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暗恋过一个人吗？
1
2012年，枝枝和蒋一楠读初一，两个人一个班级，前后桌的关系。
蒋一楠那会是个非常非常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枝枝很讨厌他。因为他总是用签字笔在后面偷偷戳她，拉她的辫子，或者抢她的日记本大声朗读。但是这都是小事，枝枝宰相肚里能撑船，打他几下骂他几句，就不跟他计较了。
让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的，还是后来的姨妈巾事件，那会枝枝刚来大姨妈，年纪小还很羞涩，从书包里拿卫生巾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像个贼。这左顾右盼的模样不一小心就被大魔王蒋一楠看见了。他非觉得枝枝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抢过她的书包。书包的拉链又没拉上，一时间包里的卫生巾哗哗啦啦掉了出来。全班的眼光都落在了那几片粉色的小方块上，有男生已经开始大声嘲笑。
枝枝脸皮薄，当场哇哇大哭。蒋一楠也慌了，忙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回去，一边安慰枝枝：“你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真的。”一边凶狠地抡起拳头，对其他人威胁道：“别笑了别笑了，再笑把你们脸打歪。”
从那以后，枝枝一直跟蒋一楠不对付，两个人之间硝烟弥漫。就这样，年少的他们打打闹闹，竟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整个初中时代，枝枝和蒋一楠的位置总是只隔着一条过道。枝枝最喜欢蒋一楠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时光，因为只要她一转过头就可以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蒋一楠上课特别容易犯困，上课总是躲在堆的高高的书本后面趴着睡觉。如果有阳光，他的脸就会面向枝枝，少年清秀的睡颜时常引得枝枝注目。
当时她并不知道喜欢的意义，她只是觉得比起其他的男孩子，蒋一楠有一点好看。
2
高中的时候是2015年，枝枝考上了三中，蒋一楠的爸爸打算让他去读创新，她以为自己会和蒋一楠分开。但是好像是命运般，开学的那天，枝枝在三中看到了蒋一楠。他最后还是读了三中，至于理由，枝枝没有问。她觉得自己的心彷佛在欢呼雀跃。
那一天天气炎热，太阳挂在天上大有一副要把人晒化的架势。蒋一楠的班级在枝枝的下面，两个教室是上下层的关系。高中的数学特别难，枝枝脑子笨，总是学不好。她跟蒋一楠抱怨。
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他说：“没关系，我帮你补习，每天上完课我来你教室找你，你的数学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一刻，枝枝觉得蒋一楠就像自己的救世主，他也没有失约，真的每天来给她补习。第一天的时候，蒋一楠拿着一本数学习题来找她的时候，枝枝还有点蒙，她以为蒋一楠是开玩笑的。
高一的时候，枝枝和蒋一楠交往最为密切。每天的课程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学习，每天一日三餐也会约着去食堂。中午和晚上的人很多，蒋一楠的教室在一楼，所以他总会在铃声响起时第一时间冲去食堂，去占位置和排队，省了枝枝不少事。学校每半月放一次假，枝枝会等蒋一楠一起坐车回去。
放假那一天的班车会特别拥挤。大多数时候枝枝都是站着的，她个子矮，抓着吊环总是很吃力。车子紧急刹车，枝枝整个人差点仰倒，还好蒋一楠一把抓住了她伸出的手，把她拉到了他的身边。这是枝枝离蒋一楠最近的时候，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抓紧了”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的眼睛看向窗外。枝枝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少年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身高像抽条似的，比枝枝高了很多很多，下巴处还隐约可见青色的小胡渣。
她看了看头顶橘色的车厢横杆，最后轻轻抓住了蒋一楠垂下的左臂。蒋一楠大概也有些小吃惊，终于看了枝枝一眼。眼神相交之下，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这感觉来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这隐秘的情感就像小泥鳅一样迅速地钻进了柔软的泥土。
高二的时候，蒋一楠好像忙了起来。明明在一个学校，明明只是上下楼层的关系，枝枝却再也没能和他见面，也没能说上一句话。手机也被没收了，好像失联了一般。
一开始枝枝也没有那么想念蒋一楠，直到某一天的下午，还记得那天天气也很好，教学楼下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的，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枝枝搬着自己的板凳坐在走廊上，感受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蒋一楠就这样从她面前经过。
当时他穿着什么，是什么样子，走的快还是慢，枝枝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一刻的感觉。欣喜中带着满满的失落，她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蒋一楠怎么能没看见呢。她明明记得他的视线有看向她的，可是他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从枝枝的面前经过了。
很多年后，枝枝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生气地质问蒋一楠，结果蒋一楠这个憨批说他那时候学习太努力，视力下降很快，那天恰巧没戴眼镜，没看清。虽然得到了答复，枝枝一点也不开心，好吧，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就因为近视没看清这件事，就小心眼记了他好几年。
当然只是后话。
高三的时候，枝枝和蒋一楠也没有见面，偶尔手机联系也无甚话说，每次都是敷衍了事。枝枝偶尔也会想念蒋一楠，倒也不是很想，只是偶尔从晚自习繁忙的做题中抬起头来，看到邻桌男同学安静的睡颜，会想到他也是这样。
或者因为怎么也做不会一道数学题，而想起当初那段补习的时光。或者是一个人独自挤公交，想到他说的那句“抓紧了。”
3
大学的时候，枝枝和蒋一楠不在一个学校，好在在一个城市。那会共同的几个好友也在长沙。大家伙一起约着见面，那天是时隔两年，枝枝第一次见到蒋一楠。
他变了很多，声音变了，有点沙哑。不知道为什么，枝枝竟然有点紧张，大家一起走路的时候，她尽量离蒋一楠远远的。虽然隔着好几个人的距离，但是枝枝一直偷偷地注视着他，认真听他说话。连疾驰而过的车都没注意到，幸好蒋一楠注意到了，一把把她拉到安全地带。他说：“两年每见，你怎么还是呆呆的。”
这话枝枝就不爱听了，想了好几秒最后说了句：“你才呆呆的。”软软的，没有一点攻击性。蒋一楠轻笑，说：“嗯，好像还是一样不会骂人。”就这一下子，距离又被拉近了。枝枝觉得自己好像离蒋一楠没那么远了。
约定好的第一个项目是密室逃脱。第一个点是一个简单的小房间，只有几个箱子，必须找到钥匙才能通过。几个人翻来覆去地找，枝枝半趴到地上摸柜子底下的空间，结果突然从缝里跳出一个可怕的鬼脸，她被吓的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小的空间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蒋一楠把枝枝拉起来，眼含笑意，忍俊不禁。
钥匙最后找到了，打开门后是长长的通道，环境很暗，几乎看不见路。时不时还有鬼跳出来吓人。枝枝被一个鬼吓得嗷嗷直叫，下意识就抓住了前面人的后背衣服。黑暗中响起蒋一楠的声音：“不是说不害怕吗？”枝枝才知道走在前面的人是他，忍不住小声嘀咕；“没来之前我也以为我胆子很大。”
蒋一楠伸出手抓住揪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说：“别抓我衣服，我不好走路，你牵着我。”牵着我这三个字就像微风一样吹过枝枝的心间，让人心里痒痒的。接下来就是枝枝紧紧地抓住蒋一楠的手，一边躲避着两旁伸出来的鬼手。
到第二个房间，出现了几个牛头马面，游戏规则是蒙上所有人的眼睛，每个人坐在一个隔间等待。枝枝最害怕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后续会经历什么。好在蒋一楠就坐在她的隔壁，他说：“别怕，等会如果他要带走你，我就说跟你换，我等你来找我。”听了他的话，枝枝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
密室逃脱后是吃饭，当时大家都点了排骨汤，枝枝没点。蒋一楠把自己的汤给了枝枝，说：“你瘦不拉几的，多喝点。”枝枝直接又复制这句话：“你才瘦不拉几的。”
在打打闹闹间，这场碰面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分别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天边是橘红色的晚霞，枝枝当时就穿着一条橘红色的裙子。蒋一楠突然凑过来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今天的裙子挺好看的。”枝枝撇嘴，在心里想，什么嘛，为什么是裙子好看，不是她好看。
经此一天，枝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一点喜欢蒋一楠，但是又好像不确定。她想着，再看看吧，再让她确认一下。
再后来某一天，朋友之间在群里聊起谈恋爱这个话题，有人嘲笑蒋一楠母胎单身。他当场怒了，说：“谁说我没有女朋友。”这句话就像惊雷，把群里一众人引爆了。
心有千斤坠，却无一字言。
真倒霉，枝枝居然喜欢蒋一楠。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确定自己对蒋一楠的感情，是在他宣布自己有女朋友的时候。
那天晚上，枝枝在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和蒋一楠之间的点点滴滴。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枝枝也很难说清楚，爱很复杂好像又很简单，有时候简单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会让你心动。
4
从那以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某一天蒋一楠突然来找枝枝打游戏，她欣然同意了。在打游戏的时候，枝枝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怎么突然找我打游戏，你女朋友呢。”
蒋一楠好像很惊讶：“女朋友，我哪来的女朋友。”
“啊？不是，你几个月前还说你有女朋友来着。”
“有嘛？”
枝枝又追问了几句，蒋一楠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位神秘女友是谁？究竟存不存在，枝枝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也不敢问，也不想问了。
她开始很期待每天晚上和蒋一楠打游戏的时光，蒋一楠每天都会找枝枝双排，在游戏局内蒋一楠也非常关注枝枝，他知道枝枝不会看地图，总是会提醒她退回塔内。他乐于让枝枝玩输出，好像根本不在乎输赢。
后来枝枝迷上了吃鸡，蒋一楠也跟着去玩了。从此以后，他来找枝枝玩游戏，都会问上一句：“玩哪个？”
这样的行为，就像在说，他想玩的不是游戏，只是想和枝枝多待一会。枝枝开始胡思乱想，也许，也许蒋一楠也有一点喜欢她呢？她开始等待蒋一楠哪一天会跟她表白。
直到有一天，他们俩约好打游戏的时候，枝枝的闺蜜预约了。她顺手就把闺蜜拉进来，双排变成三排，蒋一楠突然就把麦闭了。枝枝开企鹅小窗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了，蒋一楠说：“有小姐姐在我紧张。”枝枝觉得怪怪的，由于正在游戏中她也没多问。游戏后，蒋一楠发来信息，说让她把闺蜜的微信推给他，他说他喜欢枝枝的闺蜜。
枝枝当场就火了，让蒋一楠滚蛋。她不明白为什么喜欢这件事蒋一楠可以这么随意地说出来？仅仅只是打了几局游戏就说喜欢吗？
愤怒夹杂着难过，枝枝一连几天都没有理蒋一楠，蒋一楠倒是每天都来道歉，最后架不住他撒娇，枝枝又原谅他了。
“找我干嘛，怎么不跟你的小姐姐甜蜜双排。”
“小姐姐哪有你重要啊。”
好吧，枝枝就是这么心软，这一句话就把她收买了。
大三的寒假，朋友策划了张家界之旅。他们说到了大四大家就忙起来了，指不定多久见不了面。蒋一楠来问枝枝：“你去不去？”枝枝说还在考虑。
“那你快点考虑，你考虑好了我好决定。”
“你不是在桂林吗？你去的话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发了。”
“没关系，我可以提前回来的。”
“你回来干嘛，你家人都搬到桂林了，你回来住哪。”
“我有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想见的人是谁啊”不会是她吧。
蒋一楠怎么也不肯说，枝枝就作罢，那段时间蒋一楠每天都来问她要不要去张家界，并且费劲三寸不烂之舌劝她一定去。
枝枝其实是心动的，她想和蒋一楠一起爬天门山，过玻璃桥，看张家界的雪景。这应该是很棒的一件事吧。可是等她做好决定要去，父母反而不让她去了。
最后枝枝和蒋一楠都没有去。
蒋一楠是因为她没去所以才没去的，至少枝枝是这么认为的。
蒋一楠应该是喜欢她的吧。这么多年的时光里，枝枝一直觉得蒋一楠是有点喜欢她的。她等啊等啊，然后某一天在一个网友的怂恿下，去试探了蒋一楠。
她对蒋一楠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蒋一楠：“？？？你是不是发烧了。”
“呸，你怎么不配合一下，我套路不下去了。”枝枝是这样想的，如果他顺着这个台阶下了，那她就得偿所愿，如果没有，她还能说这是个套路。可惜没有，枝枝跟那个网友说自己表白失败了，网友觉得是她打开方式不对。
好吧，这样确实有点草率了。下次吧下次她一定认认真真表白。
其实像这样的试探，枝枝在这几年间做了很多次，都毫无例外失败了。每一次她都难过的稀里哗啦的，她觉得蒋一楠好像喜欢她，又好像不喜欢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未拥有过他一秒钟，就好像失去了无数次。
无数次，枝枝都想打一回直球，直截了当地对蒋一楠说：“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但是真的太胆小了。如果蒋一楠不喜欢她，那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要怎么办。
无限纠结，又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枝枝的闺蜜说，她对蒋一楠不是喜欢，而是执着。也许她曾经真的很喜欢过蒋一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曾经的心事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所以喜欢是什么？喜欢是他和别的女孩子亲密她会不开心？喜欢是和他在一起她就会觉得开心？喜欢是她的情绪总是会因为他牵动……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喜欢是什么。
5
最近蒋一楠有点奇怪，他总是会夸枝枝漂亮，说她有时候笨笨的，但笨的可爱。看到枝枝在朋友圈发的照片，还说下一次就穿着这件裙子去见面。
啊对，蒋一楠一定是有点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枝枝又脑子一热了，她问：“蒋一楠，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你恋爱瘾是不是犯了，谈恋爱找小A（小A是枝枝和蒋一楠共同的朋友，是个男孩子）。”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把她推给别人的。
枝枝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无声无息。
他一直是她的标准答案，但她不是他的标准答案。
是枝枝越界了。
他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但也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