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自网络
今年的春天真冷。木子回到刚刚撤了暖气不几天的家里,把公文包顺手扔到鞋柜上,就打开了电视。电视里老是那些节目,没有一个能让人感到振奋的。木子打了个哆嗦,忙起身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他把电视定位在百家讲坛。是姚金明讲《老子》。但怎么也看不进去。他索性关了电视,拿了一本《读者》读了起来。谁知还没有翻几页,就也看不下去了。
木子的心里堵得慌。今天组织部来镇政府宣布了新班子的任命。木子还是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镇长,而沙湖乡原来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乡长胡月全却当上了自己的领导——正镇长。胡月全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不仅吃喝嫖赌占全,而且贪得无厌,毫无能力。在他分管计划生育的三年里,沙湖乡的计划生育老得黄牌。他能当上镇长,完全是他当着县财政局局长的舅舅一手给他运作的。虽然木子分管的计划生育工作每年都在全县排名第一第二位,而且得到了省计生委主任的表扬。
木子叹了口气,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高声骂了一句:“他妈地,都是些什么东西?!”然后就起身来到厨房,拿出一瓶酒,拧开盖子,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他放下瓶子,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开门声。放挎包声。脱鞋换鞋声。
是老婆回来了。
木子懒得睁眼睛,他沉浸在微醺的寂静里。
“喝!喝你妈的逼!把喔酒当尿地喝哩!球本事没有,就知道喝酒!你看看人家王财,还不是和你一样的公务员。人家除了上班,还开了一家超市。现在房有了,私家车也有了。可咱们?唉!要不是我哥给咱帮忙,咱现在说不定还在喔烂楼上住着呢。”媳妇厉声骂道。
一股无名火在木子的肚子里旋转着,升腾着。他猛地站了起来,喊道:“王财?你没有看看那是怎么挣来的钱?亏人挣下的。你只看见了王财挣钱,你就没看见王财在外面胡成,包二奶?弄得媳妇整天和他闹事。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媳妇也吼道:“那是人家王财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包二奶去?!你只要给我把咱借的喔十万元还了,给我把喔十七万元的别克开回来,你爱怎么胡成我也不管。我早都把你看透了,你就没有喔球本事!”
木子的胸口就像装进了无穷多的空气,憋得他异常难受。他真想拿起杯子砸向媳妇,但又害怕砸坏了她。木子喘着粗气,转着圈子,想把胸口的气排出来,但胸口的气却越聚越多。他只好拿起杯子,向地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过后,杯子碎了。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但仅仅只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媳妇就发作起来。“好!好!你长了本事了!挣不来钱,还摔东西!我不和你过了!”媳妇跑进卧室大哭起来。
木子这一摔,一下子就甩掉了肚子里的气,舒服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就赶紧跑进卧室,站在那里低声下气地给媳妇赔罪。“我错了。我不该摔东西。你不要哭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滚!没用的东西。”媳妇扭过眼泪鼻涕到处都是的脸,恨恨地道。
木子的火又上来了。他害怕自己再次发作,就转身出了卧室,出了房门,向好友张水潮家走去。
张水潮喜爱佛道,尤其擅长八字算命。木子去张水潮家就是想让他算算自己的前程,尤其是今后的财运。他也想在业余时间干点什么,好多挣些钱,让媳妇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张水潮一个人在家,正坐在写字台后面品着茶读着卦书。
“张老师,学习呢?”
“奥。是木子。来来来,坐。”
木子顺势坐在了张水潮对面的椅子上。
张水潮笑着望了木子一眼,从茶盘里拿出一只乌色泥腥茶碗,给木子倒了一杯茶。道:“怎么了?又吵架了?”
木子笑了笑,道:“唉!她嫌我挣不来钱,没有给她应有的幸福。你看能不能给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挣到更多的钱,给她挣来幸福啊。”
张水潮笑着道:“你老婆真不知足啊。你好歹还是副镇长啊。咱们县有多少副镇长啊?估计也不到三百人吧?!够好的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再说了,钱多少是够数啊?再多也嫌少啊。”
木子笑了。道:“是啊。可钱多了总比少了好吧?你还是给我算算吧。”
张水潮给木子的茶杯添了一点水,笑着道:“我给你一样宝贝。你试试。试完了以后我要给你算你都不会叫我给你算了。”
木子急切地道:“什么宝贝?让我看看。”
张水潮神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他小心地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递给了木子。
这是一副和普通眼镜没有什么区别的眼镜。木子很失望。道:“这算什么宝贝?”
张水潮道:“看来,你也不能免俗啊。谁说了宝贝就必须是奇异的、神奇的东西?其实,越是真正的宝贝就越不起眼,越不引人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