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了第四遍之后,我还是露出茫然的小鹿状可怜眼神。他突然笑了,咬牙切齿地问我:“你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怎么这么笨。”
这是第一次,颜砾跟我说话不再是冷淡客气的语气,终于也夹杂了情绪。我看着他笑了,也许是笑容太过憨厚,他有些无奈,继续开始第五遍的讲解。虽然语气有些不好,可,我怎么觉得受宠若惊呢?
6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126名,我继续留在了菁英班。
高三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新的班主任一开始就重排座位,按照以前最常用的方法——成绩。我自然地往后移动了几排,颜砾依然在原来的座位。他的新同桌是从来没有出过年级前五名的丁宜,我总是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俩离得很近的讨论问题的姿态。
宁宁坐在颜砾的后面,我一下课就会跑过去找她聊天,嘴上聊得很嗨,耳朵却时刻听着颜砾跟丁宜的谈话。
颜砾物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全省第一,进了省队,还要去参加全国最终的决赛。老师说,保送清华是稳妥了。
我猛然意识到我们之间不断加大的差距,惊觉高考之后,我们将会天各一方,从此再无交集。于是,在距高考还剩不到200天的时候,我开始玩命的学习,要把以前荒废的时间全在高三给还回来。妈妈总在旁边担忧地说:“远远,去休息休息吧!”
我不敢休息,落下的太多,跑的太慢。颜砾总在前方使劲地飞,从来不会想后面有只笨鸟不停追赶着他。他不会停下来等我,我只能没日没夜的努力。
当我熬了100多个日日夜夜,终于挺过高考,有把握的报了北京的大学时,却得知了他要去浙江的消息。
听说,高考后他给一个女生告白了,可是没有成功。听说,他报了浙江大学,因为他喜欢的女生也报了浙大。
我本来以为,清华是每个人都想去体验的梦想;我本来以为,他一旦被保送,去上清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本来以为,就算他放弃了保送,参加高考,也是想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我本来以为,只要我考上北京的大学,就有的是机会近水楼台,终成眷属。
谁知道!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一首歌的歌词:“我的以为,只是我以为。”
我跟颜砾之间的交集本就不多,只是一年无甚交流的同桌而已。我总是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误以为足够了解他,然后做着浮想联翩的美梦。我似乎从未想过,他是否也会跟我一样,有个暗恋的人,也从未敢想,他会为了那个暗恋的人做些什么。
我的暗恋,只敢偷偷的藏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鼓励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抱着回忆傻笑。
7
我没有颜砾的联系方式,他偶尔会在班级群里说几句话。看着他的图像不停出现在聊天界面,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小幸福。
曾经有很多次,我点开他的图像,当提示发送验证信息时,又会很怂的退出来。
大三的那个国庆节,我正躺在床上刷剧,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是班级群。我顺手划开,继续看剧。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行字:
“我准备去北京读研。”
我愣了几秒,迅速返到微信,看着群里铺天盖地的回复:
“你还准备读书呀?”
“不愧是颜砾。”
“牛。。。。”
……
我快速爬楼,看见熟悉的图像边小小的一行字:“我准备去北京读研。”
“读研?北京?”我想到什么,立马从床上爬起。看着对面认真学习的舍友,激动地对她说:“蓉蓉,你不是找研友吗,从现在开始,姐陪你。”
从此,除了上课之外,我都会在舍友的领导下,去图书馆泡一整天。
大三暑假,我在家只待了十几天,就准备回学校备考。
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收到了宁宁发来的微信。
“远远,你回学校了吗?没回的话,要不要出来玩。”
“没呢,你准备去哪玩呀?”
“我现在在高中门口的新华书店呢!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家呢,正好我也准备出去晃悠一圈,你等等,我打车过去。”
上了出租,我才知道不光宁宁一个人在。晁杰,丁宜,颜砾,还有同班的好几个同学,他们家离得不远,说好出去转转,转着转着就坐车来了市里。
再见颜砾,相视一笑。纵然心中有千万种情绪,我也无法再表现出来。
大家一起吃了饭,晁杰还在热情地安排着后续行程。
宁宁回头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回学校?”
回想起这档子事,有点烦闷。本来以为只是出来转转,再陪宁宁吃个饭。偶然见到了想见之人,便不想匆匆离开。
“明天下午的火车。”说完,给妈妈发了个微信。
“妈,今天临时有事,我明天再回学校。今天晚上跟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就不回去了。”
晚上8点多,一众人在游戏厅里穿梭。大家分头行动,我却始终跟着有颜砾的那个队伍,静静地走在他身后。
他玩这些游戏很在行,每次赢了之后,都会很开心的跟大家“givemefive”。我常常混于人群,状似不经意的跟他击掌。但却隐隐担心,有些出汗的手心会不会暴露我的情绪。
或许,今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又一次看着颜砾的背影,我竟产生了将他“据为己有”的冲动。
走出游戏厅,夏日的空气有些燥热、有些黏腻。我的心情像是被蒸着的大地,火热非常。我不敢再靠近他一步,生怕一个冲动,就断送了长久维持的和谐。
“你不玩了吗?”不知什么时候,颜砾站在了我面前。
“嗯,里面有点闷。”
“哦!”说完,他走到我旁边,像我一样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