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动作结束时,奶奶摇晃着身子迈出门槛,她唤我的名字,让我赶紧去睡。
这是陈凤第一件无耻之事,我选择了一言不发。
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自私的先驱者。我们一直在生活中告诫自己,大公无私,但这个大公,岂是平凡人都能做到的。我的一言不发,是对陈凤的一种保护,我不知她心里有多阴暗,但那时候我当她是我母亲,我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即使全世界都斗争她,我会选择义无反顾的去保护。
这不是矫情,这是一种使命。
所以你看,我从来都不是天生的铁石心肠。我的灵魂和肉体都有温度,只是在某种特定的时候,这层温度开始下降,变没了温度。
陈凤对我的一言不发从不理会,她开始变本加厉的在这个家中当搅屎棍。她可以在很晚时打电话喊哥哥回家,理由是家里没钱了,哥哥身上所有的钱都被她在规定的时间段要的分文不剩。她可以在奶奶上厕所时,使劲钗地上的灰尘,有几次撞见我,就停止行动。但日子久了,总会对我的眼神视若无睹。
直到最后的变本加厉。
那晚她继续放绊脚凳时,我按了外屋的开关,她的所有奸诈行动暴露在灯光下,正对面站着的,没有别人,只有我。
陈凤有点尴尬,脸发红。
我问她为什么?
她不说话。
我继续问,“我已经看见很多次了。”
老半天,她才开始解释,“不是故意的,她也活了八十多岁咧,都是半截埋到黄土根下的人咧,早过世早安心啊。我每天都得服侍她,吃喝拉撒的,累了累了。”
我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陈凤打算伸手抱我,被我挡在本空中。
被捉现形的陈凤并没有收敛,她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家里挥霍任何东西和生物。凡是父亲不在时,她对奶奶恶语相加,开始减少奶奶的饭菜。奶奶压弯的腰经常扶着门栓大口出气,她用干瘪的手擦着泪,嘴里喃喃地说着,“我快咧,你否急,快埋进黄土了。”
哥哥理发学成时,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理发店,我经常去哥哥店里玩,那时候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忽略陈凤。父亲矿山不忙时,他就在镇子上帮忙刷墙和打石灰,挣点额外的花销。那时候我就想,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或许那是陈凤的无理取闹,或许是她的一时想不通。
直到父亲发生意外身亡,这个家才算彻底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