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自己

2022-04-27 00:01:29

青春

by星目

大学的第一学期,我遵从自己的心愿加入了文学社。

文学社里面美女云集,白苑社长着一头乌黑的披肩发,明眸皓齿,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让人以为是经常做了什么保养,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会被震慑住,她的灰色长衫和驼色的长裙让人给人一种御姐范,而且她不太爱笑,让我这个小学妹根本不敢靠近。也不知道接触多了会怎样。

白苑社长招我进作者群也是因为在招聘成员的时候让所有参加文学社的人写一篇文章。

我自小都爱读英美文学的作品,第一次接触的小说就是哈代的《苔丝》。

我只是把这部文学作品建立在了一个别的世界,把女性的受害者地位改编成并不是哈代认为的自然主义之上,人的命运是被看不到的力量所摆布的东西,女主角当然也不是苔丝,而象征的是我,我即使杀死了男主人公,我也会寻求我自己的命运。

就是这篇一万字的小说让我拿到了新一批进入文学社作者的一等奖,还拿到了奖状。因为我们文学社的名字有点奇怪——茅草文学社,我把奖状贴在书桌上被宿舍的人笑话。

“咱们化学系出了个作家,在茅厕文学社发表文章。”

我脸红脖子粗地低着头。我心里住着个很自卑的我,因为我的右脸上长着一片粉红色的胎记。所以我都是留着齐刘海,头发尽量留长遮住半张脸。被全校的同学戏称文学社为茅厕文学社,而我的文章出现在校报上,更让我抬不起头。

有一天白苑在去食堂的路上叫住我,她说卢劲副主编那里需要几名得力的助手,看我最近写的几篇散文不错,她把我推荐给了他,让我下午去一下312教室,他大概四点半就没课了。

我战战兢兢地推开教室的门,在这之前我得保证我的胎记不会露出来,虽然肯定很容易被人发现,但也不至于吓到别人。

刚一进教室,就发现三个女学生围绕在一个高大,留着干练发型的男生旁边,那男生的睫毛浓密,在直挺的鼻梁上投下阴影。

看到我进了教室,卢劲露出微笑让我赶紧过去,其他的女生也对我很热心拉着我的手跑到课桌边。我闻到好多的香水和脂粉的味道,觉得就像《红楼梦》里面的一群女孩儿围着个贾宝玉。

课桌上放着许多的作品,有小说,有诗歌,有散文,有摄影图片,还有一些随笔。我作为一个化学系的学生,只是个按自己的想法写作的人,不敢参与过多作品的评选。

“徐莹,你觉得这三篇小说哪个比较好?”

卢劲的声音真的很很打动人,属于男中音。

“我、我不知道,看其他同学的想法吧。”

我突然看到另外三名女同学得意洋洋的表情。她们赶快把自己的诗歌和散文拿给卢劲看。

“卢学长,你先看看我的作品吧,我写这个写了好久了。”

我早听说了,如果有学生的作品登上校报,是可以算作优秀毕业生考核标准的。而这些学生都是中文系的,我这个化学系的学生即使有文章登上校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奖励,无非就是个奖状而已。

“徐莹,我问你你觉得这三篇小说那一篇登上咱们校报合适?”

卢劲根本没管其他三名女同学,还是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哆哆嗦嗦地接过三篇小说,要想看哪篇文章写得好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我抬头看了一眼卢劲,我满脸通红,他那张脸真的太有魅力了,那眉毛非常的浓密,瓜子的下颌有一些青青的胡茬,显出一种未成熟却又走向成熟男性的气息,而卢劲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三篇七千多字的小说里居然有一篇我的小说,我立刻把它放在最后。然后认真看起第一部小说。它讲的是一个高中生读张爱玲的《第一香炉》被家长发现说孩子看黄书的经历,文字清新,还略带风趣,这样作品我写不出来。

第二篇小说写的是自己的同学是个自闭症儿童,因为行为古怪被学校劝退,单亲的妈妈不辞劳苦孩带儿子治疗,还总带着他亲近海豚,让孩子摸摸海豚的鼻子,每次妈妈都会对孩子说你看海豚在对你微笑。

看着这样的文章,联想起自己因为有胎记从小被好多孩子嘲笑,我不禁流下眼泪。

“学长,我觉得。”我想了想,“这两篇小说我觉得都贴近现实,一个风趣幽默,一个感人至深,都是好作品,推荐它俩吧。”

卢劲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你确定?”

我点点头。

一个星期后,我在食堂里吃饭,好多同学都拿着分发给各个系的校报。

“哎,你们发现没,卢劲的两篇小说都登上校报了啊,还有这个徐莹是怎么回事?这次一下有三篇小说,连诗歌散文都没有。这个徐莹不是化学系的么,怎么总能发表文章?会不会有私下关系啊?”

“咱们哲学系的人怎么没人写文章啊?你看这个徐莹,这次的小说,明明就用了存在主义哲学观写的小说么,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个化学系的徐莹是谁啊?”

不到半个月,大学的贴吧里开始出现各种声音,讨论徐莹是谁的话题。

我宿舍里的人各种地尖酸:“我们化学系有人成了作家了,大家都在想知道你是谁呢?”

我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才知道卢劲给我看的小说有两篇就是出自他之手,而我变成了他利用我的工具。我现在又气愤有懊恼,知道他肯定在哪个教室上课,等到他下课的时候,我立刻推开教室的屋门,这个时候还有好多同学没离开。

“卢劲,我找你有事!”

我听见好多同学哄笑:“卢劲你身边好多妹子啊,啥时候介绍一个给我?”

卢劲等同学都离开,我直截了当坐在他面前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知道现在同学们都在议论什么吧?你给我的三篇稿子有两篇都是你自己的吧?”

“是啊,还有一篇是你的,我们都登上校报了,这部很好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两篇是你的?你写得东西真的很不错,我得承认,但是你杜撰了那一篇故意刺痛我的小说,你看到我流泪了是吧,你看我笑话么?”

“如果我告诉你,那两篇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是是我一个人呢?”

我瞪大双眼,瞬间露出嘲讽的表情:“我也会写个什么故事告诉那是我自己,世界上著名作家好多都写一些杜撰的故事。”

“但那确实是我,我只不过写了我的同学是个自闭症儿童,因为我以第一人称写,我会回想起那段心酸的治疗过程,我到了八岁才真正成为可以正常儿童读书写字,克服困难考上大学,看《第一香炉》是我高三时候的事情,我就是想写写我过去的经历。”

说完,卢劲突然伸手掀开我头发,我顺势往后一让。

“是胎记吧?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呢?你知道吧,我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张爱玲,她被很多人讽刺,还有人说她穿着奇装异服,生活不能自理之类的,包括——我不是在冒犯你,有人说她其貌不扬,可却挡不住她的才华,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加入社团就能写出如此棒作品的同学。”

“哪里,我真的不是那样。”

卢劲拍拍我的肩膀,用手掀开我遮住胎记的头发,并把一个HelloKitty的发卡别在我的额头上。

“这个送给你,九月三十号社团联谊会有演出记得来参加啊?”

到了九月三十号,许多社团的成员,大学的学生都会来看演出,礼堂门口挂满了气球,新生还没有参加过这么大的娱乐活动,大家拿着节目单传看,等待着各种表演。

在门口等候的我被白苑社长拍了下肩膀,她拉着我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我有点不适应,第一次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她看了看我头上的发卡笑眯眯地问:“卢劲送你的?”

“是的,他让我来看演出必须戴上这个,我是接受命令。学姐,你有这个么?”

“我才不可能呢,我可不像卢劲那种喜欢什么小公主一样的东西,不过卢劲把你当小公主也不一定啊?”

“学姐瞎说!”我一阵脸红。

节目一个一个过去,突然卢劲站在了舞台上。好像没有他的表演啊?

卢劲突然说道:“我知道原本没有我的表演,但是我恳请主持人加上我的节目,我现在要演唱一首萧亚轩的《一个人的精彩》,这是多年以来一直陪伴我走过的艰难岁月的歌曲。

我今年大四了,马上要离开我的母校,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可是她出现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也许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要唱给她听,希望她忘掉那些对她的嘲讽,让她勇敢面对自己。”

头发甩甩大步地走开,不恋迷小小悲哀……

刚唱到这,白苑就拉我上台,把我推到了卢劲的怀中。我在一个温柔的怀中小鹿乱撞,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结果接过麦克风:“我爱你!”

台下好动人鼓掌,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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