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

2022-08-19 14:59:56

青春

1

高考之后,我拥有了一个漫长的暑假。

假期的第一天,我便连夜收拾行李,订了飞往重庆的机票。

高中毕业旅行是很常见的,但朋友不解的是我一个这么怕热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想去重庆,要知道在夏天,当地人都是不愿意出门。

我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觉得穿楼而过的轻轨很稀奇。

事实上,我并不觉得穿楼而过的轻轨有多稀奇,只是在那座城市有我想见的少年。

第一次见到陈东隅是在三年前的夏天,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拿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了,没有作业的假期是很清闲的,清闲到有些无聊。

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刷短视频,企图通过刷视频打发时间。

直到刷到这么一条视频,黄昏时分,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踩着长板在人群中穿梭。晚风带起了她的裙摆,长板上不断变换的脚步,宛如剧院舞台上舞者演绎的黑天鹅,优雅灵动。

甚至还有些许的帅气。

我头脑一热,将视频分享给朋友,我们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下单了一块板子,拿到快递后的我便兴冲冲的拉上朋友到附近的购物中心的空地前练习,就这样练了一个星期,从板上摔下来数次之后,才能在板上站稳。

能在板上站稳后,学其他的就容易多了。

刚学会荡板的我忍不住要给朋友“秀”一段。我自信的站在长板上,左右脚不断交替的往前滑行,迎面吹来的夏风,透着一阵阵的暑气。

风拂过发梢,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回头看我踩着滑板在人群中穿梭的背影。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条街上最靓的girl。

表面上看起来有多帅,摔得就有多狼狈。

我左脚用力的往地上一蹬,原本踩在脚下的板就飞了出去。

由于惯性,踩在板上的右脚突然从板上下来,踉跄了几步才跑上前去追板。

那滑板却像是跟我杠上了,让我怎么也追不着。

正当我打算放弃追着滑板跑这个举动,等滑板自己停下来后,再去捡回来。

突然有人抬脚踩在了滑板的板头上,原本正在滑行的板被翘了起来,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住。

有人帮我停板。

我的目光顺着修长白皙的手向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了视线里。

男孩子高高瘦瘦的,长相极为白净,整个人的气质就是这个年纪少年的阳光和开朗。这是我对陈东隅的第一印象。

我连忙小跑过去,从陈东隅的手里接过板,并道谢。

“嗯”陈东隅笑着应下道谢,“你是初学者吗?”

“啊”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最近才开始玩的。”

“刚开始的话,建议荡板前行不要太快。”

正说着,陈东隅就踩上自己的板,左脚一蹬,向前滑去。

少年在板上调整着重心,脚下的长板随着他的重心的调整而倾斜,少年自由的穿梭在人群里。

没一会儿,陈东隅再次停在了我的面前。

“试一试?”

我也没推脱,抱着试试就试试的心态踩上板,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向前滑行,猫着身子调整重心,虽然滑行速度不是很快,动作也有些许僵硬,但是也没再从板上摔下来了。

好歹没有刚刚那么丢人。

等我再回过头时,已不见少年人的身影。

我四处张望,心不在焉的向前滑行,这帅哥没拿到微信可就太可惜了。

老天不负我,我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再一次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身着黑色短袖,短袖上的白色英文很显眼,同色系的黑色工装裤上系着一条蓝色的腰带,短袖扎进工装裤里,干净利落。他脚底踩着板在人群中穿梭,荡板的动作流畅,像自由自在风。

直到看到他在朋友的身边停下来,一手拉着长板,一手搭在朋友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才离开。

从那天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拿着板和朋友出来溜达。

美名其曰,散步。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再见到那个少年。

久而久之,我就发现了规律,陈东隅每天大概会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和朋友出现在购物中心前的空地玩长板,周末除外。

星期五晚上我照例踩着板,边滑行边在人群中寻找陈东隅的身影。

可滑了一圈下来却没见到陈东隅。

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却听到跟在后面的朋友大喊着:“桑晚,看路看路!”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陈东隅就站在正前方的不远处,他正侧着头和朋友聊天。

眼看快要撞上去了,我心一紧,从板上跳了下来,长板却是“一去不复返”。我正打算去追板时,发现刚刚那个本该侧着头聊天的少年,此时正将目光投向我。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

有一瞬间,我的心底萌生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直接跑开,不要自己那“叛逆”的板子了。

因为真的很丢人啊。

正当我打算灰溜溜的转身离开,陈东隅就拿着我的长板走了过来。

“小朋友,等一下,你的板子。”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僵在原地,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在跳动。

我慢吞吞的转过身,扯出一个笑脸,从陈东隅的手里接过长板,并很礼貌的道谢。

“谢谢。”

“没事,站在板上的时候不要害怕,这样才能有进步。”陈东隅示意我将手里的长板放下来,“再试一试?”

就这样,我再一次的站在了板上。

被忽悠的。

我的左脚慢慢的蹬地,右脚在左脚收回来的时候一转,整个人就横站在板上。这一组动作重复几次之后,开始慢慢的压弯。朝前的板尖缓缓的转了一个弯,滑了回去。

陈东隅站在原地看我小心翼翼的样子鼓励道:“滑得挺好的。”

“真的吗?”

虽然离陈东隅有些远,但他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我的耳中。

我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开心,虽然之前朋友也说过我滑得挺好的,但他和朋友不一样。

陈东隅玩滑板貌似很久了。

我笑着看他,眼睛弯弯的,像对小月牙。

据他后来的描述当时的我很像阿拉斯加,蠢萌蠢萌的,当然这是后话。

他在我满眼期待下,再一次的肯定。

停下来之后,陈东隅将我的长板翻了过来,蹲下身,看了眼滑板的轮子,随即抬头对我说道:“你回去找东西拧一下。”

“嗯?”我有些疑惑,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坏了吗?

不太可能吧,我可是花大几百入的这一块板欸。

陈东隅耐心的解释到:“这个太松了,你现在不太合适,压弯的时候容易摔。”

我点点头。

其实玩滑板的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至少,我觉得陈东隅是这样。

2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亮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下一次再有机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方便加个好友吗?”

于是乎我成功的拿到了陈东隅的微信。

他的头像出自蜡笔小新,蓝色的背景布上映着蜡笔小新和小白的背影。

我盯着他头像微微出神,这个头像确实也符合他的形象,阳光开朗。

待我确定加上他的好友后,才将手机放回口袋,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绍:“桑晚”

陈东隅轻轻的握住我的指尖,温热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到了我的心底,一触即离。

“陈东隅,耳东陈,‘东隅已逝’的东隅。”

拿到陈东隅的微信后,我便时常约陈东隅出来滑板,在他的教导下,我的滑板技艺越发精湛,时常与陈东隅在傍晚时分刷街。

落日时分,江面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沿江的小道上,有着不少饭后散步消食的行人。

我们并肩而滑,荡着板越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我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少年少女的背影在落日余晖衬托之下,宛如一幅画。

滑累了,我们便在草地上坐下。

陈东隅拾起脚边的小石子,朝江面丢去,石子呈抛物线落入波光粼粼的江面。

“重庆的江景是什么样的?”

陈东隅是重庆人,假期到这边是来看望外公外婆的。

我很好奇,那座被称为“雾都”的城市,陪伴着眼前这个少年成长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很好奇吗?”

我点头,托着腮帮子看着他,等待着他解惑。

余晖柔化了少年的棱角,温柔的有些不真实。

“夜晚重庆的江景是最漂亮的,江面倒映着灯火阑珊的城市,属于城市的夜晚才正要开始。”

说话间,我透过少年的眼底,仿佛真正的看到了那座灯火阑珊里的城市。

总会有一天,自己会亲眼看到那座见证且陪伴少年成长的城市。

“桑晚。”陈东隅顿了顿,“假期快结束了,我要回去了。”

闻言,我微愣,原来夏天就快结束了。

我们已经认识了有两个月了。

江边的风吹走了傍晚仅剩的暑气,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什么时候走?”

“后天。”

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那你明天的时间归我,不过分吧?”

就勇敢这么一回。

陈东隅握住我的手顺势起身,笑着应到:“当然不过分”

他的手掌很大,我的手与他的对比起来就显得小得多。

我仍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直到月亮绕过树顶,星星的光芒渐渐消逝,仍未入眠。

我和陈东隅约好在电影院门口碰头。

出门前还在纠结穿什么,直到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我才从衣柜里挑出一身勉强满意的Polo衫和浅灰色的牛仔裙,Polo衫的下摆扎进裙子里,显得腿修长。

很好,学院风穿搭,减龄。

陈东隅穿的很简单,黑色的印花短袖扎进牛仔裤里,头戴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帽子很别致,帽尾还系着几根丝带,一只口罩兜住了他大半张脸。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他。

毕竟帅是挡不住的。

“桑晚!”还没等我主动开口,他便先朝我走来,笑着打招呼。

我闻言小跑到陈东隅面前,开始打量陈东隅,自顾自的点头,打趣到:“不错啊,今天很帅嘛。”

陈东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顶。

“桑晚小朋友今天也很漂亮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去取票了,我愣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陈东隅的背影,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

陈东隅这是在哄小朋友吗?

可我才不是小朋友呢。

取完票的陈东隅带着我进了影厅,我们是踩着点进去的,所以进去的时候,灯已经全部熄灭了,荧幕上正播放着电影的片头。

周围的环境突然暗下来让我感到极度不安,毕竟什么都看不到,我正打算叫陈东隅稍微等一下,下一秒我的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拽住,我下意识的挣扎,发现是陈东隅拉着之后便不再挣扎。

少年掌心的温热通过指尖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跳动在陈东隅的手贴上来后明显的加快了。

直到坐到座位上,陈东隅才松开他的手。

“刚刚门口有个台阶。”怕你摔着,所以才拽着你。

当然陈东隅并未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嗯。”

我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自己手腕处瞥,手腕处还残留着少年手心的温热渐渐消散。

电影是陈东隅选的,选电影的时候他还很纠结,卡通片太幼稚了,恐怖片又不太好,最后选了个悬疑片。

电影很精彩,一开场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连手里从开始就一直握着的饮料都忘记放了。

我正看得起劲,下一秒荧幕上便染满了骇人的红色,镜头还在往下移,似乎要将镜头给到这骇人的红色的起源。

下一秒,陈东隅的手绕过我的脑后,修长的手扣住了我的眼睛。

我的视野突然暗了下来。

陈东隅凑近我的耳边,接着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不太合适看。”

我撇撇嘴,有些许不满:“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正要推开陈东隅的手,一探究竟。

“听话。”

少年的嗓音再度响起,声音里似乎还染上了些许笑意。

像是在哄骗小朋友似的,我最后还是没看到那个画面。

我们两个人看完电影已经是傍晚了。

“接下来去哪?”陈东隅带着我往外走。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带着他换乘了两趟地铁这才到了我口中的“好玩的地方”。

天边的昏黄逐渐染上墨色。

我带陈东隅来的是小吃街,出了地铁口,往旁边的巷子一拐,便会发现,巷子里别有洞天。

这是一条藏在高楼大厦里的小吃街,我们来的也不算晚,但小吃街上的人也不少,每个小摊前的摊主都忙的不亦乐乎,极富人间烟火气。

“这都能被你发现?”

“当然。”我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我可是地道的本市人,想吃什么?”

陈东隅也不挑剔,全听我的建议。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的糖水铺,让陈东隅在原地等一下,然后小跑着过去,和卖糖水的阿姨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就拿着两大杯陈东隅从来没见过的饮料回来。

陈东隅从我手里接过东西,很是疑惑:“这是什么?”

“槐花粉。”

我将吸管也递了过去,示意他尝尝。

陈东隅接过吸管,就这吸管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怎么样?”我一脸期待的等他评价。

“怪好喝的,很甜。”

闻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

听名字,陈东隅以为这真的是粉,后来身为本市人的我耐心的给他介绍了一番。他才知道槐花粉是一道甜品。

“我刚刚可是特意和老板娘说多放些糖的。”

陈东隅笑着应到:“那就多谢小朋友了。”

夜色越来越深,小吃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带着陈东隅从街头逛到了街尾。

一开始很兴奋,现下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陈东隅察觉到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陈东隅。”

我停下脚步,对上他的视线眼眶微微泛红

“我还能在见到你吗?”

“大概吧。”

他的回答不是肯定句,也就意味着我和他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

“我……”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陈东隅打断了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在高中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围着不少的女孩子,这件事上,还是有不少的见闻的。

陈东隅知道在这个年龄,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在我问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时,他的回答很含糊,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所以他不能给任何希望。

也许小姑娘只是一时兴起呢?

等这个夏天过去,说不定我就什么都忘了。

陈东隅将我送到地铁站,便离开了。

眼泪在他背过身那一刻夺眶而出,热泪像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说在这个年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再等一等,等完成了更重要的事情后,答案会不会不一样?

我不知道。

眼泪模糊了视线,再回头时少年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终与这个夏天擦肩而过。

3

朋友总觉得我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细细回想,适才发现,好像从夏天结束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我学了一个暑假的滑板,放在角落已经落灰了,自从陈东隅离开之后,便再也没碰过滑板。

我去学了画画,将脑海里所有关于陈东隅的画面,都用笔一点点的在纸上重现。

陈东隅很喜欢笑,他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扬,少年阳光开朗,笑得很治愈。只不过,在夏天结束后我再也没见过陈东隅了。

除了画画,我将其余的时间都投入了学习。

我在市里举办的“夏季”主题征文活动上荣获佳绩。活动以“夏季”为主题,要求学生创作一篇记叙文。

作文里有这么一段话,我们相识于蝉鸣正盛的夏天,你是否记得夏天冒泡的汽水,我曾一度认为冒泡的汽水仅属于夏天,后来我才发现南方每个季节的便利店里都会有冒泡的汽水出售,而我也仅是与那一个夏天擦肩而过。

秋去冬来,年关将至。

我在学习之余便和妈妈出门置办年货。

购物中心的空地上,依然有不少青年拿着滑板在与朋友在练习。

尽管是冬天,少年们的热爱仍不减。

妈妈见我的目光一直落在踩着滑板穿梭于人群中的少年身上,便开口问道:“你看那边那个男孩子滑的可真好,你不是也学过一段时间吗?”

我朝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陈东隅,少年穿着黑色薄外套,脚下踩着滑板,一眨眼,少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慌了神,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桑母,便往外走,拨开人群,朝着刚刚少年出现的方向走去,刚刚的少年正背着身和朋友讲话。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颤了颤。

可当看到少年的脸时,我的心完全凉了下来。

我没能如愿以偿的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我的强忍眼眶的酸涩,打了个寒颤,南方的冬天怎么那么冷啊。

除夕夜,和家人吃过团圆饭后,我就一个人拿着凳子跑到阳台。一条条的回复朋友的祝福语,尽管是群发的。

可从头回到尾,也没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对话框。

回复完所有的信息后,我便点开了朋友圈,手指往下划拉,盯着左上角一直在旋转的彩色圈圈,直到小圈消失。

刷新之后的第一条便是陈东隅发的。

文案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配图是陈东隅的手,他修长白皙的手上带着一串红玛瑙,衬得他的肤色更白,玛瑙是用黑色绳子串起来的,每一颗红玛瑙间都隔着一个黑色的结。

从图里大概能猜出来,他是在外面,迎面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我到底还是没回复陈东隅,甚至连点赞都没有。

又是一年盛夏。

高考的考场外的家长打着伞,在烈日下心急如焚的等待孩子,这是高考的最后一科。

考场内很安静,连空调运行发出的轻微响声都能听到。

在广播播报的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注意掌握考试时间的指令中我落下最后一个字,随即停笔。

无数个日夜的挑灯夜读,无数张卷子前的埋头苦干,每一次考试中名列前茅给予了我很大的底气去完成这一次的考试。

窗外的蓝天白云,像极了陈东隅离开的那一个夏天。

我垂眸,看着卷子上的题目,没关系,这个夏天我们总会相见的。

再等一等。

4

飞机顺利的在江北国际机场降落。

我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

先打车去了民宿,待我收拾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才出门,打算去吃东西。

事实证明,陈东隅没骗我,夜幕降临下的重庆确实很好看。

我没急着去吃饭,而是跟着人流走,观赏着这座陈东隅生活的城市。

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到身边的行人变多了,往周围一看,发现大部分的人都拿着手机在拍照。

再往街对面一看,才发现这景色是真的很漂亮,也难怪这么多人拍照。我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就两个字,真的。

陈东隅说重庆的夜景很好看是真的。

我这条朋友圈发出去还没多久,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号码的归属地是重庆。

我接通了电话,没主动开口,对面也默契的没开口。

沉寂了几秒之后,陈东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重庆?”

“陈东隅,人好多啊,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你。

“你还在洪崖洞吗?”陈东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嗯。”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灯牌上的字。

“站在那别动,我现在过去。”陈东隅拿起旁边的外套,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他今天正巧和朋友在外面吃饭,等菜的空挡就刷起了朋友圈,恰巧看到我发的朋友圈,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陈东隅来的很快,他很高,在人群里很突出,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陈东隅。他正低着头拨开人群,四处张望。

两年未见,陈东隅好像长高了,没了初见时的青涩,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陈东隅。”

我一出声,陈东隅就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他将我护在身前,朝人群外走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两年的时间,当初的小朋友已经长高了,漂亮了不少。

远离了人群,我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

我没应话,陈东隅便问有没有吃晚饭,我摇摇头。

陈东隅便带我去吃火锅,他怕我吃不了辣的,所以点的是鸳鸯锅。

火锅翻腾着,白雾飘在火锅上方,模糊了陈东隅的脸,我总觉得,这样看陈东隅有些不真实。

将视线移开,这才发现陈东隅的手上还带着那串红色玛瑙。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没问。

“你大学想考哪里?”

我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没立刻回答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这才应道:“重庆。”

陈东隅有些震惊,随即笑着说道:“挺好。”

我点点头,又从红油锅里夹了一块牛肉,因为吃得太快不小心呛到了。

火锅的汤底滑过喉头,呛得我止不住的咳嗽,咳到眼眶都泛红了。

陈东隅连忙起身给我拍背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重新坐了回去,看着我红着眼眶的样子,许是又想起了两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

“你还生我气吗?”

“没有。”我的语气很平淡,“我要是还生你的气就不会来这里了,更不会接你的电话。”

事实上我确实没生陈东隅的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我高三那段时间每天都扑在学习上,根本就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件事。

听到这的陈东隅放心了不少。

我站在江边的石块上,燥热的晚风吹在脸上,看着江面,江面映着对面岸上的洪崖洞,宛如一块天然自成的镜子。

其实来之前有在攻略上看过晚上的江景,却没承想亲眼看到之时是这么的震撼。

站在一旁的陈东隅拾起石子,丢向江面,石子在江面上溅起了水花,仿佛打破了镜面上的景色,水波一圈圈的荡开。

“很漂亮,真的。”

“你待久了就会发现,不止江景好看。”

我笑着点头,会的,我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接下来待在重庆的几天都是陈东隅带着玩的。

我也没在重庆待太久,仅一个星期便离开了。

陈东隅在机场送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桑晚,我在重庆等你。”

我笑着点头。

5

就如他所言,我拿到了重庆一所还不错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平淡的暑假过得很快,我迎来了新的校园生活。

开学第一周总是最忙的,我每天忙的不见人影,连陈东隅的信息都是抽空回的。

一周结束后,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陈东隅在周末的时候约我出去吃饭,美名其曰庆祝考入心仪的学校。

陈东隅带我来的是重庆挺有名的一条小吃街,小吃街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我和陈东隅肩并肩的走在街上,像极了两年前的夏天。

“大学的生活怎么样?”

我的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应道:“还不错。”

“为什么会想来重庆?”

“我想知道现在的答案与两年前的会不会不一样。”

陈东隅停下脚步,牵起了我的手。下一秒,我的手腕上就多了一串玛瑙,与陈东隅手上的是一样的,只不过在绳尾处的两颗珠子上刻着我的名字。

“什么时候买的?”我有些惊讶。

“两年前的除夕。”

也就是在我看到他的朋友圈那天。

陈东隅其实在一开始心里很没底,他以为我只是一时起兴,要不了多久就会将自己忘掉。

我不知道的是,陈东隅每一年的假期都会回去一段时间,但他却再也没见过我的身影,直到他看到女孩慌慌张张的朝他跑来,在确定那个人不是自己之后又一脸失望的回去。他的心里才慢慢有了底。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我在重庆之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

在得知我的志愿在重庆之后,他将两年前买的手串找了出来,他在买的时候也没想到能有机会给到我,只是因为卖手串的老板说这个手串能挡灾辟邪,他就买了一串。

“桑晚我一直在等你。”

“桑晚我喜欢你。”

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好吧,至少这次这个帅哥跑不掉了。

所以呀,只要喜欢在什么时候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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