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名纪录片导演,工作时间久了,总是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七个月前,我供职的传媒公司接到商业纪录片项目,大概要做一个人物纪录片,专门讲那些在各自行业小有所成的商人。
投资来自某商业协会,其实也是企业家们变相镀金,树立良好企业形象的一种方式。
片子找了三位老中青企业家,每人拍摄一集,成一个系列。
策划案做得十分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人物刻画正面,估计很多小年轻们看完都会热血沸腾,原地创业。
只有我们这些挖掘故事主创才知道,人家要么家底厚,要么社会关系网极强,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系列中的一位青年企业家,叫徐昶。
他在南方某二线城市发展房地产生意,我做前期电话采访的时候,了解到的情况和某度百科上基本一致,白手起家,年少有为。
电话里他声音富有磁性,普通话标准,讲述方式条例清晰。
关于他那一集的策划案和拍摄脚本,我是最早完成的,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对这个哥们儿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2
拍摄周期大概8天左右。
抵达他所在的城市当天,他的助理专门到机场接我们。
整个摄制组受宠若惊,因为我们拍摄的片子性质,说白了就是完全商业化的个人广告,不存在什么艺术性,但是他似乎十分看重这次塑造他社会形象的机会。
到了下榻的酒店,我震惊,竟然还是五星级。
拍摄第一天,我终于见到了这位年轻的企业家,目测不超过35岁,身材匀称。
我今年也快三十了,看看人家西装革履地给企业员工开会,而我此时正在因为公司抠门少带一个摄像助理,正在帮忙装灯架。
这一天拍摄内容简单,只是捕捉一些他的工作状态和日常活动,再加上他很配合,拍摄效果还不错。
只是透过监视器,他真实的状态在高清镜头下显得些许疲惫,眼底两团乌黑。摄像老师看到他的疲态嘿嘿一笑,说钱不好赚呐。
看到我们都在盯监视器,徐昶和助理交代了几句也走了过来,他看到镜头里的自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
身为打工仔的我最会察言观色,立刻狗腿子地向他建议,明天可以让助理安排一位专业的化妆师过来,负责造型。
他对着我笑了一下,没说话。
没想到拍摄第二天,他眼下乌青的情况愈发严重,看起来就像一个月没睡过觉。
我作为执行导演,有些担心拍摄的效果,叫停了拍摄。
“徐总,最近是不是休息时间不够?这个状态呈现在片子里可能不太好。”我搓了搓手,走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啊陈导。”他用手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我最近确实休息不太好,晚上失眠的很严重。”
说罢,他向助理小朱做了个手势,助理小朱长得憨厚,见谁都笑盈盈的,看到老板摆手立刻快步过来。
“小朱,你安排人找个化妆师过啦,先带陈导他们回酒店休息吧。”
徐昶交代完,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我们收拾好设备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满脸是水的从走廊里出来,应该是刚洗了把脸,看到我们准备走,他有点抱歉似的跟我点头示意。
回去车上,我和小朱闲聊,打趣问他们老板身价多少个亿,小朱又是憨憨地笑了,闭口不言。
不一会儿他又短促地叹了口气,我问他怎么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身为创作者的好奇心飙升,又继续追问他,小朱这才一边摆弄他的手机一边说:“陈哥,我们老板好像被鬼缠上了。”
3
我还没说话,摄像大哥倒是“扑哧”一声笑了。
“小朱,看着你挺年轻的,咋还张口就来这话?”摄像老师姓杨,我们都叫他老杨,他拍摄技术一流,人也不错。
“杨老师,你不知道,我们徐总现在和你们住同一间酒店。他就在你们楼上的套房里。”
“他在本地没房子吗?”我脱口而出。
“当然有!”小朱回答的斩钉截铁。
通过小朱的描述,我们车上的人大概知道,徐总是单身,今年其实也快四十岁了,但确实是长相年轻,看不出年龄。
就是从今年开始,他频繁地失眠,家里总是有响动。他以开始以为是工作太累,没当回事。
有一天晚上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在他脸上扫。
他眯着眼睛借着月光,朦胧中感觉像是头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天他的困意特别足,竟然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想起这事觉得又像梦,也没当回事。
小朱讲到这儿,咽了一下口水,对我说:“也是那一周,他睡着了,醒来之后觉得后背剧痛,你们猜怎么着?”
这会儿摄像助理也不打盹了,追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徐昶醒来之后感觉后背剧痛,身下的床褥也是湿乎乎的,挣扎起来一看,床上竟然都是血。
他强撑着身体走到卫生间照镜子,差点被镜子里的景象给吓晕过去。
他裸露的后背,有一条尖锐物体划开的痕迹,从脖颈到臀沟,一条笔直的血线,像是要把他这个人活生生剖开。
徐昶傻了,立刻趁着自己还未失去意识,拨打了120电话。
小朱说,从那以后,徐昶整个人就有点强打精神的意思了。
在他住院期间,他安排小朱把家里全方位安上监控,更换了防盗系统。
“后来呢?拍到人了?”我有点着急,这他妈极好的创作素材啊!
“监控失灵了。”小朱缓缓道。
出院差不多一个星期后,类似情况又发生了。
徐昶精神状态紧张,不得不靠药物助眠,他嘴上不说害怕,但是心底还是发怵,让助理小朱找了个岁数稍微大点的保姆,就住在他房子用来放杂物腾出的房间。
那天他昏昏欲睡,隐约感觉到床头有“人”。他心里一紧,顿时困意全无。
他眯缝着眼,透过月光感觉那“人”就站在床头,垂着头,身体面对着他,仿佛在嚼着什么东西。
他再也忍不住,蒙在被子里大叫保姆。
保姆睡得沉,他的卧室离杂物间又远,他喊嗓子都哑了,保姆才踢踢踏踏地踩着拖鞋过来。
怎么了?
保姆披着外套,开门进了卧室。
徐昶从被子里露出来一个头,余光去看刚才的方向。
这一看不要紧,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女的”还是站在床头,头发极长,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嘴里还在嚼着。
啊——
徐昶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扑到保姆脚下,这个举动着实把保姆吓坏了。
“怎么了徐总,您这是怎么了呀?”保姆蹲下来扶他。
徐昶浑身一震。“你,你看不到吗?”
他盯着保姆,冷汗直流,但是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景象。
“啥啊。”保姆摸不着头脑,“徐总,您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做噩梦了吗?”保姆看着他,背后也有点发凉。
徐昶没回头,用手指着背后,床头方向。
“看不到吗…她…还在吗?”
保姆咽了口唾沫,环视一周,满脸地不可置信,“这屋…没人啊…”
徐昶深呼一口气,将头慢慢扭转角度。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一样,再次回头——
这个画面让他当场晕厥在保姆面前:一个白衣“女的”拖着长长的头发,趴在他的床上,嘴里,还在嚼着。
这是他晕厥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4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我非常三八地瞄了一眼徐昶的后颈,果然有一条竖向的淡淡疤痕。
虽然我对他撞鬼的故事还蛮感兴趣的,但我若是当面向他询问这事,恐怕这片子就拍不成了。
我整理好好奇的心情,开始今天的任务。
今天的拍摄内容主要是坐采,一些关于他创业故事的讲述,关于他的奋斗史。
老杨调整好机位,试完声音没问题,我充当记者采访他。
其实这个系列的三位企业家,另外两位有迹可循,我案头工作做的较为充分。对这位徐总,某度上只有寥寥几句介绍,对于他的发家史,很多业内人士似乎也都十分好奇,这位商业奇才横空出世,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徐总,能给我们讲讲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房地产行业吗?”我翻开采访提纲,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的回答也是些官方的废话。比如他认为房地产行业前景很好,他来到本地的时候这里的房地产行业还不存在门槛等等,最终将他事业上的成功归结于运气好。
这让我一个穷屌丝倒是心理平衡了不少。
接下来例行问了一些企业管理上的经验,和他未来的事业规划问题。采访差不多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打趣问他,“徐总一表人才,怎么至今还单身呢?要不借我们的节目,您也说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徐昶的表情微滞,我一直在默默观察他,捕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其实,我几年前结过一次婚,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不仅照顾家庭,对我的事业也有很大帮助。”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后来她因病去世,我也一直没那个心再找了。”
我点点头,跟他说了声抱歉。
我站起来,告诉他今天的采访部分录制结束,他如释重负。
我转身打算出去抽根烟透个气,偶然却扫到徐昶的漂亮秘书远远地看着他老板,那表情,似乎有鄙夷的神色。
5
几天的拍摄都比较顺利,但是据我的观察,徐昶的状态倒是一天差过一天。
有天开工晚,大家都在睡懒觉,我起得早,到酒店二楼吃早餐,看到徐昶一个人坐在窗边,面前也有餐点,但是基本没怎么动。
我捡了几样早点,托着餐盘到他面前坐下。
他正在晃神,看到我以后尴尬地笑了笑。但非常憔悴。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难倒您又见鬼了?但我只是腹诽,这话一出口,助理小朱第一个丢工作。
“徐总真是自律,起这么早?”我试图跟他闲聊缓解尴尬的气氛。
他喝了口牛奶,“睡不着,餐厅人多,热闹。”
我心底暗想,他看到的那个“幻觉”会不会是他死去的太太?
“陈导也是单身吗?”他忽然问。
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点头。
“干我们这行,到处跑,挺累的,赚得也不多,女朋友可不好找。”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这会儿精神状态倒是不错,对我说,他们公司的宣传部门倒是缺我这样的商业导演,他先是肯定了我的能力,又说薪资随我定。
我以为他随口一说,便也没当真。
哪知当天的拍摄结束之后,他竟然把电话打到了我酒店房间,说要聊一聊早上说的事。
说真的,听到他“撞鬼”的事,我还有点胆怵,但是金主爸爸叫我去聊天,抬举肯定是要识的。
到了他房间门口,他开门倒是很快。
我还没等抬脚,他就一把给我拉了进去。
这人劲儿还挺大,转身把我压在墙壁上,我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呢,他竟然压住我,把我给亲了!!
我说实话,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头一回遇见这种事,我真是大脑宕机3秒,立刻用最大的力气一把给他推开了。
“你他妈的干嘛呢!?”
我胡乱地擦着嘴,没想到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对面的徐昶也气喘吁吁,他本来睡眠不好身体就弱,还没我高,这会儿也是靠在墙上不停喘气。
“我早上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他努力站直身体。
“我考虑你大爷!”
我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真没有看不起gay的意思,我也有朋友是同志,但是这种上来就强吻的,对于我一个笔直的直男来讲,真他妈的涉嫌性骚扰了!
“你要是来我这里,价钱随你开。”他松松领带,往客厅走。
我心想,快去你妈的吧,老子有正经工作不要非来你这里卖屁股?
他接着说:“月薪15万,买其他奢侈品的花销从我这里出,房产我有的是,你挑。”
我顿时觉得我的屁股值钱了起来。
他又说:“我在下面。”
我:.......(这回屁股也省了)
“你看重我什么?”
我站在原地没动。
他坐在转椅上,看着我说,“安全感。和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再说了,你年轻帅气,我也喜欢。”
我嘴角一抽,敢情是因为我阳气重?您找我驱鬼呢这是?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徐总,同为年轻人,我很欣赏你,但我是直男,掰不弯的那种。今天您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为了后续的拍摄着想,咱们俩还是彼此把今天的谈话都忘掉吧。”
说完,我也没看他什么反应,转身就开门走了。
酒店的床很柔软,但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脑瓜子里灵光一闪,我操!
这个徐昶说自己结过婚!
那他不就是gay骗婚吗?他还说自己老婆因病去世,八成是气死的!怪不得站他床头!怎么不吓死丫的!
一边想着,我就气呼呼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把我吵醒。我眯着眼去开门,竟然是小朱。
我让他进来,他定定地望着我说,陈导,你们拍纪录片的,对社会新闻感兴趣吗?
6
小朱跟我讲了一个比徐昶撞鬼还匪夷所思的故事。
他说,看得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看人看得准。
我张着嘴巴点点头,脑袋又一片空白了。
几天的拍摄结束,我和徐昶相安无事。
生意人果然会做表面文章,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但他偶尔也对我递眼神,我并不给回应。
摄制组离开这天,小朱去机场送我们。进安检时,小朱对我说,陈哥,我等你回来。
我点点头,使劲拍了拍他肩膀。
回到公司,我将素材叫给后期老师剪辑,自己开始着手另外的选题策划。
一个星期后,我跟公司请了假,在设备科借了机器,找了相熟的摄像,再一次回到了徐昶所在的城市。
来到小朱口中的那处地点的时候,我整个人惊呆了。
这是一处烂尾楼。
我和摄像大哥一人一台机器扛在肩上,跟随着小朱的脚步,走近这座四处裸露着水泥、砂石的粗糙楼房。
没有电梯,我们爬着几千层楼梯踏上高层。这些毛坯房,竟然有人入住,并且入住率还不低。
跟着小朱的脚步,我们来到一户门前,他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阿姨。
小朱说,这是他的邻居,宋阿姨,当年为了买这栋楼,几乎用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但开发商一直迟迟不交房,具体原因业主们也不知道。
后来宋阿姨老伴得了病,她把家里原来的房子买了给他治病。再后来人财两空,她只能搬到这个毛坯房里住,没儿没女,这个房子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摄像机架着,我和摄像大哥都听得出神。
房间是原始的毛坯房,窗子也是宋阿姨自己花钱装的,工人们没电梯,搬这些东西就花了她好多钱。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我和摄像大哥眼睛也直发热。
小朱领着我们再去楼上。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熟悉感铺面而来。是徐昶的秘书。
我心下了然,想起了之前小朱跟我讲过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小朱念高三那年,父母买了新房子。是给小朱的,几乎用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全款买下。
儿子学习不好,爹妈怕他以后找不到老婆,先帮孩子把房子打点好了。
买了房子,全家人的大石头落了地,但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不对。
房子工期越来越长,小区的配套设施迟迟不到位,等得再久一点,售楼处的销售都做鸟兽散了。
业主们都在同一个群里,开发商推说资金链断裂。
但好多人顺藤摸瓜通过各种渠道确认,开发此楼盘的公司不存在这种情况。
“其实,就是市场行情变动,工程建设到一半,徐昶那边的团队认为根本达不到预期利润,无利可图,把这赔本的烂摊子就丢在这儿了。”
徐昶的秘书小米,引着我们走进她的家。
看得出来她不常住在这里,和宋阿姨家一样,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灰暗粗糙的外墙,破败的烂尾楼和眼前精致漂亮的女孩形成了强烈反差。
我们在小朱的带领下又继续走访了十几家,这栋烂尾楼年代久远,提起维权,大多数人的眼里仅是闪过一丝光,然后很快就熄灭了。
“陈哥,你看到了吗?每个人都走投无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昶他们无动于衷,我只能用我能想到最笨方式惩罚他。”
摄像大哥不明就里,只有我知道,小米是高材生,大学毕业后到徐昶的公司应聘行政秘书,取得他的信任后又将助理的工作机会推荐给小朱和其他邻居,无论徐昶选择谁,都将是烂尾楼的“自己人”。
包括后来徐昶的保姆,宋阿姨,也包括扮鬼吓人的楼下李大爷家的儿媳妇等等。
一个看似荒诞的复仇计划就这样开始了。
小朱说,看到徐昶被吓成那样,精神恍惚,偶尔会感到快乐。
他们可以用精神类药物迷惑他,用无孔不入的“灵异事件”攻击他的心理防线,以报他们住多年烂尾楼,散尽家财的仇。
但他清楚,这不是徐昶一个人的作为,有更多人需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出现了。
7
几个月后,系列人物纪录片上线。
本就是无功无过的商业性质的人物纪录片,却因大量营销号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影评而播放量大增。
营销号推波助澜,将成功人士徐昶的画面单独截成动图,为他立单身钻石王老五的人设,竟然也吸了一波女粉。
我知道,这是他秘书小米的杰作。
想要摔得疼,那要捧得高啊。
随着纪录片的点击量飙升,以花边新闻起家的某社交平台上,爆出一则#速来吃瓜,最近那个很火的钻石王老五XC竟然是gay?还骗婚!少女梦碎啊!
这则帖子发布不久就因为巨大的点击量和评论量而被发布者谨慎删除。但有细心的吃瓜群众已经截图,将它转发到更主流的社交平台。
没过多久,#徐昶骗婚这个关键词已经荣登热搜榜第一。
我知道,在网络世界轩然大波之时,徐昶的秘书小米会关掉自己的手机,假装错过公关的最佳时间。
而保姆宋阿姨,会让他的雇主在今晚,安然入睡。
第二天中午,徐昶那边终于有了动作,将热搜撤掉,换成某18线明星婚内出轨的陈芝麻烂谷子新闻。吃瓜群众一哄而散。
晚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某短视频自媒体博主上传了一段新闻投稿,一时间#烂尾楼、#徐昶、#骗婚、#老赖等关键词纷纷被顶上热搜。
短视频内容触目惊心,吃瓜群众本是看热闹的心态,但看到烂尾楼的居民过着如此不公的生活,开发商竟还在逍遥法外,大做自己的面子工程。又想到当下的房价如此之高,无数平凡人因为一套房而发愁,这种推己及人的同理心让网友们深感普通人的艰辛。
一时间,徐昶所在城市的市政府、城乡建设局等官方微博纷纷沦陷。
这场网络地震持续了一周的时间,有些帖子和视频不断被删除,又不断重新上传。关于房价的讨论更是掀起舆论的高潮。
8
一个月过去了,我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生活。
小朱有一次兴奋地跟我打电话,徐昶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了,他们的烂尾楼最近也有好多记者来采访,有领导当着镜头的面说一定会将问题彻底解决。
又过了不久,我发微信给小朱询问事情进展,他发来的是一段语音。
我点开听。
竟然是徐昶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问我:你知道我太太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