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知返伪大盗

2022-02-23 03:06:32

古风

1

最近飞天大盗出现在京城里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整个长安城都人心惶惶。

一时间长安街上关于飞天大盗说法议论纷纷。

“唉,听说了吗?传言这个飞天大盗身高八尺,奇丑无比,还带着黑面巾,武功极高。凡是他看上的东西,都会极其嚣张地通告天下,恨不得让天下皆知他会来取这件东西。”

“据说啊,他还有个怪癖,他偷的东西要是玩腻了还会将东西还回去——”

“是啊!是啊!我听隔壁街老李说过曾经有一地方的陈员外挑衅他,拿出价值千金的稀罕东西想要看看他是否有传闻中那么厉害。这位陈员外还花费重金寻觅能工巧匠,让人打造一份模样重量完全相同东西,打造完之后,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来真假,还聘请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结果你猜怎么着?”

一人急忙道:“怎么着了?后来怎么样?”

刘老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他悠悠地抹了把胡子,“结果也是奇了怪了,这些护卫没一个受伤的,甚至就没看见个人,那些东西竟然凭空消失了,而假的还在原地。”

见众人一脸震惊,刘老汉摇了摇头补充道:“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认出那东西真假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避开那些护卫的……后来那陈员外也是认了亏,认为那些东西没有也就算了。”

“谁想到那东西还没过几天竟然回来了!”刘老汉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一开始本以为是个假的,后来一查才发现是真的,也是奇了怪了!他竟是没惊动任何人把东西给还回来了……”

众人一眼惊奇,讨论地好不热闹。

“唉,你说说,这飞天大盗这么招摇是想干什么?向官府耀武扬威吗?”

“我听说啊,这飞天大盗是想要找个人……”

“找人?找人的话直接找不就好了,还整这些花样。”

“据说啊,他是想让对方来找他……”

“什么人会去找一个大盗,难不成是个捕快吗?”

“哈哈哈,谁知道呢?这也就是个传闻,还不知道真假呢?”

“胡说,这事就是真的!”刘老汉看他们一群人把自己的话当成假的,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

沈忻靠在墙角,看着面前众人的讨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她心里烦躁的不行。芝麻点的小事,宋大人还派自己来找人,耽误自己的正事。偏偏这刘老汉也真是的,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成天对大盗的事情感兴趣,整天和人瞎掰扯,吓的刘奶奶经常来官府报案。

2

三年后。

“大人,大人,锦州快马传来消息!说是沈忻他们已经抓住飞天大盗!目前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陆都头匆忙赶来,临进门还被门槛给绊着,他站定虚虚拿手抹了把不存在的汗。

宋大人闭了闭眼,假装没有看到,给手下留足了面子:“好哇!总算是抓住那臭小子了,天天耍那些花样,就仗着皇上给他撑腰,看这次抓回来他还耍什么把戏……”

“快,连忙派出一队人马去接应他们,切不可让那臭小子又跑了。”

“是,属下立马派人前去接少爷。”

“什么少爷,那个混小子!自从一年前完成那个赌约就见不着人影。在那之后还天天整这些花样,怕不是想气死我!”

路都头撇撇嘴,闻言很是不服气。还不是你和少爷打赌,少爷才会五年不回家。

——————

黑夜,锦州城外。

“头儿,你也太厉害了,这飞天大盗都给你抓住了。”

“那可不是,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头儿,能不厉害吗?”

“就是就是,还是头儿厉害。”

沈忻在树下坐着,听着周围弟兄们的马屁,心情很是沉重。要是往常,她抓住大盗,估计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但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自己抓住他,而是他自己主动被抓住。

她手指无意识搓揉着面巾,这是刚才两人交手时从他脸上扯下的。那张脸,她绝对不会忘记,她找了那么长时间……

一个衙役朝这边走来,途径牢车时正好与那大盗对视。

他猛地停下脚步,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人,头部以一个不可思议角度转过来,语气像是要哭了:“头儿,这是大盗?怎么可能?你就别忽悠我了,他……他怎么可能会是大盗呢?”

周围的衙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疑惑道:“癞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识他,知道他不是大盗?”

“怎么可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话还没有说完,癞子就感觉到那人懒懒的看了自己一眼,连忙补充道:“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们根本不认识!”

“癞子,怎么回事?”事已至此,沈忻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面对众人的疑惑,癞子有些慌乱。正要解释,那人却不紧不慢开口了:“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众人:“……”

癞子看着那大盗极不正经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爷爷啊!你是不是生怕他们看不出来咱俩的关系。

不同于癞子的慌乱,沈忻此刻心跳难平。她此时正站在癞子身后,那人的视线直直扫过来,不知道是在问谁。

“你别胡说,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头儿,你别相信他,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癞子终于反应过来,鬼哭狼嚎的解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忻收起面巾,调整好心跳:“癞子,你怎么回事?”

“头儿,我就是刚看到这大盗,有些震惊。”癞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打着哈哈:“他真是大盗?不是说大盗身高八尺奇丑无比还戴着面巾吗?就这模样还是奇丑无比!他这要是丑的话我怎么活,我以后还能找到媳妇吗?”

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破功,众人闻言又忍不住逗他:“癞子,你就算了,还是别去祸害人小姑娘了。”

被称作癞子的人手指着人群里哈哈大笑的人,“你……你……,头儿,你管管他们……”

众人哈哈大笑,这次抓到飞天大盗让大家都有些兴奋。而癞子作为众人里年纪最小的人,总是被大家格外照顾。

沈忻本不忍打断他们的兴致,见癞子急了才悠悠开口道:“都老实点,注意周围情况。”

一片轰笑声后,众人的精神都调动起来,仔细注意着周边情况。而那开过一次口的大盗,在也没说过话。

癞子回到巡逻的队伍里,借着巡逻的名义在大盗身边来回晃悠。大盗被晃的心烦,一个眼神给人吓跑了。

巡逻的人群:“……”

大家也没当回事,认为是癞子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

被吓跑的癞子老实了还没一会儿,就暗戳戳的挪到沈忻身边:“头儿,这真是大盗?据说这大盗特别厉害,咱们官府前前后后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有抓到!这要不是今天看见他真面目,就他顶着这张脸在我面前晃悠,我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大盗,只会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沈忻压下心中的烦闷,抬头看了癞子一眼。突然特别想问一问他是什么认识那大盗的,那碍于孩子那点敏感的自尊心,到底是没有开口。

和头儿对视了一眼,癞子立即读懂了其中的含义,马上表示自己的忠心:“头儿,你放心,我明白。

不明白这傻小子明白了什么的捕头大人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即使是坐在囚车里那人也丝毫不显狼狈,自顾自地坐在那儿。

男人一袭黑衣,银色束带松松垮垮系在发间。他一条腿曲着,头微微仰起靠在囚车上,整个人都带着点漫不经心……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抓住,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戏耍了自己一年的飞天大盗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男人似乎有所感应,转头朝这边看来,俩人视线交汇,沈忻连忙将头转向别处,就看见癞子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里猛地一惊:“皮又痒了?”

癞子心虚的拜拜手,“不痒不痒,头儿,你现在是大功一件,赶紧好好休息,我带弟兄们去那边戒备”,说完带着人一溜烟不见了。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草虫儿发出的“嗡嗡”声。

听了一会儿,沈忻心乱如麻。她思绪纷飞,整个人都异常烦躁。

此时的沈忻并没有注意到,在两人匆匆对视后,囚车里的男子嘴角上扬,碎发遮掩下的眉眼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夜色渐深,草虫儿的动静都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不远处的巡逻人马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沈忻本是在一边凝神戒备,留意着周围情况。在注意点囚车里的人睡着后,整个人都有些放松,微微靠在树上休息,但几天尚未休息过,竟是靠着树睡着了。

夜深人静,周围的巡逻人马都有些熬不住了,一群人浑浑噩噩的来回走着,时不时撞到身边人,听起来脚步声杂乱。

男子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贪恋地描绘着女孩的眉眼,回忆起这两年和女孩的斗智斗勇。

她整起人来毫不手软,像个狡黠的狐狸;她在给衙役们出馊主意时会坏笑;她训斥刚来的捕快总喜欢作威作福;她找自己时有种莫名的执着和固执;她抓不到自己时还会懊恼……

这个大盗游戏不过是和父亲赌气,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游戏中途遇见她。他也曾告诉过自己,一旦时间到了,这个虚假的大盗游戏就到此结束,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他会向她道歉,告诉女孩事情经过。

现在,五年时间已到,和老爹玩的够了,也是时候带女孩回去看看了。

一夜无眠————

3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沈忻就已经醒了,留意到周围的人还在熟睡,她独自来到大盗的跟前进行回京前的检查。

来到人前,发现他还在睡着。他眼睛阖上,眉目舒展,比起醒时多了份温柔少了些锋利。她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男人,里面蓄满了不知名的情愫。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在那直勾勾的目光下不自在地蜷起手指。

“你醒了,是吗?”

打算继续装睡的大盗被无情的拆穿,只能佯装镇定的睁开眼睛。

“嗯,醒了。”

把人叫醒的捕头大人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明明昨晚还有无数想要问他的话。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大盗:“你……”

沈忻:“你……”

“头儿,你醒了!一大早在这站着干啥呢?”巡逻一圈回来的癞子大嗓门的在那瞎叫唤,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刚开始的对话。

沈忻:“……”

癞子这大嗓门不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还把刚结束巡逻在不远处休息的众人给吵醒了。

暴脾气的洛三直接带着人给癞子来了顿惨叫不停的击打动作,生动形象的让他体验了一番“拳头烧肉”。

被无故打断对话的捕头大人漠视着众人对癞子的“特殊照顾”,还坏心眼的等癞子快受不了的时候才堪堪叫停。

一场刚刚开始就被打断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沈忻看了一眼大盗,转身离开。

此时天刚蒙蒙亮,众人都在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挨了一顿打的癞子偷摸着来到牢车边,把手里一个装满饭的碗递了进去:“给你,你赶快吃,别让我们头儿发现了。”

鼎鼎有名的大盗:“……”看着对方探头探脑的样子,大盗不经陷入了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的。

手里的碗在空中呆了半天也没人接,癞子看向大盗:“接着啊,你怎么不接?赶紧接着我好离开,别让人发现咱俩认识。”

大盗陷入了深深地怀疑自己中……

不远处,洛三指着癞子,语气激愤:“头儿,你看癞子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他在给那个大盗送饭!”

沈忻淡淡地往周围一瞟,语气平淡:“嗯,我让他送的。怎么?你有问题?”

“没有,我能有什么问题。”洛三挠挠头,眼神示意周围埋伏的人撤退,不要打草惊蛇。他正色道:“既然是头儿吩咐的,那就没啥事了。”

洛三一挥手,周围埋伏的人四下散开。癞子正偷摸给人送饭呢,冷不防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手里的饭险些撒了。

抬头注意到周围人诡异的目光,又瞅瞅眼前的饭。为了避免被众人发现他认识大盗,英勇无畏的癞子决定——自己把饭吃了。

一边吃还一边还傻了吧唧的哼哼着:“哼!你这个可恶的大盗,你别想吃,你就在那看着我吃。”

大盗:“……”

沈忻:“……”

众人:“……”

一场闹剧最后以大盗陷入深深的怀疑为结局。

4

吃饱喝足后,众人准备出发,押送犯人回京。

为了避免人数众多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沈忻特意选择走山路。一方面可以减少人们过多对大盗的关注,另一方面山路十八弯即使有人埋伏也不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

或许只有沈忻自己知道,她选择走山路有着自己的一己私欲。她不知道回到官府男人会受到什么处置,但她私心里想着要多拖一会儿。

将众人分为两队,一队在前探路,沈忻则带着另一队人马负责押送大盗。

山路虽能减少人们过多对大盗的关注,但道路崎岖,押送牢车时不时陷进土坑,严重带慢了速度。

在牢车又一次陷进土坑后,十几个人在牢车后拼命往前推,有力的使力,沈忻心中不忍。自己为了私欲选择山路,究竟将这些兄弟置于何处。

日暮西垂,人群和车马都露出疲态。沈忻不忍继续前行,让众人找地方休息一晚在前进。

恰好此时前方探路的人前来汇报:“报!前方三里外有个荒废的破庙,可供大家休息。”

抵达破庙后,发现庙里还有几间小屋,沈忻命人把大盗押进其中一间看管。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忻命众人修整,自己前去小屋。

离小屋不远处,就看见癞子鬼鬼祟祟的模样。

“啪”的一声,癞子拿手拍了拍门卫,晃晃手里的吃食,脸带笑意:“唉,大兄弟,我奉头儿的命令来给大盗送吃的。劳烦开个门。”

被称作大兄弟的人铁面无私:“腰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骗你吗?”癞子佯怒,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头儿面前的红人,得罪了我可有你受的!”

大兄弟:“腰牌!”

被两次拒绝的癞子急了,撸起衣服的袖子,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然后他摸摸袖口,找找衣襟:“你等着啊,我再找找。”

本以为要打一架的门卫:“……”

沈忻在远处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看在路都头极力推荐癞子的份上,怎么也不会带他出来。

事实上,癞子以前一直跟着路都头,也是两年前被路都头给送过来说给锻炼锻炼。刚开始大家都对他不服气,但耐不住癞子性子好,明里暗里的嘲讽和欺负都给咬牙扛了过去。

其实癞子的武功不咋样,每次办案还老喜欢偷懒。但不得不承认癞子的运气也是绝顶,每次他找到的线索都非常关键,也算是他误打误撞。

后来一起经历的事多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直到有几次重要案件中,他突然提出的一些关键性的线索导致最终断案,大家也才算是接纳了他,也就当他是个吉祥物了。

看到这里,沈忻不禁有些怀疑,癞子这傻乎乎的样子,当初是怎么发现那些线索的呢?而且,癞子又是怎么认识这那人的呢?

“没有腰牌,不得入内!”门卫耐不住癞子的嘴碎,不耐烦的吐出一句。

看着癞子那傻乎乎的模样,沈忻走近,摆摆手示意守卫不用行礼,对癞子说道:“你,过来!”

癞子看看手里的吃食,又瞅瞅那扇没进去的门,最终还是老实地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把东西递给守卫,暗戳戳地说:“大兄弟,这给你吃吧!”

大兄弟:“……”接还是不接呢?

“接着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沈忻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眼神停留片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癞子赶紧把东西放到人手里,也巴巴的跟着人走了。

两人来到破庙远处,“说说吧!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癞子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嘴快,挠挠头想补救:“头儿,你说的谁啊?”

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这小子聪明的,沈忻心想。

“不说吗?看来你是想和他一起被关起来。”沈忻转头欲走。

还没走两步,沈忻停下脚步看了看衣袖:“松手!”

癞子讪讪的收回手,头垂的低低的:“头儿,他是好人,他之前救过我的。”

“什么意思?”沈忻语气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一样。和癞子相处一年多时间,也算是对他有个了解,他绝不会维护一个大盗。

癞子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色道:“你还记得十年前京城的官家子弟飙马案吗?”

十年前的京城飙马案,沈忻映象不是很深,那时候她还不大,依稀记得从一些前辈嘴里听过。

据说是京城几个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在街头飙马,结果马儿失控,乱蹄踩死一幼童。事后,幼童父母报案,当地县衙先是拒不见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孩童父亲突然宣布是幼子不懂事冲撞了马才导致惨祸。

众人一阵唏嘘,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有猫腻,但当时官官相护,竟是没人能为他们申冤。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过了三年。那些官家子弟又在街头飙马,不巧的是,当年那名惨死的幼童母亲正亲眼目睹那些权贵。

惨案发生了,那些飙马的人突然摔到。这电光火石间,只见一妇人拔下簪子狠狠地扎了下去,那名权贵当场身亡。

事后,妇人被逮捕,三日后处以死刑。其丈夫于其死后当日自缢身亡,只留下了一年三岁的孩子。

当时京城宋大人得知此案,连夜赶来当地,为两人申冤,且上诉处理了那些权贵。事后,众人才得知,原来那惨死孩童父亲正是一权贵家的教书先生,且当时他妻子正怀有身孕,他迫于多方面因素,才选择让那件事不了了之。

癞子说完这些事,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当时宋大人还没到,本来我也是要死了的,只不过父亲自缢当日有人把我救了,事后又送到了宋大人手上。”

沈忻震惊地看向癞子,只见他指着关押大盗的方向,认真道:“我绝不会记错,当日是他救了我,在宋大人来之后又把我送到宋大人府外,我才因此得救。”

癞子说完后沉默了两秒,又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当成大盗,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他肯定不会做那些事!”

沈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长久她才低声吐出来一句:“但凭这件事并不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还有事情能证明他的清白!”癞子有些慌了,他急忙道,“头儿,那些发现的关键性线索都是他告诉我的!是他让我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沈忻心里猛地一滞,呼吸都停了片刻。

5

关押大盗的小屋。

沈忻拿着饭递给男人,“吃吧。”

男人毫不客气,拿着筷子吃了两口饭,动作文雅,不见丝毫落魄。

“你是大盗?”沈忻坐在一边看着他。

男人吃饭动作一顿,他把碗筷放下,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你觉得我是?”

“不是!”沈忻斩钉截铁。

男人笑了,坦然承认:“让你失望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做过大盗。”

“什么是从某种意义上呢?我不相信你偷过东西!”

“长安街上我的名头可响了,捕头你不会没听过吧!我偷了李知府的宝贝明珠、还有张夫人的碧玉雕花簪子、以及陈员外的传家宝……”

沈忻:“……”

沈忻:“这些东西据我所知仍然在他们手上。”

“我玩腻了,就还给他们了。”男人补充道:“但是我还是做过这些事,怎么办?”

沈忻感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气的牙痒痒。论嘴上功夫,她还是比不得他。

看着男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沈忻火气蹭蹭往上涨。她猛地站起来甩开门大步离开。

身后的男人见她这副模样,笑的更深了,“捕头,慢走啊!”

第二天,众人准时出发。

这次,沈忻并没有选择走山路,而是带着众人走临近的大路。他们化身沿途商贩,尽量不引人注意。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又过了两天,期间沈忻又找了男人一次,结果毫不意外,男人又成功的把她气走了。

第四天,路过一个小镇。远远看见众人围在一起,细听还隐隐听到有女子的哭声。

“可怜呐,自己签了自己的卖身契,结果父亲拿着给母亲治病的钱跑了,母亲硬生生给气死了。”

“有什么办法,卖身契上白纸黑字她自己签的名字,况且她现在还一个人无依无靠。”

“……”

众人听了一会,洛三这个暴脾气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沈忻拦住。

洛三一愣,眉毛蹙得很深,“头儿,这不管?”

沈忻看着被人群指指点点的女孩,“谁说我不管。”

沈忻尚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本该被缚住的男人挣脱了绳索,几步来到人群里,把拽着女孩的护卫痛揍了一顿,抢过其手里的卖身契烧成了一团灰。

他随手扔给护卫一包银子,“赶快滚!”

末了他看了眼女孩,把她扶起来,递给她一包沉甸甸银子,侧身在其身边耳语几句。

衙役们大惊,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地看向沈忻。

沈忻也有些意外,她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虽然早就知道这绳索困不住他,但也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松就被他挣脱。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吗?

她独自来到人群里,对着女孩小声道:“我是官府的人。把你母亲的事料理好后,你愿意来京城吗?”

女孩愣愣的点了点头。

男人看了眼沈忻,嘴角带着笑意,两人的心思竟是不谋而合。

“洛三,你负责把这个女孩母亲的后事料理好之后送她来京城找宋大人。”

事情解决,人群散开,这件事就这么了结。

沈忻冲着男人看了眼,“还走吗?”

男人笑了笑,“不怕我跑吗?”

沈忻淡然的笑笑,“你想跑我拦的住吗?”

见男人没有反抗,沈忻道:“癞子,给他绑上。”

恰巧此时,京城官府派来接应的人到了,陆都头远远的看见了几人的动作。

“癞子,住手!不能绑!”

癞子打结的手一顿,他茫然的看向沈忻。

沈忻此时也听到了陆都头的话,众人连忙躬身,“陆都头!”

陆都头翻身下马,没理会众人,他径直走向男人,躬身弯腰,“少主子,我奉宋大人的命令来接你回京。”

衙役们惊呆了,他们眼神四处乱瞟,试图发现其它人和自己一样震惊。

男子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他们,目光转向依旧躬身的沈忻,似笑非笑道:“还绑我吗?”

“少主子,少主子~~”,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在了沈忻的头顶,把她整个人雷的外焦里嫩。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之前所以被忽略的所有细节重新拼凑在一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忻脑海里闪现——宋大人有一子,且是京城里最年轻的名捕,他在五年前无故消失,而飞天大盗却在一年前声名鹤起……

此时,似是为了验证女孩的想法,男子突然正视着女孩,薄唇轻启,“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宋云措,也是个捕头。”

6

回到京城,沈忻还有种脚踩在虚处的感觉,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直到向宋大人复命,沈忻才了解了事情经过。

宋云措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因病去世,他一直生活在父亲的“棍棒教育”下,一心想证明自己。

五年前,宋云措解决了京城一个大案,被当朝皇上嘉奖“虎父无犬子”。那些天,他洋洋得意好不威风。

手下的衙役见他那个样子心里也有些愤愤不平,明明是一块逮捕的犯人,凭什么他的功劳那么大。

宋大人见他那个毫不收敛样子,气打一处来,“你有什么能耐,瞧把你高兴的,尾巴是不是要翘上天?”

年轻人心高气盛,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却被自己的父亲这样一番冷水泼过来,心里凉了半截,“我怎么了?我就是有本事!”

“你……”宋大人气极,“你就这么能耐,认为那个案子都是你的功劳?”

“我把话放这个,那个案子没有我压根就解决不了!”

“好啊,你大了,有能耐了!”宋大人拍桌,怒道:“你不是能耐吗?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

宋云措毫不服软,“赌就赌!”

“我给你五年时间,这五年里,看看究竟是你抓的犯人多,还是我抓的多!”

“好!”

一个赌约就这么定了下来,父子俩谁都不让谁。严厉的父亲不懂什么叫心软,只希望孩子载了个大跟头后能服软。

可是他错了,那个心高气盛的孩子即使碰了个大跟头也不会向他服软认错。

第一年,宋云措输的狼狈至极。

第二年,宋云措输的狗血淋头。

第三年,宋云措勉强能和父亲打平。

第四年,宋云措已经能赢了父亲。

今年是第五年,宋云措自己佯装成大盗,把官府好好戏耍了一通。

五年的时间,让严厉的父亲服了软,让心高气盛的孩子碰了挫,也让他们再见时不再争锋相对。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沈忻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以后就别跑了,就呆在衙门!”宋大人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又补充了一句,“先跟在沈忻旁边,从一个衙役做起。”

这次,宋云措没有反驳他,五年的经历让他从那个毛头小子蜕变成了个男人,他也玩够了。

父亲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回来了,且他也对父亲这个命令格外欢喜,但他面上仍不动声色。

沈忻一脸懵,就这么被安排好了。

只见宋云措笑了笑,“头儿好!”

“啊?”沈忻有点不适应,罕见的红了脸,“好,好。”

“大人,这边事情交待完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沈忻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

等再次见到宋云措已经是晚上了,官府内大摆宴席,众人在此把酒言欢。

沈忻今天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连着被好些人灌了酒,头都有些晕乎。

到了散场,宋云措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整个人脸红的不成样子,眯着眼辨认眼前的人是谁,看了半响才认出他。沈忻眉毛一皱,哭诉的话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烦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要找你了!”

宋云措一愣,心里的暖意慢慢扩大直至填满,他语气温柔,“是,那今后都我来找你!”

“嗯。”沈忻重重地点头,然后迷糊道:“你今后要迷途知返,做个好人,知道吗?”

“是,是,是。”宋云措看着她醉酒的样子,满脸的无可奈何,怎么办,醉酒了就只能宠着了。

“你别扶我,我要回去了!”沈忻眉毛微蹙,甩了甩胳膊。

“你站稳,好好好,我不扶了,你站稳。”宋云措站在她身边虚虚扶着。

眼看着她走错方向,宋云措小声开口,“错了,错了,右边才是回去的路。”

沈忻回头瞪他,手指着左边,“我没错,就是这边!”

看着她瞪自己的模样,宋云措心里一阵柔软。他笑了笑,急忙改口,“我说我错了,我跟着你走。”

他看着满脸酡红的沈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他格外喜欢逗她,两人初相识就喜欢逗她。过了两年,他当起了“大盗”也没忘记来逗她。

母亲离开的早,父亲又从小对他要求严苛,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惦念在心里的感觉了。

两人兜兜转转晃悠了好一会,宋云从才忽悠着沈忻回到房前。

直到眼看着沈忻快要进房间了,宋云措又忽悠道:“头儿,你以后会格外照顾我吗?”

“照顾?”沈忻有点迷茫,旋即想到了什么,重重地一拍他的胳膊,“嗯,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宋云措嘴角的笑意彻底收不住了。

他想,这个人心里是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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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知返伪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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