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中心有一幢数十层之高的旧楼,政府出台的对该区的重新规划政策中,该楼本也在拆迁之列。
但出于某种原因,这幢楼被保留了下来,而且里外大肆装修改造,焕然一新。外墙换上亮晶晶的玻璃,一楼大厅狭窄的入口拓宽了,装上了酒店式的自动旋转门。于是,这幢旧楼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高档大厦。
大厦的前身就是普通的居民楼,但现在除了十楼以上的高层住人,其他的皆作为写字楼办公室之用。
虽是旧城区,但地理位置极佳,所以新大厦“落成”之日,进出旋转门的人流已络绎不绝。
大厅设置了管理服务处。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姐坐在前台,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和迷人的笑容。她的目光迎向大门,流露出关切之情,似乎随时准备满足用户们的各式需求。
不时在旋转门内外溜达的保安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长得人高马大,身穿制服,手握橡胶警棍,模样甚是神气。
他很敬业,两眼始终瞟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遇到稍微眼生的就上前查问。几个送外卖的小哥没有逃过他的“移动监控”,被他一把拦下要求在服务台登记身份信息。
大厦安装了四台大型电梯,就算一次有上百号人上下楼也不会觉得拥挤。驻足于内部人员专属电梯前等候的要么是着职业套装或西装笔挺的白领人士,要么就是衣着考究的高层住户。
大厦的墙壁上没有张贴什么禁止喧哗之类的宣传标语,但人群里只传出偶尔的低语声。仿佛这幢崭新豪华的大厦本身产生一种特殊磁场,影响着人的言行。
工作日,早上七点多起,人们陆续通过旋转门到达办公室。八点,白班的保安接替夜班的同事站岗。大厦的日常便井然有序地开始了。
直到下午六点,人们才接二连三地走出大厦。
正值春夏之交,气温骤升,离开空调房的人们纷纷解开领口,踏出大门便快速奔向附近路旁的停车处。
大厦底下也有停车场,属于半地下式的。因为这一楼当初是抬高建造的,所以停车场一半在地面上。
停车场配有两名收费员轮流值班。当然,收费只针对外来人员,本大厦用户一律免费。但是,免费的车位不多。一些车位被大厦某些住户买走了,而另一些划分出来作特定用途。
周末两天,大厦鲜有人进出,相对显得静谧。保安在空荡荡的大厅无事可做,搬了张椅子坐在前台小姐身旁。
星期一,大厦又恢复了生气。
保安一如往常精神抖擞,好像和前两天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午休时间,保安趁空吃了家里带的盒饭,回到工作岗位。这时,楼上白领们点的外卖才一波波送到。保安严谨地为外卖小弟做好登记工作后放行。
也有少许人出去吃饭。空闲下来的保安摆弄着手里的警棍,无聊地打量着从电梯口走出来的两个穿白色衬衫、灰色紧身工装裙的妙龄白领。
她们一边聊天一边经过保安身边。其中一个留干练短发的说,她早上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一些黑色针尖大小的虫子,用了一大卷纸巾才清理干净。另一个烫大波浪的吓得轻呼了一声,好恶心。
她们的声音很轻,但大厅里没别的人说话,所以她们的对话保安听得一清二楚。他扯了扯嘴角,觉得女人就是大惊小怪,眼睛却不自觉地瞄向渐渐走远的两个女白领曼妙的腰身和臀部。
保安沉浸在对刚才所见的回味中。突然,一个民工打扮的人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喂,你找谁啊?”保安回过神,急忙喊住他。
那个人明显愣了一下,收住脚,不禁往后倒退了几步。
“说你呢!”见他不说话,保安更大声了。
那个人好像被保安的气势吓住了,掉头就往外跑。
“诶,你干嘛!”保安抢上一步,拽住他的胳膊不松手,“跑什么?”
那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叫嚷道:“我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