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的时候,父亲骑着自行车去买菜,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回来后跟母亲自嘲说,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天稍微一凉腿就不听使唤了,好端端骑着车就摔倒了。
母亲赶紧去翻衣柜,把厚棉裤扔给父亲说,冷也不懂得往上穿,还真是老不中用了。正说着三姐回去了,问父亲,腿疼吗?
父亲说,不疼不痒,奇了怪了,前几天走路时候也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呢。
三姐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可是父亲不以为然也坚决不去,他说,就是腿凉了,腿一凉就不好使,我有经验。
三姐拗不过父亲,便和父亲约定,她去找那个常给她一家看病的大夫问问,如果大夫说没啥事,那就算了,万一大夫说需要去医院,那必须得去医院。
父亲心不在意地说,行吧。
三姐去咨询的结果是,不疼不痒还不由自主的毛病,不是什么好现象。
三姐当机立断租了出租车就把父亲从磴口送来了临河,临河有我跟大姐,三姐把父亲直接送到了大姐家,大姐立刻便安排父亲住院检查。
一轮检查过后,确诊为轻度脑梗,大夫说迟来一半天的话,脑部血管堵塞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都长舒一口气,好险!
病情刚一确定下来,即刻有护士过来送药吊水,住院治疗已必不可免。
大姐夫说,堵塞不严重,估计住院治疗一个礼拜差不多好了。
大姐也说,嗯,不过最好是多住几天吧,一定要彻底疏通后再出院,千万别让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也约莫半个月没问题了。
我和黑猫傻傻搞不清状况,大姐和大姐夫说什么,我俩都觉得在理。
不料父亲这一住院,住了两个月。大姐历来身体不行,她只能大事拿个主意,外加找大夫沟通什么的,偶尔送饭来医院,陪床的主力军就只有我了。
黑猫和姐夫就做个跑腿什么的事情,有天黑猫提议说晚上我回家,他给父亲陪床。
虽然真的想回家睡一觉,却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他,你陪?
他说是啊我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我不奇怪,医院待的久了,什么没见过,女婿给外父陪床的多的是。
黑猫说,那不就是了?
我斜睨黑猫一眼说,可是我不放心,爸爸这个人太要强,凡事尽量不愿意麻烦别人,我怕你晚上睡着了,他起来上厕所就会不声不响一个人去,万一摔倒怎么办?
黑猫抓了我的手放进他的大手里摩挲,老婆啊,你生孩子没住过院吗?难道我就是这么给你陪床的吗?
我说,那可不一样。
黑猫说,不都是陪床嘛?有什么不一样?你那时是重病号,得抱上抱下的,我都没问题,爸爸行动自如,就算上厕所,我就是陪伴搀扶一下以防意外,你有啥不放心的呐?
我说,我是你老婆,给我陪床你当然是会很用心,给爸爸陪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黑猫皱了眉头深深地看过来问我,你是我的老婆呀,爸爸是老婆的爸爸呀,不想伺候好老婆的爸爸,这老公十有八九是想下岗了吧?
病床上的爸爸一听呵呵乐了,说我,你今晚早点回去睡个好觉,让黑猫陪我一晚吧,他若睡着了有事我叫他。
我还想再说什么,没等张嘴爸爸又说,没啥事,我这啥也能干又不是自理不了啦,你听话回家去吧!
黑猫在旁接腔说,爸爸已经吩咐了,你就别多想了赶紧遵命吧!你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尽管提要求,我保证不遗余力地认真完成任务,而且我今晚不睡觉,我就俩眼瞪着到天亮。说着还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黑猫这样子逗得爸爸和病房的人全都乐了,邻床那个七十多岁的病号大爷给爸爸竖起大拇指说,你养个好女儿,招回个好女婿!哪像我这养了三个儿子,就像培养了六个敌人,没你命好。
爸爸慈祥地笑笑说,嗯,还可以,你也不错,儿子媳妇来得挺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