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2018-11-21 19:39:45 作者:李明尔

像红日之火,点燃真的我。

进入了高三以后,原本被语文和英语平分的早自修变成了数学的天下。教室里只有很轻微的诵读声,大部分人都低着头刷刷地坐着演算。

语文老师走进来逛了一圈,无味地出去了。也没办法,就算把三年的课本都背下来,名句填空也就四分,可多对一道数学就是十几分。

林书淮刚刚写完填空,后面的薛文泽忽然贼兮兮地靠了上来,“喂,你是不是会玩架子鼓啊?”

“怎样?”

薛文泽兴致勃勃地说:“要不,我们一起组个乐队吧?”

“你卷子做完了吗?”林书淮白了他一眼。

薛文泽叹了口气,“每天发那么多张,老师都说了看着做就好了啊……”

那也不代表有闲心去组乐队吧,林书淮想。

“真的不来吗?已经有两个人了,你来的话我们基本就可以先组起来了,”薛文泽坚强地劝说着,“都已经高三了哎,林书淮,高中的最后一年,你都不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你还是把这道双曲线做出来比较有意义。”林书淮说着把自己想了半天都没思路的题目扔给了后桌。

“你都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啊。”薛文泽哭嚎着接过卷子。

林书淮没空搭理薛文泽,拿出笔记本整理起例题来。

架子鼓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都还没上小学,所有的家长都急于为自己的孩子培养兴趣爱好。也顾不上他们真正的想法,两个人自说自话地就在为学钢琴还是武术争执起来。

母亲觉得应该陶冶情操,父亲觉得男孩子应该学点强身健体的东西。最后,他们各退一步,让林书淮去学了架子鼓。

一学就是七年。

林书淮从刚开始的不知所以,到后来已经完全把它当作了生活的一部分。

可是上了初中之后,母亲以学业为名,停了他的课。林书淮只能在周末有空的时候自己练练。三年下来,手生了不少。

后来他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励扬高中,开始了住校。第一个周末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母亲把他的架子鼓收了起来。

“放哪了?”

“车库里。”林妈妈不咸不淡地说,“你已经读高中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再玩这些东西了。”

“高考不是还有三年吗?”林书淮不满地说,“再说了,当年是你一定逼着我学架子鼓的,现在又变成‘玩’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妈妈说,“那都是小孩子的事情了。”

“呵,”林书淮无语地笑了一声,“既然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是总要扔掉的东西,那个时候干嘛还要花心思花时间学啊?”

“大家都在学,难道你想在家里待着看电视吗?”林妈妈有些不悦,“行了,快写作业去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么以前和现在到底有什么区别?

只要是别人在做的,就一定也要学吗?

可是没有用,所有的反问都没有用。就像他们当年会自说自话地为他选择架子鼓一样,获得与放弃,都是大人们说了算。

一直都是这样,他所能做的抗争,在他们眼里只是无谓的挣扎。

文理分科的时候他在志愿表上填了文,然后父母会直接打电话给老师,说我们的孩子要选理科。

从此,林书淮就走上了刷题这条不归路。

林书淮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他拿着自己刚刚整理完的例题,下楼去找喻初阳。

林书淮第一次见到喻初阳是由于她妈妈的引见,两家的家长是同事,在两个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一直不错。

喻初阳比林书淮小一届,她辛苦准备中考想要考上励扬高中的时候,林书淮已经是个优哉游哉的高一生了。

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并没有因为进入了全市第一的高中而让名次有所下降,简直要成了家长圈里的传奇。

于是喻妈妈就带着喻初阳去了林家,让林书淮给她讲讲中考的经验。

十几岁,刚刚是最热闹又最拘谨的时候,和相熟的同学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闹,遇到陌生的同龄人却往往会沉默。

家长都坐在旁边,林书淮没办法,只得讲起来考场上的注意事项,喻初阳坐在那里认真地点头。

可是林书淮知道,她的内心OS一定是“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这么心高气傲。

到后来,喻初阳真的考进了励扬,虽然这和林书淮的“经验”并没有多少关系,喻妈妈还请大家吃了饭,让林书淮在学校里多照顾喻初阳。

念个高中嘛,有什么好照顾的。喻初阳没什么要有求于林书淮的,林书淮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送给喻初阳的。

于是,他两在学校里碰面了也就是点头之交。

直到去年喻初阳他们文理分科,因为想进理科班要先考试,喻妈妈担心她的物理不行,又找到了在念理科的林书淮帮她补课。

林书淮只得硬着头皮,去喻家应付这个有点高冷的“妹妹”。

刚开始只是陪她做作业,给她讲例题。喻初阳就是淡淡地听着,时不时地“嗯”一声表示尊重,看起来好像理解能力很不错的样子。

后来拿到了她的月考试卷,林书淮才发现,她真的是随便应着而已。选择题错得一塌糊涂,大题写了一半,后面都是涂涂抹抹的,像是百般思考还得不出答案。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啊。”林书淮看着她的卷子说,“把条件代进去不就可以得到第一步了吗?”

喻初阳照例“嗯”了一声。

“然后再把得出来的答案代进这个公式,就可以得到第一问的答案了。”

林书淮说完,转头看了看呆坐在那里的喻初阳,他好像……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嘲讽。

“怎么了吗?”

喻初阳在卷子上刷刷刷写下了两个公式,“直接用这个不就可以得出最后的答案了吗?”

“诶!”

林书淮盯着那两个公式看了好久,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是题目要求先求第一问,然后根据答案求后面的会很容易。”

“所以说这个题目傻啊。”喻初阳无奈地说。

林书淮很快就发现,喻初阳的物理其实完全没有问题,她的卷子能够完美地规避所有正确答案只拿二、三十分,不是运气太好,是故意的。

“我不想读理科。”喻初阳说。

“为什么?”

“懒得写作业。”她说。

喻初阳是懒,而且懒到了一种终极的境界,为了今后能够长远地轻松下去,她可以苦心孤诣地把卷子伪装成“真的不会”的样子。

“可是文科作业更多吧?”

“哪有啦,你看他们高三,每天十点后还亮着灯的不都是一楼二楼。”喻初阳看了看卷子上那一堆公式,“每天让我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我一定会抑郁致死的。”

和去年的他真的是一模一样啊,林书淮想。

不是学不会,不是不会做,就是不愿意。不知道学这些公式计算有什么用,觉得还不如去看点历史书涨点知识。

于是,林书淮和喻初阳开始一起装模作样地补习,最后他痛心疾首地表示她的物理真的是没救了,如果读理科可能只能考个三本,读文科还有可能上一本。

喻妈妈看着从小就成绩优秀的喻初阳,简直不敢相信林书淮的断论。

“很正常的啦。很多女生上了高二都跟不上的。”林书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就是这样,成了一个战线上的人,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也是那之后,林书淮才得以认识了真正的喻初阳,大概是可以用“蹦蹦跳跳”来形容的女生。

和在家里时的沉闷完全不同,在学校里她完全是活跃到“随时都能飞起来”。

在走廊上远远地看到他,就会挥着手大声喊:“林书淮!”

每次这样被万众瞩目的时候,林书淮都会有点尴尬,却又会被这样青春的热烈所感染,莫名高兴起来。

林书淮拿着笔记本,走到高二六班的窗口。

刚想直接拍坐在窗口的喻初阳的肩,好吓她一下,就看见她把桌子上的小说推到了同桌面前,一脸艳羡地说:“如果也有人能像男主一样,在操场上给我唱《红日》,我一定会像女主一样嫁给他的。”

“别做梦了,还没唱完先被拖进政教处还差不多。”同桌毫不留情地说。

“切……”喻初阳拉长了语调,叹息了一声。

忽然,脑袋被敲了一下。

“干吗啊!”她愤怒地转过头来,看到了林书淮。

林书淮装出一副巡查老师的口气:“喻同学,又在看小说,没收了。”

“现在是下课啊。”

“下课怎么了,下课也是在教室,只要在教室,就要听我的。”林书淮惟妙惟肖地学着她们班主任的语调,把喻初阳逗得不行。

“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喻初阳替出了手里的小说,拿过了林书淮的数学笔记。

“当时随便记的,可能有点乱,有问题再问我。”

“谢啦。周末要我带东西吗?”喻初阳问。

“不用了。”林书淮笑了一下。

回到教室,薛文泽依旧百折不饶地挂在桌子上,一只手悬在半空,时不时地拍打着林书淮。

“来加入我们乐队吧,只要加入,就可以找到真爱哦。”薛文泽半抬着头说。

“你就瞎编吧。”

“怎么瞎编了,这是井央特意去拐角那个瞎子那算的,说我们乐队命若桃花……”

“行了行了,”林书淮打断了他,“老师没告诉你吗,封建迷信要不得。”

“信不信随你咯。”薛文泽坐直了身子,“像我这么好的队长,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林书淮忽然转过头问,“下个月艺术节的报名是在哪来着?”

“应该在艺术楼的负责老师那里吧,”薛文泽说着问,“怎么,你要报名吗?”

“就随便问问。”

“想报名就说嘛,”薛文泽笑嘻嘻地说,“你就加入我们乐队吧,我去报名就行,省得你跑。”

“行了吧。老师到时候看你组了个乐队,绝对会先找你爸‘报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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