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嘉禾的眼里溢满泪水,心里百味陈杂的时候,她听到了锁孔里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以为是穆尘回来了,连忙拿起桌上的纸拭去了泪水,仰起头盯着门口。
一个时髦的女郎推门而入,嘉禾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来人却是娜娜。嘉禾慌忙捂上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显然娜娜也感到意外,但她瞬间恢复了镇静。
娜娜心想:嘉禾应该在这里,因为她是穆尘的新欢。
嘉禾知道,不管娜娜是穆尘的旧爱也好,女伴也罢,他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关系,穆尘需要时间去处理。
但她这样冒然的登堂入室是嘉禾没有想到的,良久,嘉禾说不出一句话。
“没想到我会来?”娜娜率先打破了冰冷的气氛,她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楚是嫉妒还是嘲讽,亦或者是挑衅和讽刺。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您出去。”嘉禾别说经历这种事情,就是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猝然加之,她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疼痛,在这种强烈的情感刺激下,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她严厉地说。
“嗬,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你算什么,想赶我出去?”娜娜像被激怒的老虎一般,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气势汹汹地说。
说完,她才发现,房间的布置和陈设焕然一新,不复往日的迹象。房间里透着清新和拙朴,恬淡和温暖,和女主人的气质相得益彰。娜娜嘴上不承认,但在心里已经投降缴械了。
她跑进衣帽间,里面整整齐齐挂着穆尘和嘉禾的衣服,鞋架上放着嘉禾的各种帆布鞋和小皮鞋。她不相信的跑进卧室,卧室里换了新的大床,床上铺着浅粉色条纹的床单,一对柔软的大枕头,粉色条纹的窗帘上坠着白色的流苏,靠墙放着的五斗柜上摆着嘉禾和穆尘在茶卡盐湖的合影,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刺得她的心生生的疼。
娜娜走遍了所有的房间,找不到往日丝毫的痕迹,她像是一个闯入者一样,突兀地、不合时宜地站在客厅里。
嘉禾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捧着《麦田的守望者》,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内心极不平静,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摆出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其实,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她的眼睛盯着书,心里思绪纷飞。她想着穆尘人前人后对她的尊重和爱护,觉得自己当前的顾虑纯属庸人自扰。可是,即使这样,她的心里依然不停地翻腾。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钟声和嘉禾翻书的声音,娜娜怔怔地看着照片墙,那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枚毒箭射向她的心,她感觉她的心千疮百孔。她只觉得痛,但她不懂情为何物。
穆尘打电话过来,告诉嘉禾自己买了菜,马上回来一起做饭。嘉禾笑嘻嘻地挂了电话,欢快地走进厨房,蒸了米饭,站在厨房门口等穆尘回来。
穆尘终于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海鲜、蔬菜、水果和调味品。一进门他就看见娜娜像电线杆一样矗在餐厅,她脱妆了,睫毛膏晕染了,像挂着一条条细小的苍蝇腿。
嘉禾从厨房里走出来想接住他手里的东西,穆尘说:“太沉了,你别动。”
嘉禾跟着穆尘走进了厨房,穆尘用脚一勾,关上了门。嘉禾低声问:“老公,她怎么有钥匙?你说过,会处理好的,现在怎么办?”穆尘压低声音说:“我知道。马上解决。”
说完,穆尘走出去对娜娜说:“娜娜,你送钥匙来了?其实,打个电话,我让司机去取,不用专门跑一趟。”穆尘边说边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嘉禾轻轻地关上厨房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认真地研究前些日子记录的菜谱。住在郊外的那几天,嘉禾发现厨房里有一本书,有好几页是折叠的,上面用笔勾画过,看过之后觉得操作简单,便摘抄了下来,打算抽空试做一下。
早上穆尘出门的时候,嘉禾念叨了一会,下班之后穆尘特意上超市采购回来。嘉禾认真地挑选食材,清洗干净之后,按照菜谱上的步骤蒸、煮、烹、炸。
穆尘侧耳倾听着厨房里的声音,脑海中想象着嘉禾在厨房里的样子,他的眼里的幸福怎么都掩不住。娜娜痛恨穆尘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沉默了许久,她终于说话了。
“穆尘,你当真爱她?”
“是。她是我的妻子,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穆尘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的声音越坚定,娜娜的心里越痛,她咬着嘴唇问:“那我呢?”
“娜娜,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让自己太难堪,你要学会尊重自己。”
听到这话,娜娜眼里的穆尘瞬间变成了无情无义的恶人,她眼睛里的薄雾瞬间退却了,目光里露出决绝。但她仍然不甘心就此罢手,她忍住心里的悲愤,绝望地说:“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
穆尘的嘴角露出了嘲讽,他说:“你好自为之吧。”
简短的几个字,打发了一个女人,穆尘对她是绝情的。他的绝情重重地刺伤了她的心。娜娜一面怨恨穆尘的无情,一面追悔自己的失足。她想,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过往,有清白的名声和文雅的修养,穆尘的妻子或者会是她。娜娜看着照片墙上的嘉禾,她的笑容比阳光明媚,心里升起了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愫。
她把手里的钥匙放在桌子上,木然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