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想对您说
——谨以此文献给天堂里的父亲
文/ 张华
海边儿有一块儿四四方方的石头。我给它取名叫思亲石。从宿舍到海边石头跟前是一千六百步。每天我都会走几个来回，一是守护单位的管道，二是锻炼身体，三呢，真不想说，想想，但说也无妨，那就是想亲人了，走过来坐一坐，与石头说几句话。坐在石头上，想谁了，打开手机看看谁的照片或者打个电话。一声问候，以解相思和忧愁！
父亲的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拨通。又爱又恨的移动公司哟！你怎么还没有架起通往天国的线路？难道你与平民百姓一样，资金短缺？抑或有隐情不能流露？
父亲节前夕，海边儿，难得见到的静谧。
月光如纱如雾，铺在了明镜般的海面上。鱼儿怎懂人的情愫，“扑通”一声跳跃，打破了夜的宁静，溅起的水花泛起了层层涟漪，思绪随着潋滟，荡漾在心头……
父亲离开我三十年了。从埋葬了父亲，在坟前站起的那一刻开始，我抹了一把已经哭干泪水的眼睛，抬起倔强的头颅，左手搀扶着满头华发的老娘，右手拉着四个未成年的弟妹，一咬牙，一跺脚，学着父亲的样子，撑起家——这艘风雨飘摇中的小舟，在没有航标灯的茫茫人海里，乘风破浪地前行，直到把家人都渡到幸福的码头。
那年，我二十六岁。
今年，我五十六岁。
三十年的风雨人生路，不堪回首。
父亲，三十年里，一个没大（爸）的娃，经历了风和雨的洗礼；经历了生与死的搏斗；经历了爱恨情仇；经历了春夏冬秋；经历了世事沧桑；经历了霜染白头。
父亲，我想对您说。娘常用指头点着儿的额头，疼爱地叙述，你与你大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从小你体弱多病，却倔得像一头牛，挨打时不知道说一句软话，宁愿沟子被打开了花，也不会低一下头。你可晓得你大背过你，疼爱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父亲，我想对您说。儿懂得你严厉的外表下疼儿的那种情愫。在那一贫如洗的蹉跎岁月里，您举起天大的外债，与大哥大姐轮流背着奄奄一息的我，拼搏四十里路，只为把儿的性命来挽留。
父亲，我想对您说，儿知道您一生受尽了屈辱。从商人到农民，您对那庄稼活儿，无从下手。犁耧耙种收，对于您还没有拨算盘珠子那么顺溜。您看惯了大把式的眉高眼低，无奈的泪流淌在心头。
父亲，我想对您说。儿没有走您指定的那条路。在您眼里，儿只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呆子、木头。只会读书、教书，挣的钱都没有收破烂儿的富有。你想让儿拉上车，套上牛，游走在巷尾街头，把那破烂来收购。
父亲，我想对您说。儿没有让您失望，不仅学会了大把式的犁地、扬长场、摇耧，也让弟妹们妹有了好的归宿。姊妹十个赡养着娘亲，一直到百年之后。您的不争气的儿也定居在了大城市里头，有房有车，儿孙也绕着膝盖走。
父亲，我想对您说。娘走后，儿真地成了孤儿。家乡变成了故乡，兄妹成了亲属。心中最柔弱的那个地方，不敢再走回家的路，思亲的泪不由地会洒在您与母亲的坟头。那种悲哀，那种伤痛，无处倾诉。
涨潮了。沙滩上的海水如乡愁。漫过了脚下的石头，流淌在儿的心头。一声大，十滴泪，百年后，千里远，万里路，儿还会追随在父母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