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1945

2020-05-07 20:02:52

悬疑

柏林1945文:棠婴

1945年的柏林就像一幅黑白的照片,尽管只是一个很小的有限区间的模样,但却表现了很多因为真实所以残酷的状况。

“没有一个在1945年的柏林的人不想逃离那个时间地点,没有一个处于后来历史进程中的人想回到那个时间地点。”

汉斯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但他并不知道故事却从这里开始。

1945年苏联的军队由东普鲁士攻起,以一种极快的推进速度攻到了奥得河。

四月,苏联准备对奥得河进行最后的总攻。

此时距离柏林已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近。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德国士兵极度匮乏弹药物资,疲惫而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各个城市中。然而狂热的纳粹分子认为任何方式的投降都会招致死刑。各种徒劳的抵抗运动层出不穷。

雷曼担任了柏林大防御区的司令官,他和他的参谋长汉斯清醒地认识到,这并非是什么好的职务。

他们并没有一支可以指挥的队伍,柏林防御区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这只不过是希特勒无用的自我安慰,说起他来,他已经不太在公众场合露面,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偏执急躁,他令敌人害怕的敏锐的观察力也在一点点地下降。

灰到令人无可置信的天空单调得像块帆布,密不透风地罩住了任何一星半点的阳光。

汉斯坐在他的办公室,仔细思考着这一切,他知道逃跑才是最上乘的选择。他手中的怀表的秒钟滴滴答答地开始怀念过去。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当时他坐在破旧的房屋下面躲着雨,他的弟弟有些怯弱地坐在他的旁边腐朽的柱子中间蜘蛛在慢吞吞地织网。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在丛林中的狼群也在盯着他,等他咽气的那一刻。

他处心积虑地寻找着食物,甚至不惜抢劫拐骗,像个小痞子,用破烂的瓢子程屋檐下滴漏的雨水喝。

他忘了什么叫做耻辱,什么叫做肮脏。但他一直用尽全力地保护他的弟弟,保护他的干净天真。

他心中从来没有设想过幸运,他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停止,在此停止之前,会有无数无家可归的人蜂拥而至。他不想被挤在人群中,饥寒交迫地死去。

总有一天,他要让其他人俯首称臣,但在这之前,他要抓住一切契机活下去。不光如此,他还有一个任务,他可怜了一生的母亲,临死之前希望他吧这块怀表交给他的父亲。

父亲这个名词,在他看来已是四年未见的陌生。他不懂为什么要把怀表交给父亲,但这是母亲的遗愿,他只有拼尽全力完成的选择。

他知道父亲在战争爆发的开始便参军了,他要去军营。

“哥哥,你不要去参军,你年龄不够。”

“没关系,哥哥可以做童子军。”

“可是会有危险的。”

“哥哥会平安的。”

“真的不要去。”

“你不要闹了。”

“哥哥,这是神的指示。你看那里。”

风吹过落叶,形成了一个奇特形状,好像是一个叉。

“不要乱想了,世界上没有神。”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却精明得像头狼,顺利地混入了军营,但,在他找到父亲之前战争结束了,军队被强行解散。

那场战争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的浩劫,那次战争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第一次世界大战。

他所在的德国成为了战败国,受到了严苛的惩罚。

所以,当德国迎来了希特勒时,他开始了他的军队生活。

夜已深,汉斯想起苏联红军说的笑话,即使德国人以为还有五十多公里,这一天应该打不过来,可是晚上我们的坦克便到了。

说的虽然有些夸张,可却实在说明了德国节节败退的现状。

他睡不着,披着衣服起身,四月的寒气依旧入骨,但,他知道他的一腔热血冷得更加透彻。

电力灯光,慢慢开始成为奢侈品,他借着煤油灯月光交织的光线,翻找着他的旧物。

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却依旧很清晰地记得,他绝望离开时,有一个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留着这个怀表,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拿着这个怀表,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现在,汉斯找到了那张纸,二十多年,它还在,已经开始泛黄,但谢天谢地字迹还能看清楚。

但汉斯并不急着去读那个地址,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这件事的可靠性。

他本以为,他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几乎可以还原每一个细节。

但,现在,他发现,他无法记起那人的模样,他好像穿着很长的风衣,有低矮的帽檐,竖起的衬衫领子。

但具体的容貌,是不是鹰钩鼻,是不是高额头,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却一概不知。

现在想起来,那人似乎在刻意掩饰着自己的容貌。

汉斯有些迟疑。他决定再好好想想,手上的地址离他所处的位置并不远,甚至不需要打假条,便可以自由出入。

他坐在床沿想了很久,一直到天边微微泛白,黎明到了吗?这样的黎明,他不知道还可以看几次。

他忘记了他失眠的次数,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来自德国各地的难民们蜂拥而至,那扭曲凄苦的眼眸中映出的天空灰暗冰冷,泪水随雨水轮回。有时候,一枪便可以见耶稣,简直是最美好的事。

每况愈下的战事像一把匕首抵住他的咽喉,迫使他做出决定。

他知道纳粹对苏联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即使斯大林,朱可夫有意向整顿军纪,防止暴行,底下的士兵也不会同意。人性的丑恶就在这种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清楚,胜利已经是奢望,如果再奢望胜利,无非是白日做梦,不肯正视事实。摆在他面前的路并不多,抵抗或者投降。然而抵抗到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纳粹军已经开始不惜使用未成年的孩子做他们的敢死队,他作为资深的将领,对于无谓的牺牲,自然是要尽力避免,况且抵抗到底的结局会相当悲惨

但,投降同样会是悲惨的结局。这点他从来不会怀疑。

他想他作出了最后的选择,一切的功过,留着后人的那一枝笔来写,青史有时候就会是那样公正地给他一个评价

所以汉斯最终来的了那个地址,那是个废弃的教堂,颜色沉得与天空融为一体,有几只寒鸦站在十字架的顶端,凄凉地嘶哑着黄昏。

汉斯走了进去,没有牧师没有修女没有主教,真的是被废弃了很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默默坐在木头椅子上静静等着。

“不要回头,你就默默听着就好。1945年,柏林,你终于来找我了,加入我们吧,我会让你从战争中存活下来。”

“好。”汉斯说。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柏林投降,日本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此结束。

没有人再会去关心有关柏林的一切,那里的苦难,如同渗人黄沙的血液,一点点隐没,一点点消失,留下空无的心痛。

没有文献记载到了汉斯的去向,作为纳粹军官的他就这样活下来了。

他像个老绅士一样自由地来往于各个时空之间,有时候,他会去招募人手,通常是风衣加身,以及黑色礼帽,他习惯给纸条,让他人有着自由的选择。但他并不觉得快乐,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祈望的安静与休息,像个正常的老人一样,戴着老花镜,坐着摇椅,儿孙满堂,讲着年轻的故事。但,由于这个组织,他没有办法见他的妻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切在战争中的遗憾似乎都没有被补全。

他开始痛恨战争,如果没有战争,他会儿孙满堂,快乐无比,不用加入这个破组织,来逃离他的不幸,索取一个虽然安慰,却永远无法幸福的工作

“汉斯,今天你的任务是去1945年的柏林迎接你一战时给过纸条的男孩,作为我们的新人。”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拒绝就到了那里。

战争的一切图像掠影在他眼前闪过,他反反复复地想着他在笔记本上记下的那句话

“没有一个在1945年的柏林的人不想逃离那个时间地点,没有一个处于后来历史进程中的人想回到那个时间地点。”

他走进废旧的教堂,看到有一个中年人的背影在椅子上。

为了避免麻烦,汉斯决定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的容颜,于是他说:“不要回头,你就默默听着就好。1945年,柏林,你终于来找我了,加入我们吧,我会让你从战争中存活下来。”

说完,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害怕。他躲在角落偷偷看那人转身离开,熟悉的容颜呈现在了眼前,像刀锋般锐利。

他意识到他再也无法脱离这个组织,一切都在不停地重复循环。

所有,他能做的就是回到1918年,再次启程。

1918年,他看到了他的弟弟,他用风吹树叶画了一个叉。

他的弟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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