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我忙着准备毕业论文,奔走于各种招聘会。做着每个大学生都会面临的抉择,在痛苦、犹豫与焦灼中开始踏入这个并不怎么友好的社会。
面试并不顺利,我整日低沉。她会在一边安慰我:“你都是走过川藏线的人了,起码说明你足够勇敢,足够坚强,这也算是你的优势吧。再说了,人生的路可多了,干嘛抱着个大学专业不放呢?”
我心情不好,在室友的引导下,学会了抽人生中的第一支烟。
她闻出了我身上的烟味:“压力很大的话,有很多别的方式的,抽烟对身体不好。”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她买给我的戒烟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放弃了抽烟。她还是会给我熬粥,有时,我也会觉得我们就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
我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准备毕业的首轮的答辩。
“回来看看你妈吧!”电话那头声音低沉。
连夜回家,病床边的父亲眼里布满血丝,尽显沧桑。病床上的母亲,面色枯瘦,眼睛紧闭。
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人往往就是一下子被击垮的。我怨我爸,没能早点告诉我,妈的病情;我更怨自己,没能在听到母亲生病的第一消息时,就奔回到她的身边。那时的我,正愉悦地享受着拉萨的日光浴,装模作样地磕长头,祈祷我跟身边的姑娘白头到老。
人生呀,就是那么讽刺。
我觉得自己可悲,我不再去想毕业、就业。母亲去世的现实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我的心头,黑压压地,怎么都驱散不开。
她打电话给我,我只说家里有事。她还想问得具体些,我找了借口匆匆挂断。我不敢对她说,因为我怕我撑不住,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那并不丢人,可是她永远是那个无忧又无虑的姑娘呀。
看着我爸佝偻的身影,我知道,自己该承担一些事情了。
7
回到学校后,我约她吃饭。
饭桌上,她对我说:“跟我去厦门吧,有个朋友的店要转让,我们试试。”
“转让费很贵吧。”
“嗯,有点,我找我爸借点,应该可以。”
“嗯,那挺好的。”我说。
“你呢,你要去吗?你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经营客栈,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旺季的时候,我们就攒钱,有了钱我们就去旅行。对了,东南亚不错,哎呀,我们上次就该去尼泊尔的·····”
“小风,我们分手吧。”我说得很平静,心却已经颤抖。
“为什么?”
“你有你想过的生活,我又有我的,我们不一样···”
“好!”她笑了笑,带着点疏离的气息。习惯了她的阳光,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冷漠。
“吃完这顿吧,你请客。”她倒抽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
她像过去一样给我调蘸酱,花生酱、芝麻酱、酱油、陈醋····然后又给自己调,她的那份加了很多辣椒。
煮沸的浓汤泛出雾气,她边吃边吹。可我还是看到了她眼角噙满了眼泪,她一个劲得哈气,或许是因为烫,或许是因为辣,或许是因为伤心。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说,我们一起吧。可是一想到我爸,我就知道,我不该再任性下去。
直到分别,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我从未想过,就这样结束,或者说,我从未想过我们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