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时,九回坐在成都世纪城的“那一年”酒吧里。
他百无聊赖地喝着酒,双眼迷离地看着酒吧男女间的轻言细语。身穿灰色T恤,配一条洗过多次的蓝色牛仔裤。旁边椅背上斜搭着一件黑色夹克,看上去也绝不是新的。
看上去30岁左右的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脸部轮廓分明,俊朗中带着成熟的气息。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低沉地流淌出金志文和徐佳莹合唱的《远走高飞》,当然谁都没有认真去听。形形色色的人在深夜的酒吧里喝酒聊天,一双双彷徨迷离的眼神,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毫无方寸可言。
把目光从昏暗的灯光中抽离到窗外,他感觉黑夜,是自己肆意飞扬的头发;秋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如自己轻踏的脚步;深夜的清幽,陪衬着内心的平静。他仰头闭目,想象着自己闲步在故乡的旷野里,跨过田埂,穿过胡同……
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亮了两下,把九回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拿起手机,手纹解锁,屏幕上显示有两条信息,他点开其中一条,立刻跳出一串文字:“你好,九回,我想租你陪我睡一晚,价格你定。”
他努力定了定神,模糊还是纠缠在眼前,手指游走到屏幕,敲打着发出信息。
“怎么睡?”
“脱光,在后面抱着我睡。”
“时间,地点……”
似醉非醉地从“那一年”出来时,已是凌晨一点。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自己交给出租车司机前,在网上定了第二天,从成都飞往上海的机票。
当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明晃晃地照在九回熟睡的脸庞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几下。他转过身,伸出右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左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眼看是一笔手机转账,习惯性地点开。
6800元?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晃晃头,努力理清思绪。谁给我转帐了?低头在手机信息里一通查找,看到了那个陌生女人昨晚发来的信息。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苦笑了一下,心想怎么能去呢,一定是昨晚喝高了,才稀里糊涂地定了机票。穷疯了也不能做这超出自己底线的事。
想当初自己本科毕业后,在杂志社当了几年记者。某天看到一个资讯,讲一个美国人在出租自己的家当,例如沙发、电器、皮鞋、衬衣等。
九回想到了出租自己。
当然九回是他的网名。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刊登了出来,凭着自己的记者证,取得别人的信任不难。他开始了一边出租自己,一边写文章投稿的生活,
他试过给人看管几个小时的饭店,帮人代打电话,陪人健身运动……他起初按每小时几十元或百元的标准收费。
昨晚是他收到的第280个租用信息。客人出手大方,对几天没接上单的九回来说,有一定的诱惑力。但从决定出租自己的那天起,他给自己定下了规矩,哪些事可以干,哪些活不能接,他心中有数。
也许这个女客户只是单纯地想让人抱着,睡个安稳觉,她说自己有肌肤饥渴症。九回犹豫再三,退了机票,把钱也转了回去。
猛然想起昨晚的另一个信息,他迅速点开,是一位母亲想租他扮演一个7岁男孩的父亲。
九回还没有结婚,连女朋友也在半年前分手了,现在去当一个孩子的父亲,想想都有意义,这将是不一样的体验。
他兴奋地跳下床,打开家里的音响,许魏的《曾经的你》在房间里循环唱起。他随着音乐哼唱着,向洗手间走去。
一番认真的洗漱后,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九回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跟着许魏唱到:“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穿衣服的手停住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谈了三年的女友,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许久没有和朋友出去了,自从干了出租后,不知是朋友们离他而去,还是他远离了一些固定的圈子。他的朋友越来越少,这曾一度让他很难过。
九回甩了甩头,把自己从忧伤的情绪中拉出来,手脚麻利地穿上牛仔长裤,配上白色运动鞋,背上黑色背包,吹着口哨向附近的火车站走去。
陪一位单亲母亲的一家老小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是今天的主要任务。
一个小时后,九回来到了离成都只有25公里的温江。
走出车火车站,九回看见雇主徐文牵着活泼可爱的儿子,站在出站口。她是一名五星级酒店的公关经理,年轻漂亮,身材高挑。开了辆半新的路虎,带着儿子和父母,早已候在火车站外面,接上九回到县城附近的公园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