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和我的未婚夫结婚了。
婚礼当天，妹妹穿着特制的婚纱对我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面对两个人的背叛，我一脸淡定。
堂姐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小羽，你要不哭出来吧，哭出来可能会好受一些。”
我为什么要哭？那两个人的结合，本就是我一手促成的啊。
1
23岁那年，我恋爱了，男朋友叫李尧，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他是个富二代，善良又低调。
我们在大学的联谊会上认识，他对我一见钟情。
那时的他，刚刚毕业，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总闪现出星星一样的光芒。
大概是因为原生家庭长期缺爱，我很快答应李尧的追求，和他坠入爱河。
毕业后，我们搬到他父母给他买的一个豪华公寓的房子里生活，开始为结婚做准备。
李尧对我很好，他在我眼里近乎完美，长得又高又帅，家庭条件和自身能力都无可挑剔。
如果不是那天他第一次喝醉，恐怕我永远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那天是他生日，李尧把他几个最好的朋友叫到家里来说是要热闹热闹。
晚饭时，我坐在他们几个大男人中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听不懂的生意上的事。
正在我尴尬的不知所措时，手机突然响起。
是张保军，也就是我爸爸。
我悄悄溜进房间，关上房门接通了张保军的电话。
“爸，有事吗？”
我的语气十分冷漠。
张保军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我听到冉冉阵阵啜泣的声音，接着孙静尖锐的嗓音在电话那边大吼：“让你说你就快说，小羽现在攀了高枝，这点小事还能解决不了啊？”
我沉住气问道：“爸，是不是又有什么事需要李尧帮忙。”
张保军的声音很小的说：“小羽，你看，你妹妹也没有上大学，现在已经21岁了，总不能一直闲在家里，你孙静阿姨的意思，李尧的公司现在刚刚起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就让他帮你妹妹在公司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你看方不方便？”
我听着张保军的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爸，这样吧，我征求一下李尧的意见。”
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匆匆挂断了电话。
张保军似乎也体谅我的难处，我听到挂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客气的说：“好的，好的。好的。”
我收起电话，正准备开门去客厅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李尧的几个哥们在悄悄议论什么。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说的话一定是不能让我知道的，而且一定和我有关系。
我屏住呼吸，耳朵趴在门上听了起来。
一个声音听起来不太熟悉的男声说：“李尧，你真的就打算这么结婚了吗？”
另一个人也开始起哄的说：“就是啊，你女朋友的家世听起来也不太好，生意上也不能给你什么帮助，你可想好了，咱们圈子里多的是富二代的小姑娘。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尧的声音因为喝过酒以后有些兴奋，大概是酒后的胡言乱语，他说：“我不想找富二代的女朋友，不好摆弄。找个普通的女人多好，既温柔，又听话，不听话了就打，打的她听话为止。”
听到这里，我有些忍不住想笑，大概是李尧在我心里的印象太过完美，我竟然把他刚刚说的这话当成是他在替我解围。
我低头走出房间，对他们点头微笑，然后去厨房煮了一些解酒汤。
送走了李尧的朋友们后，我开始打扫卫生，李尧躺在房间玩手机。
我一边擦桌子，一边思考怎样开口说妹妹工作的问题。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李尧便在房间大喊一声：“张小羽，你过来一下。”
我突然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他晃晃悠悠的从房间出来，拿着我床头上一本睡前经常看的书对我大吼：“你跟我说实话，这书是谁送你的？”
我不明所以，这本书就是普通的心灵鸡汤，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当初穆帆送我的书签夹在里边，我真的找不到让李尧发脾气的理由。
穆帆是我大学同学，因为是老乡，我们关系还不错，毕业时，他送给班里每个同学一个书签，我们的关系平淡的就像白开水一样。
可是此刻的李尧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开始胡言乱语，像个疯子。
“张小羽，你别想骗我，这个书签上写的Loveyouquietly，你之前就说这是你朋友送你的，我倒要问问，什么朋友能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我放下手里的抹布解释道：“这种书签很普通，网上有很多，上边的话都是随机的，并没有特殊意义。”
可是我的解释在喝醉的李尧面前显得很苍白。
他将书撕的稀巴烂，开始在房间摔东西。
嘴里一直说着辱骂人的话，这一幕吓得我目瞪口呆。
我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摔东西似乎不能满足李尧的欲望，他开始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在他的拳头下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他拽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坐在我身上在我脸上一下一下的扇。
拳打脚踢结束后，我大概只剩了一口气。
李尧发泄完了，他开始昏昏欲睡。
我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浑身的疼痛让我不敢大口喘气。
第二天李尧醒来后，我将自己关在另一个房间发呆，身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恐怕身上的淤血消失以前我怕是不能出门了。
李尧开始道歉，他拿着备用钥匙把门打开，然后跪在地上哭着说：“小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了，我就是畜生，我就是畜生。”
说着说着他开始打自己嘴巴，白皙的脸上一会儿都是巴掌印。
我呆呆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上便发来爸爸的消息。
微信上爸爸带着恳求的语气一定要我将冉冉的工作安排好，他说实在受不了孙静阿姨在他耳边来回唠叨。
我看着手机，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李尧。最终我还是选择向现实低头。我原谅了李尧。
李尧哭着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小羽，你能原谅我，我真开心，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我抬起头，对他说：“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有件事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他双手按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真诚的说：“小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我顿了顿，说道：“第一，以后再也不能对我动手，第二，帮我妹妹在公司安排一个工作。”
李尧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高兴的说：“小羽，我答应你，只要你既往不咎，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沉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受害者该有的面孔，可李尧突然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他在我耳边声音颤抖的说：“小羽，你知道的，我绝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离开我身边，除非那个人变成一副尸体。”
我只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等李尧出门以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忍不住想起过往。
2
15岁那年暑假，我穿着裙子站在一栋廉租房的楼下，亲眼目睹了父亲出轨。
那天的蝉鸣声很响，张保军一手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从超市购物回来。
我躲在楼梯铁门的后边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上楼。
他们的脚步声停在了三楼，然后开门，进家，接着关门。
我呆呆的站着，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就那么愣了一下午。
天渐渐黑了，张保军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半。
距离妈妈手术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真的有这么狠心有绝情的男人，而那个人，还是我的父亲。
妈妈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我的十五岁。
那天的手术很危险，一向坚强的妈妈还是没能挺到出手术室。
外婆在医院哭的晕了两次，等张保军赶到时，已经是凌晨。
张保军真的很会演戏，这点我像极了他。
他哭的几乎不成样子，一直抓着自己的头发想往墙上撞。
他抱着我的肩膀说：“小羽，咱们爷俩以后怎么活啊。”
我默不作声。
他出轨这个秘密，我准备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说出来。
三个月后，张保军再婚了。
新娘子就是那天在廉租房外的女人。
她和她的女儿站在我家门口对我打招呼。
“小羽是吧，第一次见，没想到这么漂亮，阿姨给你买了个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接过她手里的最新款手机发了一下呆。
这个手机是张保军前几天偷偷买的，他以为我不知道。
张保军还真是疼她，自己买东西，让她做人情。
我笑着收下，对她身后吓得发抖的女孩说：“你好，我叫张小羽。”
这个女孩，就是我未来的妹妹，比我小两岁。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姐姐。
我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
从那以后，张保军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他从来不进厨房，从来不洗衣服。
但是从那以后，他每天研究着做什么好吃的才能讨好冉冉，每天给冉冉手洗袜子。生怕这个继父做的不合格。
哦，冉冉，就是我的妹妹。也就是我后妈孙静的女儿。
3
几天后，冉冉拎着行李在火车站等我。
我开着李尧的车去接她，幸亏身上的淤血都消失了。不至于在她面前看起来太狼狈。
算了算，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了，她穿着一套JK服，露出漫画腿，本来白白嫩嫩的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更加好看。
上车后，冉冉高兴的抱了我一下，欢快的像个小孩子
“姐，你现在看起来真气派。”
我笑了笑没说话。
只听到她兴奋的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姐，你知道吗？我妈天天在家打麻将，连饭都不做。”
“还有啊，爸爸说我要是没钱了就管你要，他们说反正你男朋友有的是钱。”
“哦，我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不错，回家后让我试试呗。”
车开了一路，冉冉兴奋的说了一路。
此刻我的脑袋里乱作一团，我不知道我和李尧的将来是否还能继续下去，冉冉的到来，也许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晚上，我买了菜订了点外卖，冉冉在沙发上坐着对着电视傻笑。
她从没有出过我们那个小城市，在家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性格单纯又直率。
李尧回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冉冉欢快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对着李尧说：“姐夫好。”
我看到李尧愣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冉冉是吧，你姐姐跟我提过你。”
我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看到李尧有些慌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想来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从没见过李尧这幅德行。
吃饭的时候，冉冉坐在我和李尧对面。
还没开始吃，她拿出手机对我们说：“停，先别吃，我拍照，我要发朋友圈。”
我看着李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想到一向严肃的李尧此刻一改往日的面孔，他看着冉冉，一脸宠溺。
“小羽，你平时该和你妹妹多学学，看她多开朗。不像你，看起来总是那么严肃。”
李尧对我说完这句话，让我心脏咯噔一下，一股不安逐渐涌上心头。我看了看冉冉那张酷似孙静的脸，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我透不过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黑漆漆的房间李尧对我说：“小羽，我的公司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也没有空闲的位置，这样吧，明天就让你妹妹在公司前台做接待工作，你看行不行。”
我点点头“你决定吧，本来这种事就是我们家麻烦你。”
李尧侧过身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非常明亮
“小羽，别说这种话，是我对不起你，上次...”
“好了李尧，睡觉吧。”
我将身子背对李尧，尽量不让自己想起上次他家暴的可怕样子。
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能改正。
想到家里张保军和孙静的样子，我再也不想苦心经营几年的恋爱到最后功亏一篑。
毕竟，要脱离那样的家庭，嫁人是唯一快速且有效的改变命运的途径。
4
冉冉很快就在李尧的公司入职，他的公司提供员工宿舍。
而我恰好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和李尧的二人世界，可是当我将冉冉搬到宿舍的提议告诉张保军以后，没想到孙静在电话那边反应那么强烈。
孙静有些歇斯底里，电话那边的她一直喊着：“不行，一个小姑娘住外边不好，太危险了。小羽，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你们家的房子那么大，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妹妹吗？”
我强忍着怒气对张保军说：“冉冉已经是成年人了，她需要自己出去锻炼一下，况且，员工宿舍很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会更喜欢宿舍的生活。”
话还没完全说完，冉冉突然推门而入。
“姐，你要赶我走啊？”
我一时语塞，看了看手机还没挂断的电话，再看看一脸愤怒的冉冉。
冉冉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放到耳边对孙静和张保军撒娇的说：“爸爸，妈妈，我不想住宿舍，你们劝劝姐姐吧。”
我不知道张保军他们对冉冉说了什么，显然，结果一定又像以前一样，最后妥协的永远是我。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生气，可是看着冉冉那张无辜的脸，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自私。
大人的错不能怪到孩子身上，纵然我讨厌她的妈妈，但是她毕竟是无辜的。
最终，我还是同意冉冉住到我和李尧的家。
就这样，李尧和冉冉每天早上吃完早餐后就一同开车离开。
而我收拾完卫生，便到离家非常近的公司工作。
我和堂姐合伙开了一家婚纱订制公司。公司的装修风格很温馨，都是当初我们两个一点一点熬夜完成的。
我的堂姐叫张洛，是服装设计学院的高材生，我身上的所有秘密，只和她一个人分享过。
关于冉冉突然搬到我家的这件事，张洛是非常反对。
她一边整理着顾客的婚纱，一边对我说：“小羽，你可留意点，虽说你和李尧就快要结婚了，但是毕竟李尧是个正常的大男人，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冉冉，从小就霸道…”
我放下手里的熨斗，看着眼前自己亲手挑好的婚纱，觉得心烦意乱。
张洛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毕竟曾经亲眼见到过自己父亲出轨，所以我对男人的忠诚信任感几乎为零。
5
一个月以后，我发现冉冉和李尧之间似乎有了小秘密。
那天晚饭，一向从来不进厨房的李尧突然之间对我说：“今晚我做菜吧，给你们露一手。”
我笑着说：“你这个大少爷竟然也会做菜？”
冉冉换上一个卡通的纱裙，头上戴着一个兔子耳朵的毛绒发卡从卧室出来，我看到她托着下巴一脸迷恋的看着厨房说：“李尧哥哥，你真是好棒，什么都会做，不像我，就像个笨蛋。什么事都要依靠姐姐。”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冉冉对李尧的称呼不知从什么时候从姐夫变成了李尧哥哥。
李尧就像是一个受到表扬的孩子，本来没有表情的面孔顿时变得精神饱满。
我低头嗤笑一声，想来，苍蝇也只喜欢围绕坏的鸡蛋。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客厅里是冉冉和李尧打打闹闹的声音。
冉冉缠着李尧要陪她一起看恐怖片，李尧偏偏要看体育频道，我听着两个人吵闹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人。
我拿出手机对张洛发了一条消息
【我该怎样让冉冉离开我家呢？】
消息刚刚发出去，张洛的电话紧跟其后。
我站在阳台上，将声音压的很低
电话那边的张洛似乎很慌张
“喂，小羽，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听到张洛的话，我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没有，只是...”
接下来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洛似乎猜到我的处境，她强势的告诉我：“张小羽，别忘了，你是李尧的未婚妻，这个家是你的。你才是你们家的女主人。”
听了张洛的鼓励，我没有回答，轻轻挂断电话后看着窗外霓虹的灯发呆。
是啊，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究竟在怕什么。
客厅里俩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没了。
我走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客厅的俩人。
电视里放的恐怖片，只见冉冉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在双手里。
李尧坐在她的旁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宝宝一样，看起来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我站在卧室门口，轻咳一下，李尧的手突然像触电一样收回。
他回过头看着我，面露尴尬。
我笑着说：“冉冉，该睡觉了，明天周二，你姐夫早上要开会的。”
听到我的话，冉冉似乎不太高兴，她噘着嘴嘀咕：“才不是呢，李尧哥哥明天早上的会议已经取消了。”
我疑惑的看着李尧，他的公司从成立开始就是每周二早上开会，无一例外，怎么突然说取消就取消了。
只见李尧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小羽，我忘记告诉你了，明天早上我还有别的安排，你先睡吧，我再陪小朋友看一会儿电视。”
听到这话，我斜着嘴角一笑：“小朋友？二十一岁的小朋友？”
说完后，我转身回到卧室，关上房门，不去听客厅的动静。
6
我没有问李尧第二天的行程，他也没说，自从被家暴以后，我们之间仿佛有一个夹板，将两个人隔开。
中午，我整理着顾客定制的婚纱，张洛突然惊叫一声，她拿着手机慌张的跑过来。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样子说：“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
张洛一脸同情的看着我，小声说：“小羽，我让你看了，你不要难过。”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张洛小心的将手机递过来，朋友圈里冉冉发表的动态，她和一行人站在海边的手里比着“耶”。而冉冉的身旁，是戴着墨镜微微笑着的李尧。李尧的手搂着冉冉的肩膀。朋友圈配文：想看海，他就带我来了，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爱你呦。
我拿出手机，果然，这条朋友圈对我是屏蔽的。
我抬头看着张洛，竟然没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张洛拉着我的手关切的说：“小羽，你别难过，我陪着你呢，我给二叔打电话，让他把冉冉接回家。”
我拿过张洛的手机，对她摇摇头：“没用的，孙静最会一哭二闹，打电话只会让我爸的日子更不好过。”
张洛眼圈发红，安慰道：“小羽，你就是太善良了，从小到大你受了多少委屈，唉…”
我默不作声，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婚纱。
我善良吗？
我知道自己并不善良，相反，我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比如说孙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喝的每口水里都有我加的避孕药。
她一心想给张保军生个儿子，可是这些年，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怀不上。
当然，也没人会知道，冉冉之所以没上大学，成了一个坐吃等死的寄生虫，都是因为我经常在她考试前一天晚上给她喝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初耽误她学习和她早恋的那些小混混，都是被我引诱去追求她的。
我抬起头对张洛笑了笑：“张洛，我想请几天假放松放松心情。”
张洛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担忧的说：“小羽，你放心吧，店里有我呢。”
7
晚上回了家，我无力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听到李尧和冉冉回家的声音。
“李尧哥哥，今天真开心，要是以后能经常去海边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你要喜欢，我就在海边买一套房子。你想去了，随时可以去”
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李尧走进卧室，看到我显然一愣，接着他将外套脱下，开始换家居服。
全程没有跟我说话。
我强忍着怒气，冷冷的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话音刚落，李尧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然变成不耐烦。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
我坐起身，抬高声音：“李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没想到李尧的声音更高，他怒气冲冲的回答：“我没有变，是你变得疑神疑鬼。我就不能出去放松一下？每天辛苦工作，回家还要对着你那张冷冰冰的脸，我都快受够了。”
我看着他，指甲狠狠的掐着手指。
冉冉突然推开门，惊慌失措的瞪着圆圆的眼睛：“姐姐，你们别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李尧看着冉冉，本来愤怒的脸，慢慢冷静下来。
而我，和单纯的冉冉相比，简直就像个泼妇。
不一会儿，李尧拿着包冷漠的说：“我今晚不回来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李尧走后，冉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开始思考和李尧未来的规划。
半夜，李尧不在我身边，想着我们俩人的争吵，我实在睡不着。
我悄悄的走出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夜深人静，离客厅最近的冉冉的卧室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我听到冉冉撒娇的语气说：“李尧哥哥，都是我姐姐不好，她从小就脾气很怪，我知道你没错，等消了气就回来吧。我都想你了。”
听到冉冉的这话，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冉冉和李尧的通话结束后，我回到卧室给李尧发了一条消息。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聊聊吧】
【想聊什么！】
【我相信我们是有感情的，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们将婚期提前，尽快举行婚礼，要么，我们分手。】
消息发完，我拿着手机看着天花板，这是我给自己和李尧的最后一个机会。我将这个机会当成一个赌注。赢了，我们结婚，输了，我们永远不再联系。
过了一会儿，李尧的信息发来。
【小羽，我们结婚吧】
看着这个消息，我如释重负。我想，我和李尧之间，确实还有很深的爱情存在。
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苦心经营的爱情。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妹妹。
婚期定在两个月后，因为比较匆忙，我和李尧每天都忙的打转。
大到婚礼酒席，小到婚礼现场的鲜花，都是我一点一滴精心挑选的。
而本来每天高兴的冉冉，像变了一个人，她将自己关在房间，不说话，也不理我。
一天，我正在熨婚纱，电话响起，孙静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我有些慌张，毕竟以前她有事找我都是通过张保军。
“喂。”
我客气的问候。
“小羽。”对方歇斯底里的哭声传来。
“小羽，阿姨求求你了，你长的好看，又有高学历，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但是你妹妹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阿姨求你把男朋友让给她，况且你男朋友也喜欢她，求求你，成全了他们吧。”
我被孙静的话惊的久久不能平静，什么叫，我成全他们？
和李尧要结婚的人，本来不就是我吗？
现在我倒像个小三。
我愤怒的挂断电话，将孙静的手机号拉黑。
8
几天后，我一个在家网购着婚礼上要用的气球，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李尧的母亲身穿一套紧身旗袍端庄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递上茶水，然后像个即将受训的学生在旁边坐下。
“别害怕，我是过来看看你们婚礼准备的怎么样。”
眼前的婆婆有着强大的气场，让我有些局促不安。
我点点头说：“都差不多准备好了，李尧工作比较忙…所以……”
“你怀孕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听到未来婆婆温柔的质问。
她轻抬眼皮，将我递过去的茶放到桌子上，然后在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手。
我安慰自己，或许，这是一个有洁癖的婆婆。
没想到，她说出的话，再次让我震惊。
“我就直说吧，你们这次的婚礼实在太仓促，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我们家呢，不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母凭子贵。”
我站起来笑着说：“阿姨，我没有怀孕，结婚也是和您儿子一块商量定下来，我也并不想母凭子贵。”
话音落下，我便看到她优雅的站起来，她斜着眼睛看着我，笑着说：“没有怀孕就好，那就把婚期推迟一下吧，不好太匆忙。我们家还有很多亲戚在国外，如果回来参加婚礼，要提前隔离的，比较麻烦。”
只见她说完后拿着包走到门口，一个年长的司机站在门外等她。
等她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想来，普通人家挑选儿媳妇还要看是不是门当户对，更别说这种富贵人家。
晚上，冉冉一个人回到家，她情绪很低落，回到自己房间便开始收拾衣服。
我倚在门框上问她：“怎么？决定要搬走了吗？”
冉冉抬起头，咬了咬下唇说道：“是，你们就快结婚了，我再待下去恐怕就成了笑话。”
我看到冉冉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股报复后的快感涌出，我笑着说：“没关系，等以后你想我了，我去宿舍看你。”
我都能想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多虚伪，但是面对冉冉和李尧越来越亲密的样子，我又不得不走向这一步。
冉冉搬出去以后，我以为我终于能和李尧继续过二人世界。
正当我对未来满是甜蜜的憧憬时，醉酒后的李尧再次将我的幻想浇灭。
李尧看着冉冉空荡的房间满脸失落，他没理我，自己回卧室换衣服。
我安慰他：“妹妹终究是外人，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男朋友，我们不能总把她留在身边，这样也影响她谈恋爱。”
李尧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拿出车钥匙对我说：“今晚我不回家了，有哥们要出去聚一聚。”
果然，李尧出去喝酒买醉。
回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他带着酒气将熟睡中的我拽起来。
然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逼到墙角。他一边殴打我，一边咒骂：“老子看到你就烦，整天板着个脸，就该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妹妹替你嫁给我。”
这一次的家暴。比上一次更严重。
我被打的不省人事。
等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张洛坐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终于醒了，渴不渴。”
我刚想说话，只觉得腰间一阵锐痛。
张洛说我被李尧打断了一根肋骨。
她哭着说：“小羽，没想到李尧还有这个毛病，你还是快点取消婚礼吧。”
我扯着嘴角笑着说：“恐怕婚礼不能取消了。”
张洛听我说完满脸疑惑的问：“为什么？”
我看着吊瓶上的点滴，陷入了一个月以前的回忆。
孙静给我打电话前的时候给冉冉也打了一个电话。
在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冉冉和李尧的通话结束后，我听到她和孙静的聊天内容。
“妈，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勾引李尧哥哥？”
“不是勾引，是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爱上你。”
“可是张小羽每天都在家，我哪里有机会。”
“笨蛋，机会是创造的，她张小羽凭什么能嫁入豪门，你比她差在哪了。妈教你，你算好自己的排卵期，然后趁机怀上他的孩子。到时候，我看张小羽怎么办。”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我对张洛笑着说：“我猜，此刻的冉冉已经和李尧睡在了一起，或许，婚礼照常举行，只不过，新娘子会变成冉冉。”
张洛摸着我的额头说：“小羽，你是不是被他把脑子打坏了，怎么说起胡话来。”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9
我醒来后的第三天，李尧抱着一束鲜花走进病房。
他放下花，哭着对我说：“小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
我冷漠的回答：“李尧，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这话说话，能听到他假装的挽留，可是我们似乎都演的有些疲惫。
他擦了擦泪点了点头：“小羽，对不起，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们就分开吧，我也不想继续伤害你。”
我笑了笑，温柔的对他说：“再见”
果然，我们分手后的第二天，冉冉便在朋友圈公开了她和李尧亲吻的照片。配文称：真正的缘分，真正的爱，能阻挡一切不可能。
我看着手机突然笑了。想来，冉冉和李尧的婚礼，我可能要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坐在轮椅上看着张洛忙前忙后的帮我搬家。
张洛帮我租了一个单身公寓，而那个豪华的房子，女主人已经变成了冉冉。
冉冉蹲在地上握着我的手说：“姐姐，对不起，这辈子，是我欠你的。但是感情的事没法勉强。你也能理解我对不对。”
我扯着嘴角笑一阵苦笑：“是啊，能理解。等你哪天结婚，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家里的盆栽，都是我以前精心养的，不要扔了，等我以后恢复健康，这些再把这些盆栽还给我好吗？”
冉冉以为我原谅了她，她高兴的直点头，一直对我说好的好的。
几天后，冉冉怀孕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为此张保军和孙静特地坐火车来看她。
张保军提着一些水果站在门外，我的单身公寓有些拥挤，他看到我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他哭着说：“小羽，我的女儿，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当初我提议让冉冉来投奔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突然觉得特别搞笑，我以前活的像个小透明，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想法，现在，我牺牲了婚姻，被人打的还剩半条命，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的美好。每个人都对我说对不起。
送走张保军后，我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我的结局悲惨吗？我不觉得。
毕竟，因果轮回，什么事都不好说。
10
我的身体已经养好了。
不出所料，李尧和冉冉的婚礼也即将举行。
婚礼上，冉冉的小腹已经有些隆起，她身穿特制的婚纱，看起来像个公主。
我躲在人群里，看着他们。
一切都相安无事，婚礼结束后，我匿名寄给李尧一个快递。
几个月后，我在店里帮顾客包手捧花，张洛突然闯过来对我说：“小羽，你知道吗？冉冉好像去了精神病院治疗了？”
我疑惑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张洛托着下巴说：“冉冉的孩子没了，说是被李尧打的。”
“真奇怪，听说婚礼结束以后李尧就把冉冉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三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孩子就那么流产了。”
我惊讶的问：“就因为这个？冉冉就疯了？”
“也不是，李尧后来因为家暴，被关进拘留所。那时候冉冉每天自己在家，她说经常能在家里看到蛇。”
张洛喝了一口说，缓了缓说道：“你知道的，冉冉从小最怕蛇，被吓得神经不正常了。”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天啊，高档小区怎么会有蛇呢？”
“是啊，派人过去查了，说是一种宠物蛇，不可能在外界生存的，警方也不愿意搭理冉冉，就找了个借口说是不知道谁家养的宠物蛇跑了出来。让她自己小心就好。”
“还有，李尧的家里人，都说冉冉是丧门星，克夫，尤其是她婆婆，简直就是笑面虎。不光冻结了冉冉的银行卡，还不让他们领结婚证，说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考虑结婚证的事。”
我点点头，皱着眉说：“真可怜。”
张洛笑着说：“傻瓜，这是他们的报应。你还说人家可怜。”
我摇了摇头，满脸愁容：“唉，我就是这样，从小就总替别人着想。”
张洛抱了抱我对我说：“小羽，忘了过去吧，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张洛给我介绍了她的大学学长，名叫杜宇凡，是个警察，为人忠厚善良，第一眼见到他，我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温暖。
不久后，我再次恋爱了，而李尧和冉冉的婚礼，仅仅维持了半年。
一个秋季的午后，我和杜宇凡手牵手从奶茶店出来，他温柔的帮我将头发挽到耳后，笑着说：“小笨蛋，以后少喝甜食。”
我被逗的咯咯一笑，转身时，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尧直直的站在远处，看着我。
秋风下，他穿着黑色大衣，样子看起来十分落寞。
我抬起头看着杜宇凡，然后踮起脚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将我揽在怀里，在我耳边小声说：“小羽，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我点了点头，对上被阳光环绕的男人说：“好。”
话音刚落，远处的李尧踉踉跄跄的跌过来，他像个丧尸，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裂开嘴角对我说：“小羽，好久不见”
我下意识的躲到杜宇凡的怀里，露出两个眼睛惊恐的看着李尧，杜宇凡看到我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将我紧紧抱住，他拿出警察证对李尧说：“不好意思，小羽现在是我未婚妻，如果你骚扰她，我有权利将你逮捕。”
李尧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杜宇凡，最后释怀的一笑：“我可能认错人了。”
......
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精心设计的。
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偷偷的在那些盆栽里，养了两条宠物蛇。
而那天我给李尧寄的快递，都是冉冉曾经和那些小混混在床上赤裸放荡的样子。
其实我该承认，我是一个善于演弱者的演员。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