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琴摸着她的头：“傻孩子，你哪里耽误我了？我这几年颇有收获。”
6
余琴这么多年，确实收获颇丰。
2012年，拿到大专毕业证；2014年，拿到本科毕业证和高级营养师；2015年，考了心理咨询师证书；2016年，她前后跑了2次半马，一次全马；如今她还坚持着每周一次舞蹈课，3次瑜伽课，体重恢复少女时代的两位数。
整个人自信明媚，看状态根本不像已经迈入40岁了。
而余琴这些变化也间接影响了连锦。
初三的时候，连锦青春期发育，人变胖了，余琴学了营养师之后，一边变着花样给她搭配饮食，一边拉着她一起跑步。然后高一入校前，连锦果然瘦下去了。
还有余琴考证学习的劲头，也很激励连锦。每当她学累了，看到母亲还在阳台书桌认真学习，心就更静下来几分。
发现余琴日记那天，很巧合，连锦说需要用下电脑查下东西，余琴就起身了。没过一会，她接了电话，就匆匆下楼。
连锦这才发现，余琴一直在QQ空间写日记，不过是仅自己可看。
她走得匆忙，没有关掉页面，连锦本是好奇，可越看手越抖。
起初第一反应是愤怒，再回味其中细节，却是难过，毁天灭地的那种难过。
情感细腻丰富的少女连锦，那一刻十分憎恶父亲，连德明从前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垮塌了。
她十分心疼母亲。小区里她见过同学的爸爸妈妈亲密挽手，对视一笑的默契；也见过舅舅唠叨舅妈，不许她做这个不许她做那个的宠爱。可她后知后觉，从无见过父母对视微笑，纵然牵手中间永远有个她。
曾经几个要好的同学来家里，看他们和和气气，过后都羡慕地对她说：“连锦，真羡慕你爸妈的感情，温柔和气，不像我们家鸡飞狗跳的。”
当初，连锦还谦虚几句：“各有各的好呀。”
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蠢，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背后，是纵容，是宠溺，是依仗，是自信。
少女连锦，一夜之间长大了，冷静自持，克制忍耐，越发优秀，越发稳重。
7
高考结束一个礼拜后，连德明出差结束，同样带了礼物给连锦。
再看这些礼物，连锦已经没有少时的欢欣雀跃，还是笑着道谢，之后装作无意地问：“爸爸，你给妈妈带了什么礼物呀？”
连德明没有准备，一时间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看向余琴，等她解围。
余琴知道连锦故意问这个问题，想着女儿也知道实情，就无须掩饰什么了，只沉默着。
连德明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看余琴沉默不语，以为她也怪自己，心里不由得几分恼意。
这么多年，两人渐行渐远，也是互相默认的。
第一次被余琴发现出轨之后，连德明是和赵丹丹断了的，也耐心做了一年的好老公，可禁不住刚去上海，就缠上来的赵丹丹。他们又在一起了，最初连德明还小心翼翼，内心愧疚，一次性给余琴转账几万，让她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再后来，他发现只要女儿没在面前，余琴几乎和他连话都懒得说，心里知道她是彻底恼了自己，也索性不管了。反正他没想过离婚，就这样过呗，女儿他有，情人他有，工作也顺利，还有什么不满足。
连锦看连德明脸色阴沉，便起身离开，“好了，你们自己聊吧，我回房了。”还回头给余琴眨了下眼睛，又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余琴哭笑不得，和连锦说开之后，母女俩相处就跟闺蜜似的，再无禁忌。倒也没有辜负她一番好意，余琴看着连德明开了口：“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把这离婚手续办了吧。”
“什么？！你说离婚？”连德明一口水还没咽下，就被呛住了。
余琴看他一副吃惊样子不像作假，心里更不屑：“怎么，这不是你我默认的事情吗？等连锦高考结束，咱们就离婚。”
连德明诧异：“都40岁的人了，说说就行，你还来真的？”
余琴口气不怎么好：“同你捆绑了前半生，浪费大半生命，怎么还不许我及时止损？”
听她这样说，连德明脸色难看，口不择言：“我倒是无所谓，冲我的职务年薪，想要再找，也不是难事。可你呢，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几年，我虽在家时间少，可每月几万块的花费，我可是固定给你了的。”
余琴挑眉：“那可要谢谢你，不然我如何培养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若说早几年离婚，我还真的未必有信心可以给她这么优渥的培养条件呢。”
说着又靠近他耳旁低语：“我有没有人要，关你何事？我可不像你的丹丹，本钱只有自己腿长腰软的身体。”
连德明曾经无数次和赵丹丹调情，赞她身体，被余琴这样一提，看了眼女儿紧闭的房门，自是理亏几分。语气便更冷：“你若想好了，那就离吧。看看最后谁过得好。”
余琴见他答应也不纠缠，起身从抽屉了拿了草拟的离婚协议给他。连德明低头看，这一份手写的财产分割，余琴要的一点也不过分。
家里4套房，除了现在住的这个大户型，同城还有两套住宅、一套商铺，余琴只要了其中一套两室的小户型，额外提出带走20万现金。女儿随余琴生活，在大学毕业之前，夫妻两人每月各支付1500块的生活费。
其他什么都不要。
简单清楚，法律角度来看，连德明是一点不亏的。他一年年薪近五十万，家中现金存款近百万。
明白这件事余琴筹谋已久，并不在意他那一点钱财，连德明只得点头同意。
8
七年准备战，一朝胜利，余琴感觉自己是真的重生回到了单身时。
虽然辞掉了工作，可存款够自己生活几年。
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她计划着带连锦毕业旅行，被连锦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妈妈，每年暑假，你总是和我一起旅行，这一次我们分开吧，我要学着长大，你要学着放手。或许，你会有艳遇呢？”
这理由余琴无法反驳，虽然最后一句才是那丫头的重点。
最终，连锦和同学一起去了厦门，余琴独自去了西藏。
她终于按照自己的方式，坐着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慢悠悠地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