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荒诞
每一个故事无论有着怎样的开头,快或是慢,讲着讲着总要滑向爱情的领域:所以这个故事也没有例外。
只是,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无论是讲述的,还是听故事的人:所以,耐心点儿,在有趣来临之前,无聊的话还有很多。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
这个问题可以等会儿再讲。
至于什么是重要的呢?
我还没有想出来,但我可以先讲一些不怎么好懂的事情。
有一天,我坐在一块将死的草坪上,季节大约在初冬的季节,漂流在北纬38度的风犯了羊角疯似地,不安分地来来回回,一点儿也不给任何的温暖停留的机会。
秋天已经走了,我蹲在地上,正拿着一瓶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牛奶,发着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当时我想象着假如这个宇宙存在平行宇宙的话,那么肯定有另一个相同的我自己,在另一个镜像中的地球,干着与此时的我全然不同的事情——比如说,他可能曾走在已经落满雪的的屋顶,然后脱光衣服,躺在被阳光直射却仍然没有消解的雪被之上,静静等待着下一个春天。
抛开我那有几分怪异的想象。
事实却是,在那片将死的草坪上,我几天没洗的头发明晃晃的地反着从西边太阳打过的长光,在慢慢降临的黑夜里,在我面前这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真实里,于是,世界又多了一个即将消散的、又带点儿油腻的光源。
如果我再继续深入描述想象中我所陷入的境地的话,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主题来形容它——这个主题只能用“荒诞”来形容,另外的其他一切都不可以。
为什么只能是“荒诞”这个主题呢?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有刻意去想这个叫做“荒诞”的词汇,也因为我没有刻意地去思考,所以我只能解释我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是荒诞,而不能解释荒诞是什么?
想象里:在一个骨瘦如柴的秋天,我光着身子,躺在一个太阳直射却布满厚厚积雪的天台,我看到的是一片蓝到没有任何杂质存在的天空——天空会时不时地扭曲,然后,偶尔,在一片纯蓝的曲面中,就会冒出一株细微到刚刚可以察觉的小草。
看起来,那一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草与我正坐着的这片草坪上的将死之草,完全是两种样子。
如果说出现在我想象里的那株小草,像初生的婴儿的话,那我正坐着的这片草块就像即将踏上刑场、形容枯槁的囚徒。
回到我所经历的荒诞想象:从天空生长出来的那株草,正努力地想要撕裂我所在的空间,或许春天就在它的后面,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想象里的世界是如此真实,而我正存在的所谓“真实”又变得那样虚幻。
我混迹在那段无序的想象之中,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成了未至之季节的一部分,是一株将要萌芽于将来之春的一株野草,渴望着一场能驱离寒凉的山火。
还有一种感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那是我躺着的这个天台击中我的。
在我躺着的这个天台,如刀的雪包围着我光着的身体,冷啊,可真他妈冷。
冬天是一个既残酷又浪漫的季节,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想象里我会光着身子沉入雪的囚场?
最好的一种解释大概就是:在我看来,沉浸在冬日的彻寒里并去观望扭曲的春天其实当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至于其他的解释,我懒得去想,况且我这个人还很笨,不会花心思为别人答疑解惑。
那天下午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这样,我荒诞地想象着一个荒诞的境地,然后一个人在黑夜弥漫的草坪上,目睹着自己的孤独犯上作乱,也目睹着一群生命在日渐寒冷的季节里,慢慢化作腐朽。
二 马卡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