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耳虫

2022-08-14 21:02:02

志异

长平县的温小五二十四岁了,是个采耳匠,经常出入大户人家,替有钱人采耳。

温小五采耳时手法轻柔,细致入微,令人十分享受,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温小五靠着给别人采耳,不但买了房,而且还置办了几亩地收租,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年长平县新来了一个县令,姓于。

于县令三十出头的年纪,为人苛刻,性子暴躁。他一来,县衙里经常传出打板子的声音,还不时从里面抬出死人来。

这天,有个衙役来请温小五,说是于县令让他去采耳。

温小五十分高兴,觉得如果借此机会得以和于县令搭上关系,以后自己的生意会更好做。

温小五来到县衙,于县令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发怒:“怎么还没来?要本官等那么久,不怕打板子吗?”

温小五一听,赶紧堆起满脸笑上前去给于县令行礼。

于县令眼皮都没抬,只是不耐烦地吩咐了一句:“开始吧!”

温小五立即知道了于县令并不是好伺候的主,赶紧打起全部的精神,细心地先给于县令按摩了一下头皮。

谁知于县令并不领情,皱着眉头道:“赶紧给本官采耳,本官的耳朵有些不舒服。”

温小五便把自制的照明灯移了过来,看了于县令的耳朵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

原来于县令的耳朵有些疾病,因此里面塞满了坚硬的耵聍(耳屎),已经把他的耳道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难怪不舒服。

温小五拿出采耳的工具,只是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于县令的耵聍,于县令就大声喊起痛来,还嚷着温小五再弄疼他,就要把温小五打死。

温小五吓得手都抖了起来,额头上直冒汗。

像于县令这样耳道里塞满了硬硬的耵聍,要想一点都不疼就把耳朵采好,那是不可能的。

见温小五脸都白了,于县令的口气稍微和缓了一点点:“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再想别的法子采耳,本官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温小五定了定神,想了想,让一旁伺候的丫鬟拿点香油来。

温小五把香油滴了几滴进于县令的耳道里,让于县令耐心地躺一会儿,等香油把耵聍泡软化了再采耳,就不会疼了。

于县令便听温小五的,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温小五一边给于县令按摩,一边观察着他耳朵里面的情况。

估计耵聍软化得差不多了,温小五又开始给于县令采耳。

可是令温小五想不到的是于县令的耵聍实在太顽固了,即使被香油泡了好一会儿也没用。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还只采出来一点点。并且稍微走了一点点神,又把于县令弄疼了。

于县令勃然大怒,命人把温小五拖下去打了几大板。

打了温小五几板后,又让温小五继续给他采耳。

温小五哆哆嗦嗦地正要给于县令采耳,这时师爷进来了,悄悄地告诉于县令,富商陈金平来给他送礼,人就在外面等着。

于县令斜睨了一眼温小五,让温小五先回去。不过温小五明天还要来给他采耳。并且一定要想法子把他的耳朵掏干净,不然温小五别想活着走出县衙。

温小五一瘸一拐地从县衙出来,简直是欲哭无泪。

于县令那么怕疼,他是小心了又小心,还是不能如于县令的意。明天他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疼的情况下把于县令的耳朵掏干净?

看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温小五悲伤地哭泣起来。

温小五一边走一边默默地流泪,快到家时却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的,努力把情绪调整好了才进门。

妻子徐氏挺着个大肚子来迎接温小五。

温小五连忙把徐氏扶到椅子上坐好,嗔怪道:“好不容易怀上的,就要生了,可得小心点。”

徐氏心细,发现温小五眼睛有些红,走路有些不利索,连忙问他:“你去给于县令采耳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温小五扯开嘴角笑道,“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屁股,有点疼。”

“你呀,都要当爹的人了,还摔跤,也不怕孩子笑话你。”徐氏抚摸着肚子,取笑温小五。

“我听听孩子有没有笑话我。”温小五把耳朵放在徐氏的肚子上,做出听的样子,眼圈却悄悄地又红了……

吃完午饭后,徐氏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温小五看着徐氏恬静的睡颜,泪如泉涌。他自知明天难逃一死,只是舍不得徐氏,还有来不及见面的孩子。

想到自己死后,徐氏和孩子不知会过得如何艰难,温小五就心如刀绞。

必须得找个人,把徐氏和孩子托付给他,不然自己走也走得不安心,温小五心想。可是找谁呢?自己不是长平县本地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可靠的亲戚。

徐氏倒是长平县本地人。可她的爹娘已经去世了,哥哥嫂嫂向来嫌弃他夫妻俩,两家很少走动。把徐氏和孩子托付给他们,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温小五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把妻儿托付给谁,只觉得悲从心来,很想大哭一场。可又怕惊醒了徐氏,便踉踉跄跄地出了门,来到了山上,默默地哭泣了好久,才回去。

温小五回到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正在和徐氏说话。

那个老妇人穿着破旧,面黄肌瘦,形容憔悴,像个乞丐。

温小五强打起精神,笑着问徐氏:“这个老人家是谁呀?”

徐氏还未回答,老妇人已经道:“我是三里屯的人,姓黄。家里走了水,东西都烧了个精光。为了活命,儿子儿媳到外地谋生去了,就剩下我一个老太婆在苦熬日子。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慌,这才老着脸皮出门来讨点东西吃……”说着,老妇人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温小五一听,顿时起了恻隐之心,连忙让黄婆婆进屋,大家一起吃晚饭。

黄婆婆连忙摆手:“能施舍一点残汤剩羹就感激不尽了,哪敢进屋上桌子吃饭呀!”

温小五看着黄婆婆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他们娘俩流落到长平县时,母亲也曾经这样向别人乞讨东西来给他吃。

要不是后来遇到了好心的继父温大春,不但收留了他们母子,还把祖传的采耳技术传授给自己,他们母子肯定也会像这个黄婆婆一样,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想到这里,温小五的语气越发地温和起来。徐氏也十分热情地邀请黄婆婆一起吃饭。

黄婆婆这才惴惴不安地进了屋。

吃了晚饭后,黄婆婆十分勤快地帮着收拾碗筷,刷锅洗碗,然后才行礼告辞。

温小五道:“黄婆婆,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歇息啊?”

黄婆婆苦笑道:“随便哪个屋檐下面都能蹲一晚。”

“那怎么能行呢?”温小五急忙道,“黄婆婆你就在我家歇息吧!”

徐氏也来挽留黄婆婆。

黄婆婆这才留了下来。

徐氏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给黄婆婆换洗。

黄婆婆洗漱好了,换上整洁的衣服后,人也精神了许多。

见徐氏行动不便,黄婆婆给徐氏打水洗漱,还告诉徐氏要注意什么,照顾徐氏十分细心。

看着黄婆婆忙前忙后的样子,温小五不由得心一动,自己不在了,让黄婆婆陪着徐氏,照顾徐氏,起码徐氏不会那么孤单。反正仓促之间,也不知道把徐氏和孩子托付给谁。

于是等徐氏睡着之后,温小五把黄婆婆请到了堂屋里,跪在了黄婆婆面前,说要认黄婆婆做干娘。

黄婆婆连忙把温小五扶起来,让他坐下说话。

黄婆婆笑道:“你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吧?”

这一问,问得温小五是眼泪哗哗地流。他哽咽着,把给于县令采耳的事都告诉了黄婆婆,恳求黄婆婆先替他瞒着徐氏,照顾一下徐氏。

黄婆婆微笑道:“小五,你除了想着去送死,就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了吗?”

温小五抹着眼泪道:“那于县令非常怕疼,我的动作只要稍微大一点点他就受不了……可是他的耵聍不但塞满了耳道,而且还非常坚硬,哪怕我再小心,也不可能让他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那如果有只采耳虫,能帮你的忙,你不就没事啦!”黄婆婆看着温小五,笑眯眯地说。

“采耳虫?那是什么东西?”温小五一脸的茫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采耳虫这种东西。

“采耳虫是我死去的丈夫留给我的。先夫原先也是一个采耳匠,机缘巧合,得了这只采耳虫,我一直随身带着。”说着,黄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给温小五看:“这就是采耳虫。”

温小五伸出头去一看,盒子里睡着一条小虫子,半寸长,黄豆那么大,浑身雪白,眼睛像米粒,嘴巴上面有一圈黑色的花纹,看起来还挺可爱。

“这就是采耳虫啊!”温小五十分好奇地看着那条小虫子,“难道它会采耳?”

“是呀!”黄婆婆解释道,“你只要把它放进耳朵里,它就能把耳朵里面的耵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下来。被采耳的人只会觉得舒适无比,绝不会感到疼痛的。”

“真的?我先试试。”温小五惊喜万分,小心翼翼地拿起采耳虫,就往耳朵里面送。

那只采耳虫本来还在睡觉的,被放到了耳朵边后,立刻就醒了过来,往耳道里面爬去。一边爬,一边把耳道里面的耵聍吃掉。

温小五只觉得耳朵里面酥酥的,还有点麻麻的,特别地舒坦,其他的任何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一会儿,采耳虫把耳朵里面的耵聍吃完了,就自己从耳朵里面爬了出来,把吃下去的耵聍都拉了出来,又睡起觉来。

温小五又把采耳虫放到了另一边耳朵旁,采耳虫又醒了,开始往这边耳朵的耳道里面爬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边耳朵都被采耳虫“逛吃”了一遍,温小五只觉得舒畅极了。

这下温小五再也不担心明天给于县令采耳的事了。他又一次给黄婆婆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给黄婆婆磕了几个头,称黄婆婆做“干娘”。

黄婆婆连忙扶起温小五,真诚地道:“你们夫妻俩不嫌弃我这个老叫花婆子,不但请我进屋吃饭,还肯收留我,心肠那么好,老天都不忍心让你遭殃枉死啊!”

见温小五喜滋滋地把采耳虫收好,黄婆婆提醒温小五道:“记住,这采耳虫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用多了只怕它会劳累过度而不肯从耳道里出来。要是它不肯出来,它就会一直往耳朵里面钻,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采耳虫。人心不古,万一有人眼红,这采耳虫你就保不住了。”

温小五点点头,把黄婆婆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温小五起床后,特地准备了好了茶水,又把徐氏叫了起来,让黄婆婆坐在上首,和徐氏一起给黄婆婆磕了头,敬了茶,正式认了黄婆婆做干娘。

吃了早饭后,没等衙役来催,温小五怀里揣着采耳虫高高兴兴地朝县衙走去。

于县令见温小五来了,瞪着眼睛问道:“你今天不会弄疼本官了吧!”

“不会的,大人,今天小民一定好好地服侍大人,绝不会让大人有任何一点不舒适。”温小五恭恭敬敬地道。

“那就好!”于县令躺在了榻上,让温小五开始给他采耳。

温小五以遮挡了光线为由,请房里服侍的两个丫鬟都站到一旁去,用自己的身子遮挡着,把怀里的采耳虫拿了出来,放到于县令的耳朵边。那只采耳虫便爬到于县令的耳朵里,奋力地吃起耵聍来……

温小五拿着采耳的工具,做出在采耳的样子,不让旁人发现采耳虫。

一盏茶的时间,采耳虫才把于县令耳朵里面的耵聍吃干净,缓慢地爬了出来。

温小五连忙把采耳虫放进盒子里,笑着问于县令:“大人,您这边耳朵里面的耵聍都掏干净了,您没有哪里不舒适吧?”

于县令摸摸耳朵,不太相信地问道:“本官正觉得舒坦呢,这就完事啦?”

温小五用夹子把盒子里采耳虫拉出来的耵聍都夹了出来,放到了手绢上,让于县令看。

于县令见了那一大坨耵聍,满意地笑了起来:“总算弄出来了。快点,还有这边耳朵,赶紧给本官弄出来。”

温小五让于县令躺下,又把采耳虫放进了于县令的另一边耳朵里……

于县令耳朵里面的耵聍都被掏干净了,他再也不难受了,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恰好昨天富商陈金平送了一箱子银子来,于县令很是大方地赏了温小五十两银子。

温小五拿着赏银,高高兴兴地回到家,见到了黄婆婆,“干娘”叫得亲热极了。

黄婆婆也十分高兴,叮嘱温小五好好收藏着采耳虫。

这时徐氏也知道了于县令的事了,对黄婆婆也是感激万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徐氏给温小五生了一个儿子,黄婆婆十分细心地照顾着徐氏和孩子。

温小五和徐氏也十分孝敬黄婆婆,家里温馨又和睦。温小五有了采耳虫帮忙,生意越发地红火,还去给于县令又采了几次耳朵,得到了于县令的奖赏,令街坊邻居都羡慕不已。

这天,有个六岁的小男孩和于县令一样,耳朵被坚硬的耵聍给堵住了,说话喝水都觉得疼。

小男孩的娘蔡氏想自己给儿子采耳的,可刚碰到儿子的耳朵,儿子就哭了起来,说疼得受不了。

没办法,小男孩的爹只能来请温小五。

温小五来到小男孩的家,发现他家里比较贫困,就很爽快地告诉男孩的爹娘,给孩子采耳他不要钱。

孩子的爹娘对温小五是千恩万谢。

温小五让两人不要放在心上,便偷偷地把采耳虫拿了出来,给孩子采耳。

这时蔡氏端了一碗水来给温小五喝,一眼瞥见温小五把一只虫子往儿子耳朵里放,急得连忙过来问温小五在干什么,为啥往她儿子耳朵里面放虫子?

温小五见采耳虫被发现了,干脆大大方方地告诉蔡氏,那是采耳虫。

蔡氏十分好奇地看着采耳虫把儿子的耵聍都啃得干干净净,儿子都舒服得睡着了,觉得神奇极了。

掏好了耳朵,温小五收好了采耳虫,叮嘱蔡氏不要把采耳虫的事说出去,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蔡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还有点隐隐的嫉妒。要是自家也有这么一个宝贝,肯定也和温小五家一样,吃喝不愁,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送走了温小五,蔡氏拿了衣服去河边洗,和一群妇人闲聊,忍不住把采耳虫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蔡氏还记得温小五叮嘱她的话,没有把采耳虫的事说得很明白,也没有说采耳虫是温小五的。

这时恰巧富商陈金平心事重重地从河边经过,听见了几句,顿时停下了脚步。

这时蔡氏衣服洗好了,提着衣服往家走去。

陈金平想了想,跟在了蔡氏后面。

见蔡氏进了门,陈金平吩咐仆从去打听一下采耳虫的事。

仆从拿了十个铜钱给蔡氏,蔡氏便把温小五如何用采耳虫,把她儿子耳朵里面的耵聍掏得干干净净的事说了出来。

陈金平听了仆从的回禀,眼睛顿时一亮,他的儿子有救了。

原来陈金平生了好几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取名陈小宝。

那陈小宝从小被娇生惯养,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就在半年前,陈小宝为了抢一个卖花女子,把人家的爹活活打死了。

卖花女见爹因自己而死,悲愤欲绝,挣脱了陈小宝的手,跳了河……

幸亏有好心人把卖花女救了上来。

卖花女的未婚夫是个读书人,听了未婚妻的哭诉,气愤不已,一纸诉状把陈小宝告上了县衙。

于县令便把陈小宝关在了大牢里,也不说要砍头,也不说要放,就那么关着。

陈金平心疼儿子,又怕儿子被于县令判个秋后问斩,便不停地往县衙送银子。

无论陈金平送多少银子去,于县令都接着。可当陈金平提到放陈小宝出狱的事情时,于县令就打哈哈。

陈金平知道于县令这是把他给讹上了。于是找了个机会问于县令,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小宝放出来。

于县令道:“银子本官不缺,可本官要过生辰了,如果有什么宝贝让本官高兴高兴,本官就心满意足了。”

陈金平又四处收罗一些名人字画等东西给于县令送过去,可于县令还是表示不满意。

陈金平简直要愁死了,不知如何才能填满于县令这个坑。

前两天,陈金平花大价钱买了一柄玉如意去送给于县令。不经意间听到两个丫鬟议论于县令脾气大,只有温小五来给于县令采耳的时候,脾气才会好很多。

也不知温小五那双手有什么魔力……要是她们是温小五就好了,趁着给于县令采耳的时候,求他做什么准能成……

陈金平知道于县令素来有耳疾,曾经想过去找温小五帮忙,给儿子求求情。

可当他知道温小五是温大春的继子的时候,就泄了气。

十年前陈金平带着才八岁的陈小宝外出游玩,见到了温大春在给别人采耳。陈小宝好奇,非要温大春也给他采采耳。

温大春给陈小宝采耳时,叮嘱陈小宝不要乱动的。可陈小宝任性得很,不停地乱动。

温大春一个不小心,把陈小宝的耳朵给弄出了一点点血。

陈小宝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他聋了,听不见声音了。

陈金平既心疼又着急,不听温大春的辩解,把温大春毒打了一顿。

温大春被抬回去后,没几天就去世了。而陈小宝的耳朵却根本没有事……

那时的温小五才十四岁,可他不怕,还是去县衙告了陈金平一状。

陈金平花了点钱,就把官司摆平了。温小五被打了一顿板子才被放了出来……

经此变故,温小五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娘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温小五成了孤儿。

温大春被自己打死,温小五因此挨板子,还变成了孤儿。陈金平想让温小五替陈小宝说好话,那根本不可能。

但现在陈金平不愁了,有了采耳虫,他自己就能去找于县令求情了。

陈金平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到家去,做好了准备,又把几个凶恶的仆从叫上,朝着温小五家里走去。

来到温小五家,陈金平二话不说,对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仆从道:“这温小五偷了我家的宝贝,给我搜。”

几个仆从早就得了陈金平的吩咐,直接朝温小五扑了过去,从温小五怀里把采耳虫掏了出来,交给了陈金平。

温小五气得眼睛都红了,挣扎着要和陈金平拼命。

徐氏抱着孩子,阻拦不及,急得直哭。

黄婆婆一把拉住了温小五,笑着问陈金平:“你说采耳虫是你家的宝贝,可有人证物证?”

陈金平早有准备,拿出一本藏宝册,上面赫然写着“采耳虫”三个字,又把花钱请的人证叫了出来……

温小五气得要大喊陈金平不要脸,想说出采耳虫是黄婆婆的,但被黄婆婆捂住了嘴巴。

黄婆婆在温小五耳边低声道:“福祸相依,不要着急,且拭目以待陈家的下场。”

不知怎么的,黄婆婆力气极大,温小五根本挣不脱她。加上又听了黄婆婆的话,温小五便安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陈金平把采耳虫拿走了。

街坊邻居看到了这一幕,都来问温小五,那个宝贝采耳虫到底是谁的。

温小五还没回答,黄婆婆笑呵呵地道:“陈金平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街坊邻居们听了,议论纷纷,看温小五的眼神都不对了。

温小五委屈极了,有些埋怨黄婆婆没有说实话。

黄婆婆只笑不语。

温小五无可奈何,憋着气,回到家里,连话都不想说了。

却说陈金平把采耳虫拿到手后,一刻都没停留,直接朝着县衙走去,他想早点把儿子从大牢里救出来。

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于县令正在后衙休息,听到陈金平来了,一丝冷笑挂在了于县令脸上。

有了陈小宝在手上,于县令根本不打算放过陈金平,他要慢慢地榨干陈家。

过段时间就是知府大人的生辰了,于县令想送份像样的生辰礼去讨好知府大人,这才找陈金平要宝贝的。

陈金平进了后衙,献宝似的把采耳虫拿了出来。

听陈金平说了采耳虫的神奇之处,于县令来了兴趣。

于县令有耳疾,耳道里经常塞满了耵聍。但他不敢随便让人采耳,怕弄疼耳朵。

如今陈金平拿来了采耳虫,正好试一试。

于县令躺在了床上,陈金平把采耳虫放到了于县令耳边。

采耳虫上午的时候才给蔡氏的儿子采过耳,正在休息,根本不想动弹。

见采耳虫没有动静,陈金平急了,轻轻地弹了一下采耳虫的脑袋,催它赶紧干活。

采耳虫这才慢慢地爬进了于县令的耳道里……

看着采耳虫一边爬一边吃着耵聍,于县令一脸享受的表情,陈金平高兴极了,盘算着如何和于县令开口,求他放了儿子小宝。

不知不觉,一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可采耳虫还没出来。陈金平想可能是于县令耳朵里面的耵聍太多了吧!

正在这时,于县令突然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大喊起来:“疼死我了!”喊了一声,竟然疼得滚下了床。

陈金平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去喊人。

于县令的妻妾听到于县令不好了,纷纷过来看于县令。

见于县令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淋,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都哭着问于县令怎么了?

于县令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陈金平……拿……采耳虫……害我……我的……脑袋疼得要命……”

陈金平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喊冤。

于县令的妻子于夫人忙命人把陈金平关了起来,要把采耳虫的事情问清楚。

陈金平为了脱身,把温大春的事说了出来,编了个谎言说温小五因此对他怀恨在心,故意拿采耳虫骗他,来害于县令。

于夫人便命师爷去调查陈金平说的是不是真的。

师爷带着衙役们到温小五家里问情况。

这时温小五被人请去采耳了,只有黄婆婆和徐氏在家。

黄婆婆告诉师爷,采耳虫的确是陈家的东西,陈金平有藏宝册,有人证,那可是街坊邻居们都看到的。

师爷又去问街坊邻居。街坊邻居们纷纷作证,采耳虫是陈家的,他们亲眼看到陈金平拿出了人证物证……

师爷回到了县衙,告诉于夫人,采耳虫可能是温小五的,被陈金平使诈给抢了。

于夫人见于县令已经疼得奄奄一息了,恼怒不已,要把温小五也抓来治罪。

师爷连忙阻止,告诉于夫人,那陈金平有藏宝册,有人证,证明采耳虫是陈家的,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他们没有理由去抓温小五。

于夫人恨恨地道:“那就把陈家上上下下都抓起来,告陈金平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

于县令的脑袋疼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疼死了。

陈金平一家子都被关进了大牢里。没多久,陈金平和陈小宝都被判了死刑,陈家的女眷被官府发卖……陈家家破人亡,没了……

温小五回来后,得知自己差点也进了县衙,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感谢黄婆婆。

黄婆婆对温小五笑道:“你的劫难终于都消除了,我也该离开了。”

温小五连忙挽留黄婆婆。

徐氏抱着孩子过来,也恳求黄婆婆留下来。

黄婆婆摆摆手,对温小五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本来就不是这世间的人,不能在人世间久留的。”

温小五和徐氏都目瞪口呆,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样子。

黄婆婆见吓到了温小五夫妻俩,连忙解释道:“你们别害怕,我是黄大仙。十年前小五见过我,还给我封过口,我是来报恩的。”

黄婆婆的话让温小五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

那天,温小五去县衙告陈金平,状没告上,还被打了一顿板子,悲愤欲绝,到继父的坟前去哭了一场。

正要回去的时候,温小五看到面前站着一只黄鼠狼,穿着人的衣服,做着人的动作,心里知道这是黄鼠狼精修道多年,在向人讨口封呢!

温小五虽然心里正悲愤难平,但生性善良的他还是不忍心让黄鼠狼精的修行毁于一旦,于是便对黄鼠狼精道:“你是一个黄大仙。”

话音刚落,黄鼠狼精便化成了人形,冲着温小五一笑,便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黄大仙算到了温小五有一死劫,不但来报了恩,还帮温小五报了父仇……

黄婆婆离去后,温小五和徐氏给黄婆婆立了一个牌位,经常供奉。

从此温小五一家子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幸福安康地度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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