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色

2022-08-12 15:01:52

志异

新安县来了一个叫王文杰的年轻书生,十八九岁的年纪,风度翩翩的,还满腹经纶。只是他衣着比较破旧,住店也只要了最便宜的大通铺。

王文杰是来新安县投亲的,住在县城最大的悦来客栈。

不过王文杰在客栈住了十来天了,还是没有找到亲戚。

眼看盘缠就要花完了,王文杰愁得不行,满脸羞赧地找到客栈老板刘富贵,乞求刘老爷能给他一个活干,让他抵几天的房钱饭钱。

正巧这几天客栈的账房先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一直在拉肚子,根本干不了活。刘富贵便让王文杰先顶一下账房的事。

王文杰干活十分利索,不但三两下把账房的事做完了,还帮着招呼客人,兼起了小二的职。

由于王文杰相貌俊美,言谈举止斯文有礼,而且十分机智灵巧,无形中便给客栈招来了不少的客人。

刘富贵见了,便动了心思,问王文杰愿不愿意在客栈里做事。

王文杰马上给刘富贵跪下了,诚恳地道:“我爹娘因病去世,我把家里的一切都卖光了,才把爹娘安葬好。如今我孑然一人,才来新安县投靠舅舅。谁知舅舅又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如果刘老爷愿意收留我,那真是感激不尽!”

刘富贵大喜,连忙扶起王文杰,把以前的账房先生辞退了,让王文杰做了账房先生。不但管着客栈的账,还管着刘家的账。

王文杰性情温和,为人真诚,干活从不偷奸耍滑,才做了一个月的账房先生就得到了刘富贵的信任和倚重。

刘富贵不仅开着客栈,还做着一门十分来钱的大生意,经常要在外面奔波。

每次出去刘富贵都会把客栈和家里托付给王文杰。

王文杰十分感恩刘富贵的收留和看重,每次都尽心尽力地管好客栈,帮着刘家的主妇姜氏处理事情。

刘富贵子嗣不盛,只有一子一女。

刘富贵的妻子姓陈,三十六岁了,只给刘富贵生了一个女儿。因此不得刘富贵看重,整日里在小佛堂里吃斋念经,从不管事。

陈氏生的女儿叫刘玉娟,十六岁了。

刘富贵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也不喜欢她,经常无视这个女儿。

刘富贵有三个小妾,只有一个姓姜的小妾生了孩子。

姜氏三十四岁,出身青楼,长得十分美艳,曾经是新安县最有名的头牌。

姜氏给刘富贵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刘鑫明,十七岁了。刘鑫明长得像姜氏,模样十分漂亮。

姜氏给自己生了唯一的儿子,儿子又长得好,刘富贵最宠爱的就是姜氏了。

陈氏不管事,姜氏就成了刘家的主妇,刘富贵不在家时,姜氏会经常差遣王文杰一些事情。

王文杰每次都会尽心尽力地完成姜氏吩咐的事情,姜氏对王文杰也比较满意。

因刘富贵就刘鑫明一个儿子,特意把刘鑫明记在了陈氏名下,从小就送刘鑫明去读书识字,希望这个唯一的儿子能让刘家光宗耀祖。

这天刘富贵又要出远门,特意把王文杰叫过来,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王文杰连连点头,只是在听到不得给少爷银子时有些犯了难。

那刘鑫明虽然才十七岁,可吃喝玩乐样样都会,花钱如流水,时常找各种由头到账房来要钱。

前面那个账房先生就是因为不肯痛快拿钱给刘鑫明,被恼怒的刘鑫明下了药,才腹泻不止的。

王文杰比前面那个账房先生机灵,刘鑫明很难从他手上拿到钱,刘富贵因此很是满意王文杰。

但刘鑫明从王文杰手上拿不到钱,却很不高兴,经常想方设法地给王文杰苦头吃。

刘富贵知道,自己在家时儿子还不太敢找王文杰要钱。但只要自己一出门,儿子就会立刻摆出少爷的派头,软硬兼施地找王文杰要钱,时常逼得王文杰到处躲避。

于是出门前刘富贵特地把刘鑫明叫到跟前,好好地教导了一顿。

刘鑫明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刘富贵,眼睛里却都是不耐烦。

刘富贵出了门后,王文杰时刻担心着刘鑫明来找自己要钱,谁知刘鑫明一直没有来找他。

王文杰很是纳闷,以为刘鑫明转了性子,不再去花天酒地了。

可是那天王文杰有事去找姜氏时,却看到姜氏在责打服侍刘鑫明的丫鬟小厮,说他们没有看好少爷。

王文杰一打听,原来刘鑫明已经出去玩了两天三夜了,到现在还没有没归家。

这刘鑫明倒是越玩越放肆了,可他哪来的钱呢?

要知道刘富贵为人精明,怕别人借儿子的手来谋自家的财产,早就在新安县打了招呼的,任何人不许借钱给刘鑫明,谁借钱他都不会认账。

刘鑫明是借不到钱,也赊不了账的。

刘富贵还怕刘鑫明变卖家产,给刘家所有的人下了死命令,谁要是让少爷把东西偷出去卖了,什么没了,大家就赔什么。

刘家上上下下,谁不是防贼似的防着刘鑫明?他要想把刘家的东西拿出去卖,也是难上加难。

这刘鑫明既没有找他要钱,又无处借钱,从家里也弄不到钱,王文杰实在想不出他到哪里能弄到钱去玩乐。

刘富贵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王文杰,刘鑫明有没有找他要钱。

王文杰连忙摇头。

刘富贵不相信地再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非常高兴,特地把刘鑫明夸奖了一番。

刘鑫明得意地冲着王文杰眨眼睛,意思是不要你拿钱,少爷我照样玩得开心。

王文杰更加奇怪了,还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刘富贵和姜氏那么信任自己,尤其刘富贵还是自己的恩人,王文杰是时刻把刘家的恩情记在心上。

发现了刘鑫明的不对劲,王文杰有些不安,把刘鑫明的事情和刘富贵说了。可刘富贵还觉得刘鑫明能自己弄到钱是本事,并没有把王文杰的话放在心上。

王文杰便想着把刘鑫明的事情彻底弄清楚了,再去和刘富贵说。

不过王文杰几次套刘鑫明的话,想打听一下他来钱的途径。可刘鑫明嘴巴紧得很,什么都没透露出来。

这天刘富贵让王文杰去乡下收个账。

刘鑫明被刘富贵管束着在书房读了几天书,只觉得浑身酸痛,就嚷着要和王文杰一起去收账。

刘富贵同意了,叮嘱儿子一切都要听王文杰的。

刘鑫明为了能出门,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一路上刘鑫明倒也老实,一直躺在马车上睡觉,王文杰很是省心。

李大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因为妻子生病找刘富贵借了二十两银子,说好了还不上就拿家里的小女儿阿满抵债。

王文杰和刘鑫明来收账,李大还不上,只好把才十一岁的阿满交给王文杰和刘鑫明。

阿满害怕极了,紧紧地抓着娘的衣襟,只是哭着摇头,怎么都不肯走。

李大的眼圈红红的,不敢看小女儿;李大的妻子黄氏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李大的儿子也拉着妹妹的胳膊,哭着让爹爹把妹妹留下来,要卖就卖他……

看到李大一家子的惨状,王文杰实在不忍心带走阿满。可不带走阿满,他又拿不出二十两银子替李大还债。

刘富贵可不会因为李大可怜而不要银子,他没有要高利息就已经很不错了。

“王文杰,你看这一家子哭得那么可怜,咱们就宽限一两天吧。说不定一两天后李大就有钱还债了。”刘鑫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王文杰道。

王文杰不由得苦笑,宽限一两天不过是让阿满和爹娘哥哥多相聚一下,有个时间告别而已。看李大一家子住的是茅草房,吃的是野菜糊糊,还穿得破破烂烂,哪里是拿得出二十两银子的人家?

刘鑫明要宽限李大一两天,王文杰只好和刘鑫明在乡下住一晚。

吃了晚饭后刘鑫明就告诉王文杰他要出去逛逛。

谁知刘鑫明这一逛就逛了整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才打着哈欠回来。

一回来刘鑫明就蒙头大睡,连早饭午饭都没吃。

下午的时候刘鑫明才醒了过来。这时李大来了,拿了二十两银子来还债。

王文杰惊奇极了,脱口问李大从哪里来的钱。

李大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回道:“想……想法子弄到的钱。”

这时刘鑫明走了过来,白了王文杰一眼,没好气地对王文杰道:“有银子你就拿着,问那么多干嘛!”

李大一脸复杂地看了刘鑫明一眼,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放,拿了借条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看这情形,王文杰觉得李大得到的银子肯定和刘鑫明有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去后,王文杰把李大还的银子拿给了刘富贵,刘富贵也很是惊讶。

那李大的小女儿阿满长得不错,刘富贵就是看上了阿满才借钱给李大的。

原以为李大无论无何也还不上钱的,刘富贵都已经打算好把阿满拿去送给那个人了。没想到李大竟然把银子还上了,他只得另外找小姑娘送过去了。

过了些天,王文杰到集市上去买东西,又看到了李大一家子。

王文杰惊奇地发现李大的生活竟然宽裕起来了。

李大一家子不仅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还置办了马车,马车上满是吃食、布匹和用具。

见了王文杰,李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匆忙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文杰眼睛瞪得大大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李大是怎么回事,一晚上就拿出来了二十两银子,才短短几天没见,就成了富裕户?

他到底是怎样发的财?难道是去抢劫了?可并没有听说谁被抢啊!

王文杰一头雾水,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李大是如何发的财。

时光匆匆,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刘富贵已经买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又要出门了。

这一个月里,刘鑫明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还不时地出去玩乐,但没有找家里要一文钱,还经常买些小礼物来送给姜氏和刘富贵,讨两人的欢心。

刘富贵对刘鑫明的要求并不高,见刘鑫明不仅能“自食其力”,还能孝顺爹娘,已经很满意了,也就不过问刘鑫明在外面玩了些什么了。

王文杰对刘鑫明的事更加奇怪了。但他跟踪过刘鑫明几次,每次都跟丢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吃了晚饭,天才黑刘鑫明又要出门了。

姜氏一把拉住了刘鑫明,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和谁鬼混?怎么越来越瘦了,人也没有精神?”

刘鑫明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甩开了姜氏的手:“我又没有找你们要钱,管那么多干什么?”

姜氏又把刘鑫明的手抓住,阻拦他走:“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脸色也不好,手也是冰冷的,我不许你出去。”

刘鑫明的神色一冷,把手抽出来,没有理会姜氏,自顾自地要走。

姜氏没有刘鑫明的力气大,根本拉不住他。

这时王文杰进来找姜氏请示事情。姜氏见了王文杰,连忙要王文杰把刘鑫明拦住。

王文杰告了一声得罪,抓住了刘鑫明的手。

可王文杰一下子又把刘鑫明的手放开了。

这大夏天的刘鑫明的手竟然冷得像冰,王文杰吃惊之余,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刘鑫明的手。

刘鑫明冷笑一声,拔腿就走。

姜氏疼儿子心切,一把抱住了刘鑫明的腿,恳求道:“儿子,你告诉姨娘,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和谁在一起。你告诉姨娘了,姨娘才放心。”

刘鑫明目光闪烁,笑道:“姨娘放心,我是和郑少爷在一块玩。”

姜氏一听,放了心。

王文杰一听,却起了疑心。郑家少爷他认识,虽然和刘鑫明一样,也是不爱读书喜欢玩,但郑家的管教可比刘家严格多了。

郑少爷如果和刘鑫明一样,隔三差五地出去鬼混,一夜一夜地不回来,肯定会被郑家老爷打断腿。王文杰不太相信刘鑫明的话。

等会儿就去郑家,看看郑少爷在不在家,刘鑫明是不是在撒谎,王文杰暗暗思忖着。

刘鑫明出去后,王文杰也赶紧离开了,跟在了刘鑫明后面。

和以前一样,走着走着,刘鑫明拐了一个弯,人就不见了。

王文杰在刘鑫明消失的地方左看右看,硬是想不通刘鑫明是怎样突然不见了的。

王文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郑家走去。

来到郑家,王文杰说要拜见郑少爷。

郑家的人都认识王文杰,知道他是刘富贵倚重的人,不敢怠慢,马上去请少爷来见王文杰。

郑少爷出来了,问王文杰找他有什么事。

王文杰问郑少爷经常和刘鑫明一块儿出去吗?

郑少爷摇着头,道:“以前我们倒也常在一块玩,可这半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和刘鑫明一起出去过。”

王文杰又问郑少爷:“您知道他出去都是和谁在一起吗?”

郑少爷还是摇头:“自从那次迷了路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都和谁在一起。”

“迷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直没有听到少爷提起过?”王文杰奇怪道。

“说起来那次迷路也真是诡异,明明是我们走了无数遍的地方,可突然我们就走错路了。而且明明我和刘鑫明因为害怕,手一直是拉在一起的。可不知怎么的,我们的手就分开了……后来不久我就找到路回来了,可刘鑫明却被困在那里两天三夜才回来……”郑少爷皱着眉头道。

王文杰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刘鑫明那次是两天三夜才回来,可他告诉大家的却是他在一个乡下的朋友那里玩了几天。

王文杰满腹疑惑地从郑家出来,走了没多远,突然看到李大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李大身后是他的妻子黄氏,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喊着李大别去了。

可李大并没有听黄氏的,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黄氏蹲在地上,伤心地哭起来。

王文杰站在一旁,等黄氏的情绪平复了一点,才过去安慰了黄氏几句。

黄氏抬头一看,是王文杰,哀求王文杰道:“你帮帮我,把李大追回来吧!他要再去几次,只怕命都没了。”

王文杰道:“李大要去哪里做什么?李嫂子你说清楚了我才能去追他啊!”

黄氏抹着眼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李大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不时会出去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回来。每次回来都会拿银子给我,有时是三两,有时是五两。”

“他去做什么了,一晚上就能得到那么多的银子。”王文杰不禁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不过刘少爷应该知道,第一次就是刘少爷带他去的。”黄氏道。

王文杰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去李大家收账时的事。

原来那次李大拿了二十两银子来还债,是刘鑫明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呢?为何去一次就能得到那么多的钱呢?

想了想,王文杰问道:“李大能找到银子挺好的,李嫂子为何不让李大去呢?”

“李大每去一次,人就没有精神好几天,看着就像……就像被什么吸了精血似的……我实在是担心他……”黄氏流泪道。

王文杰听了一怔,那刘鑫明不是和李大一样的吗,每次出去一晚上再回来,也像是被吸了精血的样子。

王文杰更加担心刘鑫明了,带着黄氏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到李大,便又安慰了黄氏几句,才满腹忧虑地回去。

第二天早上,刘鑫明回来了,一脸的疲惫,眼圈更黑了,脸色更加的青灰。和往常一样,进了门,连饭都不肯吃,倒头就睡,像是去干了一晚上的重活。

直到下午,刘鑫明才睡够了,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王文杰听说刘鑫明醒来了,便来询问刘鑫明昨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刘鑫明白了王文杰一眼,冷笑道:“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去哪儿了要你管吗?你一个账房先生,倒是管得宽,谁给你的权利?”

王文杰一时语塞,他的确是管不到刘鑫明的头上,只是不想恩人的儿子走上歧途,才来操心刘鑫明的事的。

王文杰有些讪讪地走了出去,刘鑫明随手拿起本书,朝着王文杰扔了过去。

王文杰不及躲避,被书砸在了背上。虽然不是很疼,但也激起了王文杰的怒气,气愤道:“少爷,我已经知道你在撒谎了,李大的事我也知道了,等老爷回来,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

说完王文杰就走了。

身后刘鑫明阴沉沉地看着王文杰,眼珠子来回转动着,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王文杰回去后,真是越想越气。自己只是为了报恩,一心为刘鑫明好,没想到他竟把自己的一片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等刘老爷回来后,自己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过了几天,刘老爷还没回来,刘鑫明来了。敲开了门,也不进屋,冷冷地对王文杰说:“姨娘有事找你。”

王文杰惊讶地看了看天,已经快半夜了,这个时候姜氏把自己叫过去,不太合适吧。

王文杰还在犹豫,刘鑫明已经不耐烦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先走了。”

想着姜氏竟然要刘鑫明亲自来找自己,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自己去办,于是王文杰跟着刘鑫明出了门。

跟在刘鑫明后面走了不久,王文杰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去刘家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王文杰正想问问刘鑫明,这时一股烟雾朝着王文杰吹了过来,眼前的景物顿时变了模样,而刘鑫明突然不见了。

王文杰大喊了几声刘鑫明,可没有人理他。

王文杰没办法,只能试探着朝前走去。

走了一段时间,王文杰发现前面有个小佛堂,从里面传出来念经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念经的声音停止了,从小佛堂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来。

见了王文杰,中年妇人笑道:“快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见王文杰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中年妇人连忙道:“我是刘富贵的妻子,姓陈,刘玉娟是我的女儿。”

王文杰这才恍然,连忙给陈氏行礼。

陈氏让王文杰进了佛堂,两人聊了几句,陈氏突然道:“刘富贵不是个好东西,心里只有姜氏和刘鑫明,我不得不替女儿玉娟打算。我观察你许久了,是个诚实可靠的人,我要把玉娟许配给你。”

王文杰一听,既吃惊又尴尬,连忙推辞。

陈氏不高兴了:“莫非是我的女儿配不上你?”说着,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玉娟,快进来,让王公子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配不上他。”

王文杰更加吃惊了,他慌忙转过头去,想阻止刘玉娟进来。谁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刘玉娟已经进来了,而这会儿陈氏竟然不见了。

刘玉娟模样俏美可人,见了王文杰没有一点拘束的样子,很是大方地告诉王文杰,她早就仰慕王文杰了,第一次见到他就发了誓,非他不嫁。

王文杰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安。

见王文杰一脸的慌乱,并不主动,刘玉娟妩媚地一笑,三两下就把衣服脱了,嘴里说着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谁也阻止不了她嫁给王文杰了,人已经靠在了王文杰的怀里……

美人在怀,而且是没穿衣服的美人,要说没有想法那是骗人的。王文杰也是心猿意马,差点伸出手去抱刘玉娟。

可当王文杰一想到刘富贵对自己有恩,如果自己就这样和刘玉娟有了肌肤之亲,那和畜牲有什么两样?马上没有了任何旖旎的想法,连忙把刘玉娟推开了。

刘玉娟还要靠过来,王文杰急了,捂住了眼睛,慌张道:“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

刘玉娟阴诡地一笑,消失不见了。

王文杰听到没有动静了,这才睁开眼睛,却发现姜氏坐在了屋子里。

王文杰惊奇极了,这姜氏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

“姜姨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王文杰问道。

姜氏让王文杰坐下,嫣然一笑,道:“我是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告诉姨娘我,保证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王文杰一听,真是有些目瞪口呆,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都要给他说媳妇?

见王文杰半天都不肯开口,姜氏笑了:“我知道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是美人就行。”

王文杰有点哭笑不得,连忙推辞。

姜氏又道:“你知道姨娘我当年可是青楼的头牌,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哪个男子不好色?你就不要推三阻四了。”说着,拍拍手,一个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而眨眼间姜氏又不见了。

少女媚笑着走了过来,身上是薄如蝉翼的纱衣,雪白曼妙的身子若隐若现,更加撩人心扉。

王文杰心跳如鼓,只看了少女一眼就满脸通红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睁开。

少女比刘玉娟还要会撩拨人,她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在王文杰身上挨挨擦擦的,身上的冷香一缕一缕地钻入王文杰的鼻子里,简直让王文杰要流鼻血了。

王文杰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丑事来,把舌尖一咬,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谁知王文杰激动之下,咬得太重,嘴里全是血,有点犯恶心,和着唾沫把血吐了出去。

那个女子正好站在王文杰面前,猝不及防,被王文杰一口血全吐在身上,突然发出了叫喊声。

王文杰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的小佛堂,妙龄少女都不见了,自己竟然站在坟地里,面前分明是一具骷髅,骷髅身上还裹着一件纱衣。

原来王文杰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骷髅幻化出来的,目的是引诱王文杰。

见王文杰看着自己,吓得浑身发抖,骷髅“格格”地怪笑了几声,摇摇摆摆地走了。

王文杰被吓得魂不附体,正想跑,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声响,似乎是刘鑫明的声音。

王文杰哆哆嗦嗦地走过去一看,真的是刘鑫明。

只见一副棺材里,赤身裸体的刘鑫明正抱着一具半人半骨的东西在如痴如醉地“翻云覆雨”……

王文杰被吓呆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王文杰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里,而刘鑫明正在面前,吓得连连后退。

刘鑫明面色青灰,两眼都是血丝,见王文杰醒来了,告诉王文杰道:“你可要谢谢我,是我把你从玉春楼带回来的。”

又问王文杰道:“昨晚你是第一次,得了多少钱?”

王文杰慌忙摇头:“什……什么钱?”

刘鑫明笑了:“你就不要隐瞒了。艳姬说了,只要和她春风一度的,她都会给一定的报酬的,你怎么会没得钱?莫非你没有让艳姬满意?”

王文杰瞬间想起了昨晚上的骷髅,刘鑫明抱着的半人半骨的怪物,瞪大了眼睛问刘鑫明:“你的钱都是你去和那个什么艳姬……那啥才得的?”

“不是,昨晚上去找你的才是艳姬,和我一起的是飘飘姑娘。”刘鑫明得意道,“飘飘姑娘只喜欢我,艳姬倒是来者不拒,李大服侍的就是她。”

“你……你……”王文杰简直是既惊悚又无语。

“你们不是都不肯给钱我花嘛,我运气好,那天遇到了飘飘姑娘。飘飘姑娘不但美若天仙,而且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她还有钱。每次我去找飘飘姑娘,飘飘姑娘都会拿银子给我……”刘鑫明得意洋洋地道,“艳姬也不错,只要李大去找她,她也会拿银子给李大。你比李大年轻,又比李大长得好看,艳姬肯定会拿更多的银子给你……”

“原来李大也和你一样,是那样得的钱!”王文杰恍然道。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既有美人,又有银子,这样的好事我也没有忘记你,你可要讲义气,不要说出去。不然美人没有了,银子也没有了,还会被砍头的。”刘鑫明道。

王文杰一脸复杂地看着刘鑫明,原来他把自己带去“服侍”那个骷髅,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王文杰试探着问刘鑫明:“少爷,你就不觉得艳姬也好,飘飘姑娘也好,她们实在太诡异了吗?我觉得她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这世上哪有自动投怀送抱,还送银子的人?”

刘鑫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脸一沉,不高兴地道:“你在胡说什么!艳姬和飘飘都是某个官员的小妾,我们相会都是偷偷的,就是怕那个官员知道。记住,不要乱说话,不然,我可不轻饶你。”说完,刘鑫明气哼哼地走了。

刘鑫明走后,王文杰发了半天的呆,知道刘鑫明已经被鬼迷了眼,自己再怎么劝,就算告诉他自己看到的,他也会认为自己在胡说。

一时王文杰不知道该怎么帮刘鑫明。只盼着刘富贵赶快回来,把事情都告诉刘富贵,让他想办法。

谁知半个月后,传来了消息,刘富贵得罪了知府周大人,被关进了大牢里,因此一直没有回来。

王文杰赶紧去四处打点,打听刘富贵如何得罪了周知府。

一打听,王文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那个周知府就是个老混蛋,喜欢亵玩幼女。而刘富贵就是替周知府到处寻找幼女的那个人。

这次刘富贵本来是要把李大的女儿阿满送给周知府的,谁知李大突然把银子还上了。

这时周知府要人的通知又送来了,仓促之间刘富贵就从一个卖艺人的手里买了一个小姑娘送去给周知府。

谁知那个小姑娘不但性子刚烈,而且有一身好武艺,把周知府的命根子踢烂后就跑了。

周知府疼得死去活来,伤好后还成了太监,不由得恼羞成怒,就把刘富贵关进了大牢。放话说,他什么时候恢复如初了,就什么时候把刘富贵放出来。

王文杰把消息带回来后,刘家顿时乱成了一团。这时雪上加霜,刘鑫明又病倒了,浑身冰冷,昏迷不醒。郎中诊断,精血都干了,没法救了,让刘家准备后事。

姜氏哭得昏厥过去几次,都没办法理事了。

陈氏还是不肯从佛堂出来,刘玉娟啥也不懂,只是哭。王文杰没有办法,只好把事担起来。

过了几天,刘鑫明咽了气,葬礼上李大也来了。穿得倒是整整齐齐的,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王文杰看到了李大,连忙劝他,再也不要去找那个什么艳姬了,那其实是只鬼,刘鑫明就是前车之鉴。

李大连连点头。

可是两个月后,王文杰不但得到了周知府被流放,刘富贵被砍头的消息,还听到了李大的死讯。

王文杰是既感慨又气愤。

感慨的是李大明明知道艳姬就是一个红粉骷髅,可还是抵不过美人和银子的诱惑,最终死于非命。

气愤的是那两只艳鬼害了两条人命了,等刘家的事情一了,他一定要去找那两只艳鬼算账。

可王文杰还没去找那两只艳鬼,那两只艳鬼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仍然是幻化出各种景象引诱王文杰。

这次王文杰已经知道了艳鬼的伎俩,虽然还是害怕,但仍然鼓足了勇气大声斥责两个艳鬼,枉害了人命,天理难容。

两只艳鬼见迷惑不了王文杰,干脆现出了原形,都是半人半骨的模样。

两只艳鬼辩解道:“刘鑫明和李大都抵挡不了财色的诱惑,怎么能把罪过都怪到我们身上呢?如果他俩能像王公子这样坐怀不乱,我们又怎能害死他们?”

“那郑少爷你们为何不引诱?那天他和刘鑫明在一起,你们只引诱刘鑫明,就没有引诱郑少爷。”王文杰气愤道。

“唉,你以为我们不想啊!我们只有得到了男子的精血,才能长出血肉来,从而不惧阳光,享受人世间的一切。可郑家少爷的爹爹曾经救过人,还修过桥铺过路,有大功德,我们根本不敢动郑少爷。但刘鑫明就不同了,他爹刘富贵不知害了多少人,就算我们不出手,他刘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两只艳鬼说道。

王文杰一听,这才不吭声了,只能看着两只艳鬼离去。

后来果真如两只艳鬼所说,刘家突然遭受了一场大火,家境一落千丈。

姜氏病逝后,陈氏才从佛堂出来,让那两个小妾重新嫁了人,又做主把刘玉娟许配给了对刘家不离不弃,一直照管着客栈生意的王文杰。

王文杰和刘玉娟的感情不错,又孝敬陈氏。日子虽然没有以前富裕了,但陈氏和刘玉娟的笑容却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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