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妥?若是他们真是这般好心思,我割下头来给他们当夜壶用。他们就是看不惯陛下为女子,诽她狐媚惑主,谤她窥窃神器,更有甚者私下作《讨周檄文》企图叛朝!”
“哦?怎么说的?”
“上面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您还是自己看吧。”
秦哲说到这里,调转马头,与马车并行,并从衣袖里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林璟没有接,但那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久经官场的羽林将军也老脸一红。
“我去接您之前刚带人抓了几个准备聚众谋乱的书生,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
林璟也不多说什么,将那几张纸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起先并不是很在意,可是越读神情越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瞥见身旁“翘首以待”的秦哲,又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只说一句“好文章”,便将那几张纸塞进自己的袖中。然后,垂下车帘,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
马车缓缓驶进城,林璟听得耳边人声鼎沸、越发喧嚣。他忍不住又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人民安居,百姓乐业,秦哲之前说的倒也不虚。
半柱香后,马车进了皇城。
到殿门前的时候,已有好几位内侍等候了。
林璟看了眼,心想:看来那位是等得着急了。
“林先生,前面有人带您入宫,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林先生看着犹犹豫豫的秦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轻声说:“有什么话便说吧,你不远万里将我从穷乡僻壤捉到这京城来,也算是有交情了,日后少不得要找你麻烦呢!”
“林先生说笑了,接您回来是圣上的旨意,我只是照做罢了。再说陛下如此器重您,肯定不会薄待您的,说不定您到时还要提携提携我呢。”
秦哲声音才落,一旁等候的内侍已经开始催促了:“林先生,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秦哲听见旁边内侍的催促,也不犹豫了,直接说:“林大人,我进城之前和您说的那些话,想必您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陛下一点关系也没有。您若是心里不舒服,要打要骂我也认了,但请您别误会陛下。”
“该知道的我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林璟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苦涩。
内侍见他们还在攀谈,额头急得冒出汗来,便又大着胆子催促:“林先生,陛下等候您多时了,还是先进殿内拜见陛下吧……”
“急什么!十年都过来了,这一会儿便等不及了吗?”
看着瞪大眼睛怒斥内侍的林先生,秦哲有些苦笑不得。明明是那么决断有谋略的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惶惶不安起来。
“林先生,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秦哲说完,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林璟看他远去的背影,又是一番苦笑。他余光瞥了眼身边有苦难言的内侍,只好咬咬牙,袖子一甩,“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03
十年后,重新踏上这条从殿门到御书房的路,林璟感慨万分,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林先生,到了,陛下就在里面。”
被呵斥过的小内侍幽怨地看着满脸纠结的林先生,却也不敢发脾气。这位可是能让当今圣上甘心等候的人物啊!
林璟此刻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怔怔地看着屋内那个隐隐绰绰的熟悉身影。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愁绪、思念、怨恨、欣喜等等错综复杂的感情在他迈进门切切实实地看见身着龙袍的人后烟消云散。
“微臣叩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