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寥寥的偏僻街道,一女子堵住男人去路,手中握着马鞭。
往前迈一步,想离男子近些,“为何躲我?”
陈文庆略低着头,退避三舍,整个人被玄色斗篷罩住。余光触及女子单薄的衣裙,心下不免一紧,她在王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殿下说笑,微臣并未躲避之意,只最近事务繁多……”
萧灌云一口打断,“为何不来城郊?”
回到南梁,王宫中日子甚是无趣。她时常偷溜出去,邀上陈文庆,于城郊纵马。
“听说,你要成亲了?”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躲她的吗。
女子的话音清冷,一股冷风似的拂过额头,略埋的头再低一些,“是。”
不知为何,心虚的不敢抬眼。
“你见过她吗,听说南梁的女子嫁人前鲜少出门。”
如实回答,“是家父世交之女,少时见过两面。”
这门婚事自小就订了,只待女方及笄,便会迎娶过门。
被她一问,他自认坚定的内心略微动摇,这门婚事,好像有些草率。
“你……”
萧灌云挪动步子,她想离陈文庆近一些。陈文庆后退,头仍旧低着。
原本半抬起的手放下,“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说罢,径自离去。
在她转身后,陈文庆一直低着的头抬起。
单薄的背影,一阵冷风瑟瑟。
手中攥着斗篷一摆,松手,紧攥,松手……脚下纹丝不动,终究没有追上去。
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两国早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由南梁二公主回国遇刺一事为由,两国经过几个月的交涉,最后很是默契的“谈崩”。
两国交战,势在必行。
两人既不会有结果,他和她这样结束,挺好。
本来也,什么都没有。
匆匆成亲,第三日,陈文庆披甲领兵,前往边关。
当日,城门楼上,一道纤细的身影目送。
6.
寒冬的风,总是刮人,吹在人身上,无异于剔骨剜肉。
“将军,又有四人逃走了,是否派人抓回?”
天色阴沉沉的,拨不开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气。陈文庆手抵在城墙上,头上是痕迹斑斑、迎风招摇的旗帜。
“城中粮草,还能撑几日?”
逃兵无足轻重,重要的是他们还能撑几日,能否撑到援军到来。
“将军,已经没有粮草了。”
城中能吃的食物昨天就已吃光,饿的难受就往嘴里塞一口雪团。
饿还是其次,主要是冷。没有炭火,已经有人嘴角挂着笑,冻死在睡梦中。
这一切,陈文庆都知晓,他无能为力。
被北燕军队包围一个多月,弹尽粮绝。
可以说,北燕军队能随时随地攻城而入。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金沙关的时机。
傍晚,城中一批人忍耐不住,趁着夜色遮蔽,偷偷打开了金沙关大门。
只要打开大门,他们就能获得厚实的冬衣,美味的食物,他们就能活下去。
金沙关破了,城中负隅顽抗的南梁士兵惨被屠戮,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血。
陈文庆披头散发,脸上、身上血迹斑斑,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身边的人不断倒下,他两手各持一柄长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战!
直到最后一刻。
“将军,快走!”
部下拼死,想掩护他撤退。陈文庆摇头,他不走,他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埋葬在这里。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