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他就要走了,她该何去何从?
六,
她还是想博弈一局,与苍天。无论输赢,她会认命。
那天夜里,天气不冷,湿气不重,无风无雨,月朗星稀。只是,她还是患病了,大病一场,几近丧命。她输了。
病好之后,该离去的已经离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和其他姐妹一样,任由父母择一户人家,凭媒妁之言,提亲订婚,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一个陌生人。只要不是他,其他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一切都刚刚好,宛若天作之合。
倘若不曾看见母亲房里的书信,倘若不曾知晓那件事的缘由,她也许会抱有遗憾,与他人和和气气,度过一生,但也算美满。
只是,她看见了,也知晓了。所以,她再也不再是她了。她曾经,离幸福如此接近,却终究错过。
父母为她挑选的婚事,作废了,父母对她说的话,她听不见了,她只是日日痴坐于石阶上,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她写信送香囊,如西厢记里那般,她约他来海棠树下,约他见面,她想对他诉说思念之情,她想告诉他她的欢喜。她知道他要离开了,她想和他在一起,不顾一切。她要私奔,和他。
她只是记得,她在等他,从东升等到西落,从早春等到隆冬,从青丝等到白首,她等了他一生。
只是,她疯了。她已经忘记等的人是谁,已经忘记她等了多久,她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坐在石阶上,等着某个人。
七,
她不知道,有个少年,因着她爱吃鸭腿,不顾“君子远离庖厨”的俗礼,专门为她,学做酱鸭,只为日后,见她笑颜。
她不知道,曾有个人,会因她掌心的白嫩,而不忍下手,会因她掌心的红肿,而自责愧疚,会因她的疼痛,而暗自悔恨。
她不知道,曾有个人,躲在她的身后,陪着她,与她一起守至天明,和她一样大病一样。
她不知道,曾有个人,为了她,抛弃君子的温文尔雅,与人据理力争,为了她,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向他人乞求,只为成全。
她不知道,曾有个人,爱她至深。
只是这一切,她都不会知晓了。她只知道,她在等人。当那人站于她面前,她却不能将他认出。她已经疯了呀。
她想要的幸福,已经破灭;她以为的良人,已经离去;她敬重的父母,却是魁首。
她要如何,才能对这一切,若无其事,淡然处之。她做不到,宁愿逃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她,等着他,不管世事;而他,守着她,一如往昔。她的梦里有他,他的身边有她,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