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两把火

2018-07-01 22:00:10 作者:月儿上山了

对于范增的指桑骂槐,项羽只当没有听到。

望着气愤而去的范增,张良不自觉地流露出钦佩与敬重的神色。他想,项羽要是听了范增的话,沛公可就难而脱身了。他扭过头看了看项羽,发觉项羽正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已。张良眼神坚定地迎了上去。

项羽问:“你就是在博浪沙刺秦王的张良?”

“对,在下正是张良。”

“你果然有勇有谋。那什么……樊……樊哙,说话如洪钟的樊哙,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你教的?”

“大王认为呢?以前之事不提也罢,今日是大王的人先玩手段,在下不得已而为之。”

“没错,所以我才放了刘邦。背后插刀,暗箭伤人的事,我项羽干不出来。”

张良忙上前躬身作揖:“大王的大仁大义,在下与沛公将铭记在心。”

“你不用谢了,我只是不想用下作的方法杀死刘邦。以后若战场相逢,我会好好跟他大干一场。”项羽笑着说。

张良道:“今天大王与沛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以后怎么会有战场上的刀刃相见呢?”

“你我都是聪明人,这些场面上的话就不说了。刚才特意告诉你们曹无伤告密的事,是因为我不稀罕这卖主求荣的无耻小人。我欣赏你这样有胆有谋,忠诚不二的人,留下来帮我吧。”项羽说着,面露热情。

张良笑了笑说:“我要是留下来,还算是忠诚不二吗?”

“哈,哈,你是韩国公子。我叔父封你为韩国司徒。你要忠诚也该是韩王,怎么是刘邦呢?”项羽大声笑道。

“是的,沛公向韩王”借“了我。我没有办法。”张良微笑着。

“好个刘邦,以“借粮”为由,把你给借了。这与抢没有多大区别。好了,人各有志,我不难为你。”项羽失落地说。

从项羽的帷帐出来,张良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它羞红着脸,带着最后一片云彩,悄然落入山边。十月秋风迎面吹来,清凉舒适。他深深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大跨步地走出楚军营,叫上留下来等候他的侍卫,往西南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避静处时,突然有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从草丛里跳出来。他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用狡黠的目光看着张良,微笑不语。

张良愣了一下,猛想起宴会时,项羽低头吩咐让他去找沛公的那位将士,忙上前道:“在下张良,替沛公谢谢壮士刚才不追之恩。”

“不必客气。反正大王不把沛公当敌人,更不想杀他。我陈平何苦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项王他油盐不进,连亚父的话都不当一回事,何况是我呢。”陈平淡然地说。

张良听出眉目,喜悦地说:“壮士何不就此跟我回去,你我共同辅佐沛公。”

“我早听说了张先生博浪沙刺秦王的事,真是令人佩服。百闻不如一见。先生的勇气与智谋我算是见识了。沛公有你这样的人辅佐,能成大事。日后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说着走进草丛,牵出一匹高头大马,他敏捷地跨上马鞍,转头对张良说:“张先生,改日再见。”

望着扬长而去的陈平,张良微微笑了,心想,今日收获可真不少呀。

几天后,沛公与张良在喝酒聊天,一名侍卫进来报:“项羽为报祖父,叔父项梁被秦所杀之仇,把降秦王子婴剁成了肉酱,正在收集宫中财宝与美女。”

张良听了,急忙起身对刘邦说:“在下要去看看。”

“看什么,你并非图财贪色之人,要去也让樊哙去。他骑马快,力气大。”刘邦对樊哙挥手道。

“那让萧何和我一起带一百多个将士去。阿房宫里的金银珠宝我们可以不要,但里面的图籍文书是比那些东西珍贵。”

入夜时分,张良和萧何带着打扮成项羽士兵模样的将士,远远的埋伏在阿房宫外,等待时机潜入宫内。

只见阿房宫大门外,吵杂不堪。有的侍卫抱着大小的箱子往外搬;有的扛着捆捆布匹,吃力地往马车上装;有的吆喝着把宫中女子按年龄,姿色分类,排成几排;有的趁乱偷偷把东西交给自已的亲信……宫廷内外哭声,笑声,打骂声混成一片。

混乱中,一位两手环抱于胸前,嘴里咬着草梗的男子很是特别。他站在宫殿台阶上,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关系。他是来观赏一场闹剧。

几个侍卫抱着珠宝箱从他面前走过,其中一位笑着问:“韩郎中,你怎么不去捞点油水?”

男子漠然地说:“我力气不够,拿不动。”侍卫们听了,哈哈大笑地走开了。

听这说话声,看那身影,张良想起鸿门宴遇到的那个韩信。便对旁边的萧何说:“丞相,我去办点事,你带着将士们去取图籍文书。这个你比我懂,我不多说了。三个时辰后,南宫门侧集合。”

说完,张良走到韩信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韩先生,我是张良。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

韩信看着黑暗处站着的来人,揉了揉眼睛,见是那位面如美女,计谋极其高明的张良,没有出声,随张良来到附近的高坡地。四周寂静无声,一览无人。两人面对着阿房宫坐了下来。

“几日不见,韩先生可好?”张良望着远处的阿房宫问。

“我还那样,无事一身轻。张先生可能来晚了,值钱的东西已被项羽拿走。”

“不,他拿走的不是最珍贵的。那些文书图籍才是无价之宝。”

“嗯,谋士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有了你和萧何,刘邦如虎添翼,难怪范增他老人家想灭了他。”

“范增想灭的不只沛公,还有他手下的一个能人。”

“谁?”韩信扭头看着张良。

张良道:“项伯曾告诉过我,范增已经跟项羽说了几十遍,对你要‘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我还看过你写给项羽的奏册,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项羽采用了你的奏册,沛公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放心吧,人家不但没有采用,还把奏册摔在了我的脸上。”韩信低头用力扯着地上的杂草。

突然,阿房宫那边传来喊声:“着火了!着火了……”

“喊什么,这是大王下令点的火。我们带不走阿房宫,别人也别想拥有。”一个将士大声吼道。

不一会,阿房宫火光冲天,欢呼声,哭喊声,以及火苗发出的噼啪声,响彻夜空。火光照亮了张良和韩信的脸。他们都没有说话,只半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火海。

张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看到没有,多少人的血汗,就这么付诸一炬。”

“是呀,但相比于财物,被活埋的二十万秦兵,更显得残暴。简直是不可思议。”韩信愤愤然地站了起来。

“深邃的眼神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也该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了。”张良也站起来,拍着韩信的肩膀。

韩信苦笑了一下,望着冲天的火海,没有说话。

张良接着说:“我和沛公有约:我将继续回到韩王那儿去,顺便替沛公寻找一位能辅佐他大业的将才。这把剑,就是约定的信物。沛公定能见剑拜将。”说着从腰间解下横尘剑,递给韩信。

韩信接过剑想,项羽阵营多数是六国旧贵族,我一个平民出身的无名小卒,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刘邦虽然势力不如项羽,但是他能接纳别人的意见。张良就受到了他的赏识和重用。只是刘邦太善于伪装,怕以后……韩信摇了摇头,把剑递回给张良,轻声说:“容我考虑几日。”

“好,在范增杀了你之前,就别挑剔了,在这些人里面,刘邦算是最好的了。这把横尘剑送给你,不管你去不去。宝剑配英雄,你是真正的英雄。”张良说完,把剑放在韩信的旁边,往草坡下方的阿房宫南门走去。

韩信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张良,满眼惆怅。他站在附近,望着阿房宫的熊熊烈火,很不是滋味。

《燃烧的两把火》by 月儿上山了

汉元年正月,项羽带着在阿房宫收集来的一箱箱宝贝,一排排美女,准备带回自己的老家彭城(现在的徐州)。范增和韩信等人都曾提议他留下来,把国都定在咸阳。其中还有一个不知好歹的老人劝项羽说:“关中地区有山河阻隔四方,土地富饶,可以在这里建立都城而称霸天下。”

项羽看见阿房宫已经被大火烧的一地灰烬,加上心里怀念故土彭城,所以他说:“如果我富贵了,不归故乡,就如同穿着的绸缎衣裳在夜间行走,有谁能知道我的荣华富贵呢?”

那人哼了一下说道:“人们说楚国人像是沐猴戴了人的帽子,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项羽听了,气得脸发青,嘴唇发抖。他立即下命把那个人抓起来,用一个大锅,活活把他给煮杀了。

从此,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统辖梁、楚九郡,他“计功割地”,分封了18位诸侯王。把刘邦分封到道路险阻,土地贫瘠的巴蜀,称为汉王。而把实际的关中之地一分为三,封给了秦的三个降将,用以遏制刘邦东进。

张良见局势已定,心里也甚是挂念自已的国家,便向刘邦提出要回去。刘邦虽百般不舍,但也理解他的心思。他派人给张良送来黄金百斤,珍珠二斗,作为赏赐。

月儿上山了
月儿上山了  作家 用平实的文字记录生活,记录身边的人和事,记录旅行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平凡人的生活有迹可寻。微信公众号:月儿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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