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的男孩

2019-02-11 06:01:52

青春

1

就算是菁英班,全校最好的班,也有好学生、差学生之分。当初顶着巨大光环,满面容光的踏进这所全市最好高中的我,在1年的艰苦奋斗中,终于光荣地沦为“吊车尾”。在老师的苦口婆心与外界的甜蜜诱惑中,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小说、综艺、娱乐八卦,可远比晦涩难懂的物理题有趣得多。

高一下半学期,要填文理分科表,亲戚朋友都说:“笨孩子才选文呢!”虽然心中很不认同这种说法,但还是想证明什么似的,心一横,将选了理科的表交到了班主任手中。

班主任再次苦口婆心:“远远呀,虽然你的文理成绩没什么大的区别,可老师还是觉得,文科更适合你一点。”说完,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眼里闪亮亮的星光像是要一跃而出。

我低着头,手里不停搅动着白色的衣角,像柱子一样杵了很久。最终,抬起那颗同学们都认为应该挺聪明的大脑袋,毅然决然地对班主任说:“老师,我就选理科,不改了!”

高二刚开学,我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宽大T恤,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奋力地找着我的名字。24班、23班、22班……1班!高二(一)班,还在菁英班,竟然没有依照校规被滚动出去,学校是要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我心情复杂地挤出人群,在5平米的小商店里买了两根老冰棍,慢悠悠地朝着操场晃去。

天气很热,绿色的草坪上还有人在踢着足球。七八个小学生围着一颗球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用手揉一揉流进了汗水的眼睛。我找了个不会被波及到的角落坐下,撕开沾满水珠的老冰棍包装,“呲溜”吸了一口半固态的冰棍,默默叹了口气:“小朋友们可真傻。”

正当我喜滋滋地吸着冰棒,乐呵呵地看着小学生们在烈日下挥洒汗水时,“嘭”地一声巨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鼻子就跟手里的冰棒来了个亲密接触。

靠,好冰,好疼啊!

余光瞥到不远处还在缓缓滚着的篮球,揉着有些麻木的后脑勺,恨恨地抬起头。

中午的阳光异常刺眼,我轻眯着眼,看见一抹艳丽的红色快速向我跑来。

“同学,对不起啊!你……”那抹红色站在我的眼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耀眼的光。我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嗯,每次开总结大会都会被重点表扬的年级第一。

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瞪着他。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像是见了什么不想见到的生物,这让我更加愤怒,于是乎更加用力地瞪着他,感觉白眼珠子都快被我瞪出去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可能终于震慑在我的威力之下,他再次开了口,语气却没有先前那么急切。

“不用,没那么严重。同学,麻烦下次打球带着眼睛来好吗!”说完,我把眼神从他脸上收回来。从裤兜中摸出两张纸,开始收拾刚才遗留的残局。

“那下次也请你注意不要再穿着绿色的衣服坐在绿色的草坪上。”他愣了几秒钟,轻飘飘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明明我是受害者,他凭什么像个原告似的这么理直气壮。

太阳继续努力散发着热量,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闹哄哄的,我再也没有了欣赏旁人汗流浃背的乐趣,起身离开操场。

经过离操场比较远的另一个篮球场时,我又看到了那抹大红色。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一身粉色的运动服,绑着高高的马尾,正在准备投篮。

“切,艳俗的大红色,真丑。”我愤愤地想着。

2

宁宁是我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那时候的关系,也仅止于同学之谊。高二分班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女生被分在了同一个班,关系也就自然亲近起来。

刚开学,老师不安排座位,大家都是自由组合,想坐哪坐哪。宁宁是个优秀又积极的孩子,下午三点,她就要拉着我去教室占座,而我的小说正读到高潮的地方,实在挪不动窝。最终,她独自一人先去了,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占个有利地形。

下午六点二十五,我站在后门口瞄了一圈,终于在倒数第二排看到了宁宁的身影。

刚开学,大家就齐齐进入了学习状态,教室里几乎没有人说话。我悄悄地溜到宁宁旁边的座位,轻声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有利地形?”

“唉,今年大家太疯狂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宁宁有些苦恼地看着我。

“作为最好班级的最差学生,这可让我怎么混下去呀。”我正独自忧伤地想着,突然听见后面椅子挪动的声音,就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大红色?我呆呆地盯着他,而他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拿出《嫌疑人X的献身》认真的看起来。

我默默转过头,暗自腹诽:“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自那次不愉快之后,尽管我跟大红色的座位如此接近,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交流。无论跟周围的人怎么闹腾,我俩也会默契地避开彼此。直到再次排座位。

10月中旬,班主任突然说要重新安排下座位。这个消息一出,班里可算是不那么安静了。

座位安排表贴在黑板旁边的白墙上,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看日后的同桌是谁。有些合了心意,有些违了心愿,因为年轻,所有情绪都呈现在表面。当人散了一大半的时候,我也走上前。

习惯性地从后面找起,略过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林远远,第4列第1排。”自从高一的几次考试之后,我还没有坐的这么靠前。

顺势往旁边看了一眼,“颜砾”,瞬间愣在原地,一抹艳红从脑中闪过。竟然成同桌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颜砾不在教室,我跟宁宁告别之后,先移动到了新的座位上。

数学自习快上的时候,他才跟班里另一个同学兴冲冲的进来,手里还抱着当初砸我的罪魁祸首。此时大家已经各自坐到了新的座位上。我看到颜砾明显一愣,然后去看了座位表。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只能用严肃来形容。

他抱着厚厚的一摞书,从后面慢慢挪了过来。

3

我总认为颜砾是个小气的人,开学时的一点小矛盾也至于他记到现在,何况被砸的还是我。不过人家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主动搭话。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都跟陌生人相差无几。

期中考试完,依例举行了家长会。

开完会,我跟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惴惴的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神情。良久,她终于开口,惊得我咬到了舌头。

她说:“远远,我准备给你陪读了。”

本来我家离学校也不是特别远,可妈妈嫌晚自习下得晚,就让我住了宿舍。现在她被打击的太严重,就决定尽早实施高三才准备开始的计划。

妈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吃完饭就开始在学校附近找房子,最终敲定了学校对面的小居民楼,周六就让我收拾东西搬出来。

周六天气不太好,昨夜的大风直到今天早晨九点多才慢慢停下来。树叶、树枝落了满地,外面的空气还是凉飕飕的。为了提高搬家效率,我找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来帮忙。

我跟妈妈和几个舍友分批把东西往楼下拿,最后在楼管阿姨的小房间内登记时,隔着窗户看见了颜砾的背影。他还真是偏爱红色,今天又穿了一件红色的卫衣。

“林远远,我给你多叫了几个帮手,怎么样,靠谱吧?”晁杰乐呵呵地看着我说。

我轻飘飘地瞅了颜砾一眼,然后赏了晁杰一个大白眼。

搬家的队伍拉的很长,本来我跟宁宁和妈妈一起在前面带路,妈妈却慢慢掉了队。

校门口,我再次回头确认妈妈位置的时候,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手里的袋子也少了几袋。

颜砾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在大人面前却沉稳了不少。他跟妈妈聊得好像很投机,脸上总是浮现着浅浅的笑容。他时不时地把手中的袋子向上提几下,步伐却一直配合着妈妈的步调。

到了租的房间,放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他两只手被勒得泛白。

吃饭时,妈妈低声对我说:“你同桌,那孩子挺有礼貌的,人不错,成绩也好,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我抬起头偷偷地看了对面的他一眼,他正跟旁边的晁杰说着什么。张扬的红色今天却显得分外好看,衬得他的笑脸异常明朗。

4

那天之后,颜砾的行动在我的眼里放大了许多倍,不管他在哪个角落,我都能毫不费劲地定位到他的身影。

一直被我奉为“人不理我,绝不主动”的金科玉律也在逐渐发生着质变。

一场大雪过后,温度彻底降下来,流感也在这个时候入侵了校园。为了预防流感,我每天都会在妈妈的监督下喝一杯板蓝根。

一天下午上数学自习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一袋偷偷藏好的板蓝根,放到了颜砾正在写着的题册旁边。

我拿着笔,不停地在演草纸上写写画画,假装不经意地对他说:“最近流感挺严重的,我妈说大家应该喝这个预防一下。”

我不敢抬头,却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脸上停留。

过了好一会,那包白色的、传说中可以预防流感的药还一直静静地躺在他的题册旁边。

我感到一阵羞愤,猛地转过头对他说:“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大家都有。”说着,便从包里摸出其他几包,分给了周围的同学。

他好像又转过头看了我几眼,我却没敢再看他一眼。

下课,他拿着杯子出去了。进来的时候,杯子里装的是棕色的液体。我知道,那是板蓝根的颜色。

晚上回家,我翻出了所有的零花钱,去楼下药店买了几大袋板蓝根。

接近元旦,学校将今年的元旦晚会改成了演讲比赛。由于初中的时候有过参赛经验,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班级代表。

但在临近比赛的时候,我却“华丽丽”地感冒了。找替换选手未果,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坐在后台,我紧紧抱着已经慢慢凉了的水杯,脑中一遍又一遍默着演讲稿。

“请32号林远远同学准备。”主持人清亮的声音传来,我将水杯放在桌上,对着镜子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

随着前一位选手演讲的结束,越发觉得嗓子干痒起来。我顺手拿起刚才放在旁边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已经没有温度的水。冰冰凉凉的刺激下,才感觉到舒适许多。

走到舞台中央,一眼便看到了高二(一)班的标牌,同学们的欢呼声也高起来。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开口:“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林远远,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我有一个梦想》。”

我攥紧有些出汗的手心,将已经背过许多遍的内容一字一句、声情并茂的“背”出来。

“海子曾说:‘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远的梦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路远马亡。’今天,我有一个梦想,我相信,这个梦想也是深深扎根于我们这一代心……”

突然,一声难听的“厮叫”使有些嘈杂的礼堂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哄堂大笑。我无措地站在台上,无法接受刚才从自己嘴里发出的难听的声音。想继续,却想不起接下来是什么内容。下意识的朝我们班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颜砾。他也在笑,虽然不像其他人那么放肆,可他弯起的嘴角却那么刺眼。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段词,我已经不知道它是哪一段的内容,慌乱的说出来,慌忙的结尾,匆匆的下台。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的展示,就以最悲惨的姿态结尾。

5

老班说:“高二最后一次期末考试,算是分班考试,年级200名以外的,就要被‘流放’到其他班。”

自从妈妈陪读之后,我的成绩相比于自由发展的高一已经有了很大起色,但是考的最好的一次,也排在年级196名。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多学期,我每天趴在桌上唉声叹气。转头看见颜砾正在认真学习的侧脸,难过的心情涌上心头。

自搬家那次他细微的举动触动我的幼小心灵之后,我时不时就会厚脸皮的找他搭话,虽然只是学习上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么长时间,成效也有,最起码他不会连借支笔芯都转身向后面的同学开口。可他对我一直也只是客客气气的态度,不会多说,更不会乱说。尽然演讲比赛时的丢脸时刻,他也只是在台下笑了一下,回到班里之后,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打趣玩笑。

我们之间,地理位置很近,心里距离却很远。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继续跟他在一个班,想继续跟他同桌。可凭着我考试时极不稳定的发挥,要实现这个愿望还是极其困难。

我趴在桌上,盯着他好看又聪明的脑袋,努力思考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怎么产生的。

他突然转过头,我吓了一跳,还是大着胆子继续盯着他。

他像是被盯的有些发怵,弱弱地开口:“你……我,怎么了吗?”

我淡定地摇了摇头,继续盯。

“你有什么题又不会吗?”

我继续摇头。

他不再说话,重新将视线放在英语阅读上。

一阵剧烈地晃动突然把我惊醒,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颜砾有点焦急的脸。我朝他笑了笑,他指了指我的前方。我依势转头,看见一个圆润的肚皮。脑子里正在快速盘算当前的状况,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远远,不想上晚自习就出去。”

靠,“万恶”的英语老师。我怎么搞得,看颜砾也能看睡着。

我快速爬起,从眼前的书堆里随便抽了一本英语题册,拿起笔就开始认真做起题来。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我始终没敢抬头看英语老师那张大概已经扭曲的脸。

过了好一会,头顶那股压迫的视线才慢慢消失。

“咱们班有些同学,整天吊儿郎当,知道自己要从这个班出去,破罐破摔了……”英语老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依旧认真的看着不大懂的完形填空,手里将发皱的书角不停揉捏。

颜砾突然用笔戳了一下我的胳膊,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都拿来问我吧!”

像是得到了特权,我但凡有一点不懂,都会不加思考的去问颜砾。时间久了,我也把他烦的有点崩溃。终于在一道难的人神共愤的物理电磁题上,颜砾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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