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骨折加身体多处擦伤。
刚出手术室的前几天,霍清玄还朝林酥嬉皮笑脸,调侃她的假发,“爱是一道光……”
没想,接了个电话之后他就突然暴躁,在病房里发起了脾气,伸手就要去锤腿上的石膏。
林酥抱着他,“霍清玄你疯了吗!腿不要了吗?”
霍清玄挣扎着嘶吼,“不要了!要着干嘛!反正我以后都不能游泳了!他们都说我再也游不快了,再也破不了记录了!”
林酥死死抱着霍清玄,任他各种撕心裂肺就是不松开他。
许是筋疲力尽,霍清玄睡着了。
林酥坐在床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
林酥叹了一口气,是呀,她都快要忘记霍清玄是个游泳运动员了。
平常他都在队里训练,怎么可能有这么长时间回来,她早该知道不对劲的。
向和霍清玄一队的人打听了一番,她才算是弄清楚了情况。
原来,霍清玄自从上次全国大赛之后,突然游泳的速度慢了,怎么也破不了记录。久而久之,压力压迫着,脾气就开始暴躁。不知道因为什么,和队员打了一架之后,被禁赛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那天,就是教练打电话通知他,一周后的大赛他也不能参加了。
林酥自然是知道游泳对于霍清玄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是信仰和生命都不为过。
他对于游泳的热爱,真的是刻进骨子里的。
游泳对于霍清玄来说,就像呼吸和吃饭那样理所当然。
不让他游泳,就是不让他好活。
说实话,林酥还有点怕霍清玄会想不开。
为了以防万一,她买了一条防走失牵引绳,就是那种父母戴这头,小朋友戴那头,然后牵着走的绳子,戴在了自己和霍清玄的手上。
这样,一旦他有个什么动静,她都能知道,也能及时制止。
后来,霍清玄发现了那个绳子,也没有说什么。
经过暴怒之后,他就开始了不说话。
就那么一天天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自闭儿童一样,搞得林酥都要怀疑他成了植物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霍清玄也可以出院了。
回家之后,林酥就天天背着个大提琴往霍清玄家跑。
他不再主动和林酥说话,林酥给他讲笑话他也不笑,最多就扯下嘴角。用林酥的话来说就是,他笑得像抽抽了一样。
霍清玄经常在窗台边一坐就是一天,就那么看着楼下的游泳池,泳池里湛蓝的水泛着同样颜色的波浪,一下一下拍打着白色瓷砖。
林酥抽空去买了一顶同样湛蓝的假发,然后送给了霍清玄,当然是强制性送给他的。
她练琴的时候,就会特别郑重地给自己戴上那顶深绿色的假发,然后小心翼翼地给霍清玄戴上蓝色的假发。
有时候,霍清玄会皱着眉拽掉,林酥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捡起来拍拍灰,再放到远离他视线的地方。
有时候,霍清玄可能心情不错,只会皱眉,不会拽掉假发。这种时候,她就会特别开心,笑得像偷吃成功的老鼠。
一段时间,林酥都拉着同一首歌,听得霍清玄都暴躁了。
这是他从出车祸以来第一次主动和林酥说话,“你能不能换首曲子,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林酥受宠若惊,当时就换了一首曲子。可能是太过高兴,她拉的曲调明显高昂,就是那种欢喜地要上天的那种感觉。
拉完曲子,林酥就挨着霍清玄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从邻里邻居那里听来的八卦。
什么这家的狗下了崽,什么颜色,几公几母,很可爱之类的。什么那家的漂亮小姐姐的男朋友也很好看之类的。
说到最后,她突然紧张了起来,捶腿的频率比抖腿还快。她快速瞅了霍清玄一眼又低下头,“祸祸,我这段时间都不能来陪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霍清玄面色如常,视线都不曾落在她身上,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我都成废人了,你离开我也是应该的。”
听这话,直觉告诉林酥,霍清玄生气了,不然语气怎么这么酸呢?就和一个弃妇如出一辙。
林酥只能赶忙解释,“祸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去参加一个比赛,这个比赛很重要的,要是赢了我就有机会和你读一个大学了。”
大学?霍清玄突然心跳停顿了一下。
是呀,他才二十不到,还有学业,还有未来,还有陪在身旁的她,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原因错失了这一切的美好。
这一瞬,他被一个词,破解掉一段时间心里的屏障。
他突然笑了一下,很轻,可是还是被林酥的眼神捕捉到了。
他说,“如果你输了呢?”
林酥未加思考,“输了我就好好读书呗,大不了多考几十分,照样可以去你的城市。理想嘛,并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坐车不行,我就坐飞机,飞机不行,我就坐船嘛。”
她说完,霍清玄就直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