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连厦门都下雪了,顾知悲凉的念叨:今年的大雁大概会以为它们飞错了方向吧。
李森林跟不上她的语境,只是调侃道:你真厉害,连大雁想什么都知道。
那一刻,顾知感觉特别的孤独,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大概从未爱过自己……
(一)
昨天晚上顾知来找我喝酒,她跟我说,她想李森林了。虽然分手是她提的,虽然她毫不留情的离开了那个有他的城市,可是她想他,想的整宿整宿睡不着,想到哭不出来。
“你后悔了吗?”我问她,顾知摇头,“我不后悔,我只是想他。”
我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两在一起顾知总是不开心,他们分开,顾知还是不开心。但她宁愿一个人孤傲的伤心,也不要为了某个男人郁郁寡欢。
“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和他不会有好结果。”顾知叹气,她和李森林是在朋友的生日趴认识的。李森林长相儒雅,唱歌好听,是顾知喜欢的类型。只是彼时李森林有女朋友,顾知也不是单身,她不过是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来审视这个男人,并未有太多想法。
之后在朋友的局里也见过几次,又一次李森林还送顾知回家,两个人交换的微信,但平时联系并不多。有一次,顾知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关于宇宙与世界的文章,同时慷慨激昂、长篇大论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或许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李森林在底下评论,于是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一番,都有些意犹未尽,就约了第二天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一直在探讨刘慈欣的《三体》,顾知一向觉得人是最无望也是最自恋的动物,我们肉眼所能见的一切,根本就不值一提。放眼整个历史长河,我们连一粒尘埃都不是,不过是一组冷冰冰的数字,比如说某年某月,某国人口突破十几亿,而我们不过是那十几亿的其中之一。李森林说顾知是悲观主义者,顾知却说李森林才是悲观主义,因为李森林喜欢把一切都想的很好,最后往往事与愿违,心底深处孤独又荒凉。而她则是把一切都想到最坏,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再慢慢体会变好的感觉,心底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李森林问她,什么是神。顾知一时间搭不上来,愣了好久。两个人吃的是火锅,李森林抬头,就看到热腾腾的锅子呼呼的冒着热气,顾知若隐若现懵懂失神的脸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心忽然加速跳动,他有一种想走的冲动,害怕再待下去,会被发现那些不能言说的小心思。
那晚顾知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李森林站在一处水榭庭院中看风景,从白天到黑夜。早上醒来,她忽然有了答案,关于那个什么是神的问题。她发信息给李森林告诉他,神就是自然,大自然就是神。
(二)
酒喝了一半,顾知要去唱歌,这个点小包厢已经都被预订完了,只剩下一个豪华大包,顾知大手一挥就给开了。在KTV,她用蹩脚的粤语一遍又一遍唱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
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记得有一次顾知陪我回家,我们两在高铁站嗑着瓜子闲聊着,忽然李森林就出现了。这个点他本该在公司加班的,却买了最便宜的一张火车站进了站,就为了见顾知一眼。看我们进了站台,他才离开,继续回公司加班。
那天在高铁上,我问顾知:“你和他预备怎么办?你觉得你们有未来吗?”
“以前我以为只要是明知结局不好的,我一定不会开始。可是我发现,我的人生根本就不受我控制,因为我们无法决定,明天的太阳何时升起,我们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我叹气,后来的事就越来越脱离了顾知的掌控。顾知与丈夫分居了半年,因为之前两个结婚时,顾知明确表示自己是丁克一族,男友也同意不要孩子。结果结婚一年,男友就叛变了,和公公婆婆,岳父岳母一起给她试压,让她生孩子。顾知的事业正在上升期,而且她对孩子没耐心,不胜其烦的她,就搬了出去,过起了分居生活。
她没想过离婚,除非自己的丈夫有这个要求,因为就算离婚她也不会再结婚了。分居后,父母也不敢再逼她了,丈夫也不会再来烦她。一旦离婚,就会经历新一轮的逼婚,催生这一状态,简直就是死循环,倒不如维持现状。
可是遇见李森林后,她居然考虑起了孩子的事,有一次她看似不经意的问过他:“如果我离婚了,你会和我结婚吗?”对方回答得很干脆,“不会,我家里不会允许我接受这样的感情。”就是那一刻起,顾知意识到自己在这段感情里,迷失了自己,一开始她只是想要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后来想要一个贴心的伴侣,而今,她又开始奢望更多,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
后来,她就递交了辞职信,来到了杭州与我作伴。
顾知唱累了,就点了一首分手快乐,把话筒交给我,说:“唱这首歌给我听。”
其实她和李森林之间都没有好好的说过分手,顾知离开那天发信息告诉他,自己要走了,对方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我说既然这么痛苦,就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吧,别再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