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与九千岁(2)

2017-10-03 17:47:19

秘密

面前的人是摄政王韩放,纵横朝野多年,怎会折在一个小女子手里?徐皇后还未近他的身,便被两个士兵扣下,一抹白绫顷刻间便缠上了她的脖颈,两个兵死死勒住了她。

徐皇后的一身华丽衣裳在挣扎中散乱,殿中寂静无声,只有她垂死的声音。她秀美的指甲齐齐折断,雪白的颈上留下十道狂乱的血痕,她努力喘息,却只能伸出可怖的舌头。

与她相对的,是韩敛漠然的眼睛。韩敛看见她涨到紫红的脸上一双眼睛只剩了眼白,嘶哑的音节发到了最后一个,仿佛惊不起波澜的小石子,尊贵皇后被活生生勒死在殿里。

韩敛眼也不眨的看完一场残杀,她悠悠喝着茶,和眉顺目,眼中宁静得好似死去了一般。

韩放收剑入鞘,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他一句“千岁”,引来千百人山呼海啸般呼喊:“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敛已是这宫里最老的人了,可她不过二八年纪。她微微笑着,弯着的唇半遮半掩在茶碗背后,“九千岁可真是折煞哀家了。”

韩放眼睛如刀划过她的脸,他笑了笑,缓缓勾起的唇好似夜中黑色的恶花。那花长在地狱最深的地方,根扎在罪孽里,在血雨的浇灌下抽叶开花。

朝局的变动对韩敛而言,无非就是从太后变作了太皇太后,她长在无情的宫里,天生便是没有心的。

她唯一觉得可怜的,是那个刚当了皇帝的八皇子,这孩子的命运与她何其相似。从婴儿开始,便成为被人操控命运的傀儡。

一场横祸过去,宫中冷清极了。傍晚时分,天边蜿蜒的晚霞红得如被霜冻艳了的枫叶,枫叶落在地上,同地上洗不尽的血污融成一片。

长春宫点着几盏寂寥的宫灯,更鼓一声声拉长,在无人的宫殿里穿梭。鼓声催晚了天,从日暮到夜晚只用了一瞬。

夜色张牙舞爪地肆意横行,秋夜冷得如霜一样,韩敛抱着手炉枯坐在塌上。她老僧入定般合着眼,仿佛静得连呼吸也没有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走进来,打扮得比宫女更华贵些。她是韩敛的贴身宫女曲灵,姿色平平,可声音却如黄鹂般婉转。

她婉转的声音被重重心事压得很低,“太皇太后,美回殿门前的灯笼亮了。”

韩敛睁开眼睛,她铜鉴般不会晃动的眼里忽然有了光,畏惧且又颤抖,如冷蓝的天池里水怪跃出,搅了一潭惊恐的涟漪。

曲灵暗暗哭起来,拿帕子擦着眼泪不敢出声。

烛光摇曳,韩敛看她一眼,眼中光芒平复,又是冬日雪原那般茫茫的死寂,“你哭什么?”

“奴婢心疼您,怎么要遭这样的罪?”曲灵抽噎着小声说着,生怕有第二个人听见。

韩敛站起,拖着曳地的裙子往殿外走,冷月如霜铺满了中庭,高高的秋月悬在天上,照得身影冷如冰一般泛着白。

她身影没入重重叠叠的月桂树影之中,衣香鬓影时隐时现,在银光流影中明灭。韩敛的背影终消于去往西厢美回殿的路上,曲灵合上殿门,呆呆坐在门口。

她不知今夜韩敛几时才会回来,时间等得太久,她坐在硬冷的地砖上睡着了。

她梦到美回殿中有一只野兽,将韩敛撕咬得血肉模糊,韩敛的喉咙断了,狐一般的眼睛颓然大睁着。

她从梦中惊醒,明明寒夜如冰,她衣裳却被冷汗浸湿了。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韩敛强撑着孱弱的身子跌跌撞撞走出来。

曲灵忙起身去扶她,却看见她细细的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沟,未干涸的血爬进了衣襟里,她水红色的眼里含着一滴泪,水汪汪地的蕴着恨。

曲灵一面哭,一面用帕子擦掉她颈间的血迹。韩敛十根白骨般的葱指捏紧了,却平淡说道:“有个小丫头闯进美回殿里去了,好像是新来的小兰儿。”

曲灵一怔,颤颤答道:“奴婢明白了。”

美回殿里的秘密,是韩敛不过的梦魇,亦是曲灵成为刽子手的源头。

3

赵阐之服侍韩敛已经有一些年头了,一个是后宫里名头最大的寡妇,一个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大夫,长春宫里的人都知道两人的风月事,可是谁也不敢开口说道一个字。

蒋见深
蒋见深  作家 这个人很神秘,什么也没有留下,等等!谁说我懒!

君卿

千岁与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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