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刘经理咄咄逼人地站在王小花的面前,将一摊文件“啪”地甩在她的面前。
王小花面容惨白,双手抖索着拿起那摊被重重甩在桌上的文件,看到了一处批红的数字,顿时像被卡住了喉咙。
她紧紧地攥住那堆文件,目不转睛地盯着批红之处,道:“不可能,我绝对不是报的这个数字。”
“不是你,是谁?你自己看邮件,是不是我交代你处理这份报表?公司眼见要上市,财务上一点差错就会影响巨大,现在估计因为你的失误,上市要延迟了。”刘经理见小花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将双手按在她的桌子上,仿若要将她生吞一般。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小花和刘经理身上,小花的余光瞟到了自己的男友秦楚皱着眉头望着她,仿佛她的错误牵连到他令他丢脸似的。
“我……我……这不是我……”王小花在众目睽睽之下紧张地语无伦次。
“还想狡辩?”刘经理龇牙咧嘴的样子令王小花把身子往后躲了躲。
“是我的错,我为公司造成了不便,我愿意受罚。”王小花被刘经理逼问得不得不承认是她犯的错。
“哎,你说说你,平时犯错我都没追究过你吧?非在这个节骨眼犯错,你叫我和老板怎么交代呢?”刘经理语气大变,变得和善而无奈。
王小花眼里噙着泪花,望着妆容精致、将发髻盘得跟英国贵妇一般的刘经理,心中怀着无限的委屈,她有口难辩,说多了更是得罪刘经理。
“行了,继续干活吧。我硬着头皮跟老板坦白好了。”刘经理见王小花可怜楚楚地盯着她,装作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
下班后,秦楚在地下车库里等着王小花,他们两个的恋情还未被同事们察觉呢!公司严明规定不准发生办公室恋情,两个人只能偷偷摸摸地私下约会,常常是一个前脚走了很久,后面的那个才跟上来。
秦楚是公司的高级业务,进入公司几年后就有房有车了,就是他把小花介绍到公司的。两人在大一就坠入了情网,四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同在一家公司下的两人却不能再像过往一样光明正大地恋爱了,仿佛偷情一般偷偷摸摸的。小花为此感到不舒服,好几次想告诉秦楚她希望离职,如此一来就不用像贼一样遮遮掩掩了。秦楚却始终不同意,他想在各方面都能顾着小花,工作上也不例外。
小花上了车,望见秦楚黑着脸,一言不发,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秦楚一旦不开心、生气就会是这副样子,小花无论解释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两个人一路无言,秦楚将小花送回了家,冷冷地望着她踏上了楼梯。小花感觉背脊发凉,心里更是下起了狂风凛冽。她边上楼梯,边抹着眼泪,心里有苦说不出。
刚进门,就望见父母对着电视机捧腹大笑。小花径直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放声大哭。父母听见小花的哭声,两个人立刻关了电视,敲打着小花的门,又是为她送水果、又是为她端茶倒水,还边跟她讲着电视里的搞笑剧情努力逗小花开心。小花絮絮叨叨地跟父母倾诉了在公司遇到的巨大委屈,父母跟着她一起数落着刘经理。
次日早晨,刘经理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语气温和告诉小花,小花不用再来公司了,公司会按照合同赔付她补偿金。
刚刚梳妆打扮完好的小花听完电话后,瘫坐在了梳妆台前,望着自己娟秀的面容,竟然认不出来自己了。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与秦楚交代此事。
果然,秦楚见她没来上班,担忧地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小花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秦楚声音低沉地“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秦楚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令小花更加难过。顷刻间,她的眼泪如洪水般泛滥,梳妆台满是她的泪水。
小花关上了窗帘,在黑暗之中,不停地啜泣,把房屋门锁上,不让父母进来。不一会,屋里就成了鼻涕纸的天下了。
意外的是,秦楚晚上居然登门拜访了小花,小花的父母见到秦楚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把他引导了小花房间的门口。秦楚清了清嗓子,门即刻开了。
“小花,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散散心吧!”秦楚和声细语地说道。
“嗯。”小花点了点头,乖顺地跟着秦楚走了。
父母彼此对望,松了口气。小花的父亲王喜道:“臭闺女,有了男友不要家人啦。”
母亲陆玲一脸花痴地说:“秦楚一表人才,我要是年轻几十岁也会迷上他的。”
王喜对着陆玲翻着白眼,道:“我年轻时,比他可帅多了。”
陆玲望着发福的王喜,捂着嘴笑:“是是是,那是年轻的时候啦!”
两个人继续盯着电视,一人一筷子地吃着晚饭。
花和秦楚在海边的一家高档餐厅享用着西餐,秦楚柔情蜜意地对小花说着安慰的话。秦楚的话钻进了小花的心里,立刻驱散了小花心里的阴霾,小花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享受着眼前的美食。
秦楚鼓励小花另寻他处,依照她的聪明伶俐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的,接下来,他可能无法常常陪伴小花,因为公司忙着上市,他要常常出差,所以两个人聚少离多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小花刚刚明朗起来的心情,又变得阴雨绵绵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频频点头。
小花被秦楚惯坏了,对秦楚是依赖有加,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他。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小花碰到了事情,就会打电话给秦楚,也不分时候。秦楚渐渐变得不耐烦了,和小花提出了分手。
可谓是祸不单行,丢了工作,又丢了爱情,小花的运气真是衰到了家。她躲在房间里,哭哭啼啼个不停,从她的屋子里都飘出来了一股恶臭。
王喜和陆玲每天都在门外唉声叹气,不知道拿女儿如何是好。
小花只要开门,他们就赶紧进去打扫房间,给她买了许多布娃娃和公仔摆放在床头前,她最喜欢布娃娃之类的了。两个人还当着她跳起了新学的广场舞逗她开心,小花被两个老顽童弄得哭笑不得,感受到父母对她的关切不再那么难过了。在父母的陪伴下,小花渐渐地从失意中走了出来。
她恢复了与闺蜜的社交活动,陪着她们逛街、唱歌、旅行,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就在此时,之前和她关系要好的一个同事打电话偷偷跟她说了一个秘密:秦楚和刘经理似乎又私情。刘经理出差总会钦点秦楚跟着他一起去,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小花打击得摇摇欲坠,她又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痛苦不已,哭声更加凄惨,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般。父母感受到了小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口饭都吃不下,夜深时分都还能听见小花屋里传来阵阵哭声。
看着小花无精打采、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父母心里痛的不行。他们想法子让小花出去走一走,分散下注意力,说不定会好许多。就让她帮忙去买买菜什么的。哪知,因着哭了好几日,吃饭又少,已经大脑严重缺氧的小花,竟然跌下了楼梯,胳膊摔骨折了,更严重的是那好看的面孔被摔肿了,变成了吓人的怪物了。
望着小花被摔坏的脸,像鬼一样吓人,老两口心里嘀咕着小花是不是被什么恶鬼缠上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衰。
小花倒是不怎么相信鬼神这一套的,她毕竟是受新中国教育长大的孩子,更多地是信奉科学。小花还常常拿父母的迷信开玩笑,说他们老土、跟不上时代。王喜和陆玲托人找了法师,法师穿着一身道服大张旗鼓地为小花做法。
小花处于极度的无助中,望着神气十足的法师一本正经念着咒语、手里拿着符咒的法师似乎觉得真的有恶鬼缠着她。当法师说出了她最近看到过的东西,竟然全部都说对了,更是深信法师的法力无边。
法师告诉小花,她看见了一个不干净的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恶鬼潜伏的地方,要让恶鬼离开,必须连续一个月不能看见黑色的东西。
“闭上眼就是黑暗,怎么可能不遇见黑呢?”小花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可以练就不闭眼睡觉的能力,这个可以锻炼出来的。我之前做过法的人,就好几个都能做到了。”法师摇晃着他手里的符咒自信满满地答道。
“小花啊,爸妈给你请的法师都是托熟人介绍的,他帮助他们驱走了恶鬼,所以我们才把他请来的,你就听法师的吧啊!”陆玲语重心长地说着。
“不好,我看到了你的瞳孔。”小花慌张地赶紧避开了陆玲的眼睛。
陆玲赶紧捂住眼睛。
小花望见病房里其他人的头发,道:“他们的头发都是黑色的,啊!”
小花赶紧用手遮挡着眼睛。
医院里人来人往,有许多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瞳孔来来往往,王喜和陆玲不得不将小花带回家休养。
王喜和陆玲为了小花,每天都要带着把头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套,和小花说话的时候,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小花自此后都没照过镜子,避免看到自己的黑色瞳孔和黑色头发,她不知道她自己的大肿脸在渐渐恢复。她在那个月也不敢洗头了,头发上的油都可以拿来炒一锅茄子了。
偶尔,有亲朋好友拜访,小花都是低着头和他们说话。他们望见陆玲和王喜套着头套的模样,举得滑稽可笑,问询其原因,听后更是哈哈大笑。王喜和陆玲就和他们争执不停,弄得大家不欢而散。亲朋好友为了避免惹是生非,在那个月尽量不打扰他们,免得又要大费口舌。
可是,小花的抗衰月还没有完,就传来了一个噩耗,前男友秦楚竟然车祸身亡,刘经理作为他的正牌女友会在他的追悼会上发表深情致辞。小花听到此消息,心里是五味杂陈。曾经,她还自我欺骗,同事传的消息不是真实的,只是传闻,没有足够的证据。此刻,刘经理竟然如此坦然无惧地公开了,还是在秦楚葬礼上公开的,选在这个时间公开,她是什么意思。小花对秦楚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割舍得掉呢?
她既想要参加葬礼,又想要让刘经理难堪。但是,在葬礼上可是黑色无处不在啊!她将秦楚身亡的消息告诉了王喜和陆玲,请求他们请来法师求问有没有更好地辟邪方法。
法师倒是热情万丈地赶往到了王喜家,两眼放光地望着小花道:“法子倒是有,带着我去参加葬礼就行。”
小花瞪大了眼睛,反问道:“那是不是请你在我家住下了,这一个月,就不用靠避免黑东西辟邪了?”
“那是,可是你们家这么小,容不得我一个大法师啊!”法师嬉皮笑脸地说着。
小花气不打一处来,翻着白眼,不理睬那痞气的法师。
王喜脸色铁青地说:“法师啊!关乎小女性命大事,容不得玩笑啊!到底小女能不能参加葬礼呢?”
“我说了,带上我就行。你们爱信不信,我还有生意要忙,没工夫和你们啰嗦。”法师边说边往门外走。
“好,我带你去!”小花放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