他所做的已经超出一个实习生该做的了。有时候,见不过她受太多刁难,季然会替她去跟奇哥cHEck更新任务,帮她回答问题。
似乎是怕她难做,他总是说晚上有课,10点以后再过来帮她干活,带着一份五道口的枣糕,热乎乎刚出炉的。
她晓得那家店多难排,她和前男友吃过一次,排上大半个小时买一小份,再是好吃,也经不这么个排队法。
她不问,他不解释,他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还好,他们还有工作。
直到奇哥离职,说是有人到hr部门举报他性骚扰下属。
福祸相依,半年的疯狂加班卓有成效,王果参与的那款产品市场反响很好,她坐上奇哥的位置。
而季然成了他们部门最老的实习生,已经超过半年。
一天加班,她加班,他又十点过来,又给她带枣糕,她没有接,而是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明天开始,你回去好好上学吧,我也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季然没言语,王果硬是把钱塞给他:“好好混,跟我似的到处看人脸色,多少混出点人样来。”
他抬眼看她,幽幽白炽灯下,那双乌丸似的眼睛,亮的吓人。
忽然他伸出双手,抱住她,很用力地抱住。
她没有躲开,而是拍了拍他的背脊,他知道,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