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玲堵在外屋门口继续对她说:“他和我聊了几句,似乎希望你能跟他回苏州工作。……,咦,你这是要去哪里?”
“和那个红衣女吃饭去。”周艳梅故作神秘地吐着香舌说完后,推开孙玲玲大步走了出去。
“你跟她去吃饭,那我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人家又没有邀请你,你自己想法解决吧!”随着周艳梅高跟鞋“蹬蹬蹬”下楼的声响传来,她的声音也随之远去。
孙玲玲听到这话立刻跑到窗户往下看,就看见了对面屋子那个穿红衣的女人点着一根女士香烟靠在她的宝马车上,看到周艳梅到了跟前,站起来吐了一口烟圈。她哪里像是个正经女人?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女流氓嘛?她还吐烟圈?孙玲玲不由得为周艳梅担心起来。
这边,周艳梅发现自己大大高估了杨淑玲的方向感和识路能力。当她们开着她的宝马车在市区里转了近一个小时后,周艳梅才想到问她:“你来上海多久了?”
杨淑玲说:“没多久啊,还不到一个礼拜。”
“天啊,你饶了我吧!”周艳梅已经饿得没力气了,她让杨淑玲下了车就蹲在路边,双手抱肩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活像一个流浪的小孩子。杨淑玲停放好了那辆黑色宝马车后,过来推推她说:“走吧,我们打车去!”
周艳梅哼哼道:“我要吃阳澄湖大闸蟹,我要吃松鼠桂鱼,最起码也要有片皮鸭。”她从长长的刘海往上望着杨淑玲,引起路人纷纷看过来,杨淑玲苦笑着点头答应。
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打车到达了外滩和平饭店。杨淑玲拉着这个小东西到了西餐厅大厅双人座上坐了下来,她给周艳梅点了阳澄湖大闸蟹、松鼠桂鱼和片皮鸭,另外加了四喜烤麸和上海小云吞,两人还要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在等菜上桌的时候,周艳梅拿过菜单看了一下,这一看,惊得她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阳澄湖大闸蟹1652元,松鼠桂鱼1549元,片皮鸭1328元,四喜烤麸2544元,最便宜的上海小云吞也要644元,这近万元的菜品其实要是在普通酒店里总共也才不过3、4百元,她惴惴不安地对杨淑玲说:“要不我们走吧?这太贵了!”
“没事,这还算贵啊?小意思!”杨淑玲安慰她道。
周艳梅只得忐忑不安地坐着。
不一会儿,法国葡萄酒被服务生打开倒进高脚杯端了过来,连同剩下的近五分之四的葡萄酒瓶一起放在了餐桌上。这时候,只听外面忽然一声炸雷响,豆大雨点“哗”地一下就下了起来,打在靠窗玻璃上噼噼啪啪如敲鼓一般响。周艳梅她们坐在靠街的玻璃窗前,看到路上行人个个抱头鼠窜,如同遭到空袭一样。
此时的外面世界是灰蓝色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雨点晶莹透亮,整个世界的色调美极了。她们坐的那扇玻璃窗下有一个年青的小姑娘正在收拾东西,雨已经把她的衣衫打湿了,她还把那跟前的盛放钱的碗和手风琴一样一样慢慢地放回箱子里。
她们都在看着那个小姑娘。
“学音乐的学生,”周艳梅说,“一个每天傍晚出来摆摊卖唱挣100到200元钱的学生。”
“100到200元钱,那她生活不算太糟糕。”杨淑玲说。
“是。但这些吃干面包,喝白开水的学生却会天天去上海美院、上海音乐大剧院、上海音乐学院,她们有丰富的精神生活。她们在外滩的那条长长的通道上摆卖画卖唱。我以前也去光顾过,但是总被管理人员驱赶,后来就不去了。”
“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些事么?”
周艳梅皱皱眉头歪着头,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特别有种孩子的天真,大眼睛带着笑看着杨淑玲,她说:“我给我的‘老公’说了。”
杨淑玲说什么?什么?一连说了好几个。周艳梅不知道她是觉得她这样子的看着不像是有婚约的人,还是在哀叹自己没有“老公”?
周艳梅把钱包掏给杨淑玲看。那是个蓝色的半新的绸布钱包,很普通,里面东西也很少,只有几张百元人民币和一张照片。里面的男人看上去比周艳梅大很多,很成熟稳重,在笑,那种阳光的笑。
杨淑玲把钱包还给周艳梅:“你居然那么早结婚。你多大了,有20了吗?”
周艳梅要跳起来:“我都25了!”
“这里是和平饭店,好多外国友人呢,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有失研究生的身份哦!”杨淑玲抓她的手把她拉回位子上,“说说你们的故事吧?你这么弱小怎么结婚的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周艳梅说,“好多人都这么问我,不过我们只是登记了领了结婚证,还没有举行仪式呢,而且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吻过呢。”她的小脸红得像要滴出水来。
“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结婚了?”
“可爱人间,了解得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啊?”
“是,像我们老祖宗那样不清不楚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杨淑玲笑了。周艳梅忽然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把身子缩了回去。
她们吃完所有的东西后,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但天还是灰的,杨淑玲看了看表,对周艳梅说:“去不去我住的公寓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