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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的早餐摊，被人举报了，有人说她卖的早餐不干净，向执法部门举报，第二天她的早餐车便被没收了，眼看着孩子的学杂费该交了，房租也到日子了，可这几天家政公司那边的散活也不多。
心里着急的她，没几天便淘了辆二手餐车，准备重新摆摊，可餐车刚摆好，便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这位大婶，麻烦把你的餐车移开，我的车要摆在这个位置。”
春妮张开双臂，挡在了餐车前：“我凭什么让开，大伙谁不知道，这个位置一直是我在摆。”
“哟，你还好意思说，前些天，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做得东西不干净，车被人给拖走了，怎么，想得风声过了一会，又再来占位置？”
“你占不占位置我管不着，但你占了我的地，就得给我起开，就你这样的女人还敢出来做生意，看你那一脸清煞，白瘦不拉叽的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万一真要有病，传染给顾客，我看你，就不只是被砸摊子那么简单了。”
女人含沙射影的话，飘进春妮的耳朵里，她恼怒的狠狠推了女人一把。
“你这女人，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关系，眼红我生意好，想方设法的赶我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举报诬陷我的人，就是你，这个摊位你占了那么多天，也该还回来了。”
女人一见她来劲了，顿时撸起了袖子。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你让是不让，我告诉你，你要是跟我硬拧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一个外乡人，跟我在这横，谁给你的底气，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三个孩子对吧？”
女人的话，让春妮顿时心惊，她满脸怒容的抬头，却再也说不出狠话。
“你那么想要这个位子，我让给你好了，没有必要拿孩子来说事。”
春妮憋着气，将车移了出来。
女人满脸的春风得意的揶揄她道：“某些人吧，就是不自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敢来这跟我争，我呸，就你也配！”
春妮一边推着餐车往外走，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闫春妮，你一定不能哭，哭了就真的让人看笑话了。
“碰……”
她正出神，一个不留心，拐弯的时候，餐车撞到了那个女人的车上，女人车上的几杯稀饭，应声掉落在地。
“哟，你还不服气，故意对付我是吧？”
春妮从地上捡起了那稀饭，欲放回她的餐车上，女人却一把拍掉了她伸过去的手，稀饭顿时，溅到了春妮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你？这东西都脏了，还能要吗？万一给人吃坏了肚子，谁付得起责？”
春妮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人坏笑的把手一摊。
“赔钱，一杯稀饭一块钱，你刚才碰掉了五杯，五块钱！”
一杯才卖五毛钱的稀饭，她竟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就是五块钱。
“你瞪什么瞪，赶紧给钱，否则你今天，就别想囫囵的从这出去。”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行人和商贩见她二人争吵，都不由好奇的往这边侧目。
五块钱？她哪里来的五块钱，生意几天没做成，接散活的钱，都用来买这餐车了，别说五块了，就是一块钱她也没有，兜里干干净净，就指着今天开摊了。
“玉姐，你也知道，我家里几个孩子，又几天没做生意，实在没钱，不然你从我这拿几杯稀饭过去吧，刚才我碰掉了五杯，赔十杯给你，怎么说也够了吧？”
春妮面如死灰，姿态也低到了尘埃里，可那女人却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
就在春妮一杯杯将自己的稀饭，摆到她的餐车上的时候，女人却尽数将稀饭扫进了垃圾桶，完事还一脸讽刺的望着她。
“谁不知道，你闫春妮做得东西不干净啊，这我可不敢要，算了，谁让我这人大度呢，也不用你赔钱了，赶紧走，看到你我就觉得讨厌。”
一旁的商贩瞟了她一眼，很快再次低头漠不关心的，继续吆喝着自己的生意，那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就这样吃力推着餐车，消失在了市场门口。
市场没有了她，一如既往的吵闹喧哗，而春妮，离开了这里，却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受阻，她将摊子移到了更远的地方，半夜便开始熬煮做早点，天没亮，就推着餐车上路了。
可因为离家远，来回两头奔波，不仅孩子顾不上，就连钟点工的活，也接得更少，老天似乎要跟她作对一般，几天下来，她不仅没赚到什么钱，身体还不争气的垮了起下来。
这天半夜，闹钟反复响了又响，她却始终没醒过来，大女儿依依，迷迷糊糊的起床按掉闹钟，又推了推她。
“妈，起来了，你该起来熬粥，做早点了。”
黑暗中，春妮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咳嗽了几声，欲站起来，却一个重心不稳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依依赶紧将灯打开，见她脸色惨白，便顿感有些不大对劲的，摸了摸她额头。
“呀，妈，你发烧了，额头好烫，不然今天就别出摊了吧。”
春妮摆了摆手：“傻孩子，妈不出摊怎么行，你们几个正在长身体，咱们都好几天没沾荤腥了，等妈今天赚了钱，就买些大棒骨回来，给你们几个好好补补。”
春妮强撑着身子起来生火，依依有些担心，她搬了个小马扎，安静坐在一旁守着。，没多久便困意来袭的打起了瞌睡，春妮拍了拍她。
“依依，你去床上睡吧，待会还得上学，睡不好，上课就该没精神了。”
依依瘪嘴抹了抹眼泪：“妈，你就让我待在这吧，我担心你……”
她将孩子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放心，妈没事的，为了你们，妈也绝对不可以倒下。”
煤炉里升起的火焰，映红了她那张惨白消瘦的脸，现在对她来说，没钱比生病还要可怕，眼看又到交房租的日子，她再赚不到钱，说不定母女四人，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所以尽管她的身体难受得厉害，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见炉子里的炭火，已经发得差不多了，春妮将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依依，抱到了床上并且给她掖好被子后，才开始将泡好的大米混着绿豆，倒进锅里开始熬粥。
炉子里的煤块，烧得火红，大锅的绿豆粥，也熬得咕嘟咕嘟作响，案板前忙着揉面做馒头花卷的闫春妮，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恍惚，她努力的甩了甩头，使自己保持清醒。
“哐当……”
刚刚睡着了依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体抖动了一下，醒了过来，扭头一看，见母亲倒在了地上，她吓得失声大哭起来。
“妈！你怎么了妈！”
顾不上穿鞋，依依打着赤脚朝她奔去，床上的两个妹妹也在她的哭声中睁开眼睛，见门口的妈妈倒在地上，也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租户被几个孩子的哭声吵醒，纷纷亮灯过来查看情况，最先赶过来的是二楼的房东李阿婆。
“嘭嘭嘭……”
“春妮，你家发生什么事了？”
依依擦了擦眼泪，赶紧起身将门打开。
“李阿婆，你快进来看看，我妈，她这是怎么了？”
李阿婆往屋内一瞧，炉子上熬着绿豆粥的大锅还冒着热气，案板上摆着的发面也还没揉好，春妮却脸色发青的，整个人倒在了潮湿的水泥地上。
李阿婆没多犹豫，快速的走进了屋里。
“春妮，春妮……”她试图呼喊着她。
李阿婆上手一摸，才发现她正烧得厉害。
“呀，依依，你妈妈这是发烧了啊。”
李阿婆见外面有不少人将脑袋探进了小屋，赶紧大喝一声。
“你们这些人，看热闹倒挺积极的，那么多人，怎么没见有人进来搭把手，都看傻了吗？”
几个看热闹的汉子，被她这一说，赶紧红着脸挤进去，将闫春妮抬到了床上。
对于这个独身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大家对她有好奇，有敬佩，但更多的是同情，心想，家里汉子要是靠得住，那个女人愿意受这份罪，过多了猜忌，便让不少寡身的汉子，对她心生觊觎。
此前有人明里暗里追求过闫春妮，可她总是以孩子为由一一拒绝了，今日她病倒在地，其实也有不少被她拒绝的男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过来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个男人没安好心，所以在春妮被移到床上之后，李阿婆便将这些人都轰走，并且亲自留下来照顾她。
“依依，你去打盆冷水来，用水浸湿帕子，给你妈敷上，她烧得那么厉害，得赶紧帮她降温才行。”
冬天的水，寒冷刺骨，依依咬着牙，将手浸进了水里，毛巾微微拧干，便迫不及待的，敷在了闫春妮的额头上。
“依依，你是姐姐，好好看着你妈和两个妹妹，我回去找找看，家里有什么退烧药，找到了拿过来给你妈吃下，吃过药她才能好得快些，你估摸着帕子捂热了，就揭下来再浸水，一直给她敷着，直到我回来为止。”
李阿婆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些租户的事情，她更加不想多过问，但见闫春妮她无依无靠，又还拖着三个孩子，自己这个时候若是不管不顾，几个年幼的孩子，如何能够照顾得了她。
她叹了口气，杵着拐棍走出了屋子。
“哎，作孽，真是作孽啊！”
2
闫春妮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一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我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哎呀对了，我的粥！”
她慌忙的套上了鞋子，蹿到门前，揭开了放在门后的那口大锅，望着那锅已经凉透了的稀饭，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我怎么那么不争气，不仅今天的生意没做成，还浪费了这锅粥，可我明明记得，我有起来揉面，怎么就……”
她正试图回想半夜发生的事情，这时李阿婆却不请自来的，推开了她的屋门，手里还端着一碗肉臊面，闻到香味的闫春妮，馋得咽了咽口水。
“李阿婆，你怎么来了，那个，房租的事情，你容我再想想办法，我已经在努力筹钱了。”
李阿婆不由分说的，将那碗面条塞进了她的手里。
“房租的事情，着什么急，你都烧了一天了，好不容易退烧，赶紧吃点东西吧，要挣钱，咱也得吃饱饭不是，阿婆我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个月的房租，迟个几天给也没事，我信得过你，赶紧趁热吃。”
春妮一脸感激的接过了面条，她知道这个李阿婆，虽然面上看得凶巴巴的，但实际上也是个热心肠，自己发烧这种小事，没想到她却记挂在了心上。
“李阿婆，谢谢你。”
春妮谢过她之后，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条。
前些天，李阿婆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闫春妮，她这才知道春妮受人排挤，失去了以前占的摊位，现在被逼着，去其他地方摆摊设点。
她也才明白了，为何这段时间春妮比平时更加忙碌，小脸也比往日更加的消瘦，一看就是劳累过度，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每日卖早点不说，还得接些散活补贴家用，人又不说铁打的，长此以往，哪里受得住。
她也是心疼她，才会特地去门口的面馆，给她端了碗肉臊面过来，眼下见她吃得这般不顾形象，看样子真是饿坏了。
很快春妮将面条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净，吃完她还不忘朝李阿婆感激的笑了笑。
“阿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把碗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李阿婆没有拒绝，只是在她洗碗的时候，无意的提了一嘴。
“春妮啊，我看你摆这早点摊也挺累的，一天又还挣不了几个钱，你就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别的营生吗？”
流淌的冷水下，春妮冲洗着面碗，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的营生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孩子们还小，挣钱的活计要求时间长，我怕无法照应到几个孩子，女孩子不比男娃，把孩子长时间留在家里我不大放心。”
“春妮，我这边有个亲戚，心脏不好，脾气还特冲，这不前些日子刚做完手术，家里几个孩子都忙，抽不出时间照应他，请了好几个护工，都被他给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