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雾雨蒙蒙的早晨，许久没放牛的老农迈着迟缓的步伐将老牛从牛栏中放了出来，他们一起来到一个青草肥沃的田野上。老农对老牛说:“老伙计，多吃一点，很抱歉这么久都没有带你出来吃一顿了。”
老牛似是能听懂一般，一直低头啃着草，老农也就那样呆呆的看着老牛吃草，一动不动。老牛感受到了老农灼热的眼光便抬起头来仰天长啸，随后又走到田埂上，老农知道，老牛吃饱了，要回家了。可是老农心里却想着:为什么你不多吃一会儿呢，让我多看你几眼也好啊！
当老农牵着老牛蹒跚地走回家中时，家门口已经站了三五个人，老农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一些。走到人群中时，他牵着老牛停了下来，紧接着那群人就把老牛当做观赏物一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只听着那群人议论着什么，老牛见着老农与那群人一一握手，看的出来，那群人很高兴，可老农的脸上却尽显悲伤，老牛不懂老农这是怎么了。
随后，老农缓缓的牵着老牛走到一辆具有铁栏杆的货车旁，老牛还只当这是老农为自己准备的新家，便高兴的跃了上去，接着一个大高个立马把门给锁上了，老牛听到“哐当”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绝望地看着老农发出一声呜咽长哞，大力地向着车门撞去，但是铁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这时，老农走到车旁来，摸着老牛的鼻子抽噎地说:“老伙计，对不起，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继续跟你走下去了，你去了新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生活，我明天就要去城里的儿子那里去了，我会时常想起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啊。”话毕，老牛似是能听懂一般，继续猛烈的撞着铁门，对着老农，仰天长哞。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老牛的眼睛也微微湿润了。
车子发动了，老牛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老农，每一次撞击都加大了力度。老农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满满的挥着手，喃喃自语道:“再见了，陪了我十多年的老伙计，对不起，保全你性命的最好方式只有将你转卖他人……”不知不觉，老农的脸上出现了两道泪痕。最后老农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回家中。
十多年来，老农与老牛日日相伴，老农常跟老牛倾诉着生活中的不快，而老牛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有时则会发出“哞”的一声应和着。但近日来，老牛时常看不到老农。因为，老农得了癌，不得不住院治疗，此时的癌已经到了晚期，治疗也无效了，老农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一直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中的那头老牛。思来想去，老农最后才决定将老牛卖掉。
一路上，老牛不断地撞击着铁门，直至到达目的地后才停止了撞击。因为此时的它已经无力了，但它还在用最后的力气嘶喊着“哞”。路过此车的小孩见这老牛叫的凄惨十分可怜，便偷偷地将铁门上的门栓打开。原本疲惫不堪的老牛此时见到眼前的亮光后倏地站了起来，突然，老牛像被打了鸡血似的，奋不顾身冲出货车，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深夜，老农家突然传出一阵巨响，躺在床上的老农此时已无法起床，他不能出去察看情况，而此时，街坊四邻早已熟睡，自然也听不到老农家的巨响。此时，躺在床上的老农听到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声，他知道，老牛回来了。
老牛走到床旁，用舌头轻舔老农的手，老农睁开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去触碰老牛的鼻头。最后，老农深深的闭上了双眼，老牛四肢弯曲，趴在床旁。
第二天天亮时，众人发现老农家的门坏了，像是进了盗贼一般。等走进屋才看到老农的床旁躺着一头断了一半牛角没了体温的老牛，老农此刻的身体也早已变得冰冷。他的手覆在老牛的鼻头上，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眼角还留着一道泪痕。老农走得很安详，尽管老牛是筋疲力尽而亡，但走的也并不痛苦。黄泉路上，这两个老搭档能够继续一起走，谁也不会孤单，老农又能与老牛一起唠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