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乔冶山明白这通电话的含义，他拨通了乔勇的电话。
“小勇，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有事吗？”
“你最近一段时间要特别注意安全！还有就是，这案子你现在查到哪了？”
“我现在在廖清的乡下，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搞清楚廖清发疯的原因，这样才能弄明白，她的家人到底在恐惧什么？”
“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人让你别再查这件案子了。”
“爸，我说过了，不查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收手的。”
“好，老爸支持你，你想查就去查吧，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一你查出了什么……”
“爸，我会的！”
挂断了乔勇的电话，乔冶山转头回了公安局，有些事情他心里有答案，但是还需要佐证。
钟启看着眼前的人，“说吧，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让人去查廖清的案子？”
“这和你有关系？”
“钟启，你就那么恨我？非得毁了我？”
“毁你？咱俩到底是谁毁了谁？”
“我知道五年前的那件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可是我说过了，我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什么样的逼不得已可以出卖自己？包括你的信仰和灵魂？？”
“钟启，你不会明白，罗清明背后有怎样的势力，如果五年前我不答应他，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你现在和死了有什么两样？刘伟，就因为你畏惧他的权势所以不惜摈弃了二十岁以前的人生，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钟楚，然而看到你这张脸我都会特别的恶心！”
“钟启，就像你说的，钟楚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我现在做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刘伟喊住了转身的钟启，“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就算是那个乔勇有他爸这个后台他也没有办法可以撼动罗清明的地位，再这样下去，你们都会有危险。”
“你是在威胁我？”
“钟启，我是在保护你。明明已经让你停职躲过这一切，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件案子交给别人去查？”
“这些轮不到你来管，刘律师！”
“钟启，我很后悔，可是我们回不到五年前，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再次做回钟楚！”
五年前，钟楚通过变性手术变成了刘伟，同时也将自己和钟启都推入了深渊……
2
乔勇在廖清的乡下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她的家人，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一家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只有廖清的父亲目前还在监狱服刑。
然而在他赶回市里的时候，却接到了乔冶山的电话。
“喂，爸，怎么了？”
“小勇，钟启死了……”
乔勇一下子踩到了刹车，“您说什么？”
“钟启死了，他在宿舍自杀了，你现在赶紧回来吧。”
乔勇几乎疯狂的往回赶，结果却看到了钟启冰冷的尸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爸，钟启怎么会？会不会是谋杀？”
“法医已经验过尸了，他确实是自杀。”乔冶山拍了拍乔勇的肩膀。“这案子，别再查了！”
“爸。”乔勇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乔冶山，“您在说什么？现在你又不让我查了？钟启死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选择自杀的。”
“对！他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会自杀，所以你不能再继续查下去，要不然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
“爸，从小我就很仰慕你，我觉得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你一样的人，可是你现在明明知道这案子有很多问题，你却不让我查？”
“小勇，钟启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把你保护太好了，你一点点的查下去就会触及到很多人的痛点，他们不会让你继续查下去。”
“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看着乔冶山离开的背影，乔勇有点崩溃的笑着，他转过头看着钟启一动不动的尸体，脑海里浮现了和他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钟启，你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和我说清楚，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乔勇一个人回到了宿舍，看着钟启的床铺发呆，三年前认识钟启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冰冷的人，对于局里的同事多半都是爱搭不理，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难免有些奉承。但是钟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看不起自己的身份，也曾经对他冷嘲热讽过，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3
“乔勇，你为什么当警察？”
“为了理想，为了除暴安良！”
“文绉绉的，你不觉得很土吗？”
“会吗？”乔勇嘀咕着，“那你呢？”
“我？为了真相！为了这个社会还能有公平，有公正。”
“刘伟的岳父是个关键，那个医生也是个关键……廖清的家人到底在怕什么，你查清楚了吗……”
乔勇猛地惊醒，梦里的钟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
对啊，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乔勇穿上外套，刚走出宿舍楼，却发现在大门口停着一辆跑车，乔勇定睛一看，是刘伟！
乔勇走上前，拍了拍车窗。“刘律师，这么晚了，跑到我们宿舍楼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钟启是不是出事了？”刘伟的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死了，自杀死的！”乔勇的语气有些悲痛。
“乔警官，你现在还敢继续调查廖清的案子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调查这件案子？你和钟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也可以帮你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但是前提是，你让我见见钟启。”
乔勇的眉头皱了皱，“你到底？”
“我现在的性别虽然和你一样，但是以前的我是个女人，我就是钟楚，是钟启以前的女朋友。”
乔勇讶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是变性人？”
“先带我去看看钟启，然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乔勇带着刘伟去见了钟启，刘伟跪在地上，手抵着嘴巴，无声的呜咽着。
“我一直以为钟楚已经死了，因为钟启曾经对你说过，是你杀了钟楚，原来他指的是这个意思。”
“钟启这辈子为了我做了很多，是我对不起他。”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和钟启小时候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读大学的时候，我学了法律，他去了警校，我们约定毕业以后就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可是在我快毕业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罗清明的女儿罗霏是一个同性恋者，她喜欢上了我，要我和她在一起。
起初我不答应，可是以罗霏却说她可以随时随地的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学籍还有我的未来，我想告诉钟启这一切，可是我害怕，怕钟启也会被卷进来，所以我答应了罗霏，但是罗霏是一个很极端的精神变态，她为了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把我送去了泰国做了变性手术。”
刘伟摸着自己的脸，“当我再一次出现在钟启面前的时候，他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我，可是我也看出了他眼里的鄙夷和厌恶，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五年了，这五年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甚至看到了所谓上流人物的恶心嘴脸，廖清的哥哥被人下套，那些人逼他给廖清下药，就那样廖清就被人……”
“这就是廖清发疯的原因？”
“对，包括廖清的死，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不对，你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去廖清的学校？”
“呵～你以为去廖清学校的人是我？那是钟启，他想让你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4
“所以，就连他打你的那件事也是他设计好的？”
“不，那是我，那天我们确实爆发了争吵，因为他查到了这一切和我有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利用法律的知识点给他们做事，廖清的案子也是，是我让廖清的爸爸承认了一切，并且答应以后会帮他减刑。
而且他们手上还有廖清被人侵犯的视频，他为了廖清的名声，也为了廖清的哥哥，他不得不承担所有的一切。可是我不想让钟启调查这一切，我故意惹怒他，让他打我，这样我就有理由让你们的领导停止他一切工作，没想到，他会把你推出来。”
“没想到，我成了他手里的工具。”乔勇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还有廖清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廖清会死是因为那段时间她的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总会让她爸爸带她去报警，那些人也只是图个心安，就让人换了她的药。”
“那个医生？”
“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吗？你去廖清乡下的那段时间，他们就把能抹的痕迹都抹了。至于钟启为什么会自杀？我想他是希望用他的死来唤醒我对他的愧疚，他自杀之前我们见过面了，他让我出来指证他们，可是我没有勇气，没想到他居然就自杀了。”
“刘伟，不，应该叫你钟楚。如果真的让你出来指证他们，你敢吗？我想这些年，你帮他们做的一切应该足够把他们定罪了吧？”
“我手里没有证据，所以一切都是惘然。”
“所以，我们只能看着，然后无可奈何？”
“乔勇，去找你爸爸吧，或许他会有办法。”
“你什么意思？”
“你爸要是没有人脉能够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吗？这件事情如果他想查，或许真能查下去，但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能不能劝动你爸，就看你自己了。”
刘伟站起身，把盖在钟启身上的白布掀开，“钟启，以前你曾经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但是你食言了，你终究没有办法保护我一辈子。”
刘伟重新为钟启盖上了白布，路过乔勇身边的时候，“乔勇，钟启生前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
乔勇站在钟启的尸体面前发呆，“钟启，你做这一切都是是为了公义还是只是为了挽救钟楚。”
或许，答案只有钟启自己知道。
5
乔勇推开了乔冶山办公室的门，一步步走进乔冶山，眼睛落在了他桌面上的资料，“你在看钟启的档案？所以你一开始也知道这一切对不对，就瞒着我是吗？”
乔勇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乔冶山越过乔勇，直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小勇，爸爸也是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面面俱到。”
“可是，你还是警察！是你教我的，做人要正义，当警察要无私，这都是你教我的！”
“小勇，听爸的。不要再查下去了，你会受不了了！”
“爸，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发生在我们的身边，而我们熟视无睹？罗清明只是一个医院的院长，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连你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也要畏惧他，除非你知道他的后台是谁。”
“罗清明是我们市里有名的外科医生，他身上的荣誉无限，有多少市级的领导或多或少都和他打过交道，你以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你知道吗？”
“爸，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吗？明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你也和其他人保持沉默，或许他真的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但是如果我们拿掉了这颗棋子，那他后面的人肯定会有所忌惮呀。”
“小勇，你现在也是别人手里的棋子，钟启一步步引导你去查这件案子，相当于把你推倒了风口浪尖，可是他自己躲得远远的，直到现在事情兜不住了，他却自杀了，你白白给别人当成工具在利用，你知道吗？”
“爸，我没有办法忘掉这一切。廖清硬生生被人逼疯了，难道你们也要把我逼疯吗？”
“我之前也在犹豫，我不愿意你去查，但是我也想锻炼一下你的意志，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不查了，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所以钟启的死也没有那么简单，是吗？”
“钟启确实是自杀的，他和钟楚从小一起长大，有很深的感情，五年前钟楚被迫做了变性手术，成了和他一样的男人，他接受不了，从那个时候起，他的精神受了刺激，虽然后来经过治疗好了很多，可是他心里依旧过不了那一关。”
“爸，那个给你打电话让我不要继续查下去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爸都是为了你好。”
尾声
两个月后，X市人民医院院长罗清明因为涉嫌违法乱纪被免职接受调查，罗清明的女婿刘伟提供了罗清明许多罪状，其中包括廖清的案子，后面又牵扯出了许多上流人物的丑闻，这件案子耗时两个多月才正式落下帷幕。
乔勇现在钟启的墓前，“钟启，现在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公平和公正吗？”
回到家，看着乔冶山的背影，乔勇笑了笑，“爸，您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乔冶山笑了笑，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