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毛的脸

2022-07-09 15:03:53

志异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个名为李二的闲散人士,在小山村里偷鸡摸狗,看见路过的小村妇总要调戏一语:“小同志去哪?”也不管人家是否回应,就一直跟在其身后,直到小村妇的丈夫拿起笤帚将他礼貌请走为止。

若说其此人为何如此,那就不得不说李母对他的放任与溺爱,才八岁之时,其父进入山林打猎,被野猪追赶,不慎跌落悬崖身死,李二的母亲大受打击,精神也变得浑噩起来,时常清醒时常疯癫,但对于其子的溺爱依旧不减。

李二在这种家庭环境里成长起来,没有父辈的教育,自然是无比自大,游手好闲的存在,村里面的人无不嫌恶他。

李二也是每天这么闲逛着,只顾着玩乐,这一晃已然三十有几,依然孑然一身,是不折不扣的老光棍,没有正经工作,也不爱劳作,再听闻他的名声,村子里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

李二的老母亲在清醒时自然极为着急,在那个思想刚刚发芽的年代,村里人的传统观念依然比较严重,但李二一点也不着急,对于他来说玩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天李二在村间小路走着,如绿豆一般的眼睛不住的扫视四周,眼神猥琐,脑袋前伸,如同恶狼一般,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折来的木条,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氓的样子,遇见的人都要绕开三米的距离。

这李二的脑中想的不是小村妇,而是村头刘老老太的下蛋母鸡,他嘴里嘟囔着:“要是能逮到这样一只老母鸡,回去煲汤,给老母亲补补,她是不是就不那么疯了?”要说这二流子有孝心也是有点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为了私欲,还是真的为了孝敬老母。

话说,这李二已经走到了村头刘老太太的家门口,此时正值午后,天空的烈阳晒的蛐蛐直叫唤,连路边种的蔬菜都瘫倒在地面上,好似中暑了一般,也唯有小土屋旁边的一颗大树挺实战力,树叶茂密,头却偏偏秃了,没有一片绿色。

李二看着那厚实的大树咧了咧嘴巴笑了出来,露出一口黄牙,脸上的褶子都叠在一起,像是在擀面条一样,被面杖擀在一起,面额还不断有褐色汗水滑落其中,十分滑稽。

只见他“嗬~吐!”一点子白吐在了手上,然后双手合十揉搓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颗大树下,双手拍拍紧实的大树躯干,然后眼睛一瞪,像是庙里的怒目罗汉那般,双手一用力,宛如一只灵动的猴子,一跃窜上了大树的枝丫处。

大树上面的枝丫被他的体重压弯了一些,也因为一些剧烈动作摇曳了起来,光线斑驳之间有说不明的诡异,李二是心大之人,他站稳身形看向了旁边的院落,没错,这颗大树旁的家宅正是刘老太太的居所。

这刘老太太的丈夫已经故去几年时间了,子女都比较争气,去了临近的县城里谋了份稳定工作,子女想把她接到县城居住,但老人家不同意,认为人老不该乱动,其实就是为了守住丈夫的老宅罢了。

说来,这刘老太太教子有方,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时常从县城里给她带些好东西回来,老太太身上穿的也是比较好的料子,这让村里的人都羡慕不已。

话说,这老太太养了只小母鸡,因为食料充足,其体型厚实,屁股肥厚,几个月之后就开启了下蛋之旅,是老太太的宝贝疙瘩。

李二可不管这些,他看见的东西,总要想办法拿过来才是,如果有受害者家人讨要说法,这泼皮就耍无赖,你说我拿你家东西?证据呢?因为经常进所里,所以警察的那些套路也略知一二,经常把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说的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愤然离去。

此时,李二已然看到了院落中那肥硕的母鸡,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摸了一把口水:“怪不得刘老太不让我进她家里去,二虎说她家有只肥鸡,果不其然!”二虎是这李二的朋友,说是朋友,实则皆为偷鸡摸狗之辈。

只听话音刚落,李二凭借这大树的延伸,慢慢爬到了刘老太家的围墙上,然后环顾四周,见没人之后,用双手抓住了用土石做成的凸起,然后用脚踏在了围墙的凹陷处,慢慢爬了下来,成功进入了刘老太的院子中。

这些小墙小瓦不足两米,加上自然的侵蚀,表面已经是坑坑洼洼了,很容易就翻进去了。

李二进入庭院之后,眼神贪婪的看着那一只肥硕的小母鸡,脑子里正想着怎么吃它才好,而小母鸡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安危,开始往后退却,嘴里不住的“咯咯哒”起来,这是发现危险时的警告。

李二却是不管它的动静,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过去,布满灰尘的双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想要将小母鸡抓在手里。

而小母鸡因为是放养状态,行动起来倒是颇为迅速,而且刘老太甚至没有剪掉它的羽翼,李二每次快要得手之际,那母鸡便会拍动翅膀,撩起地上的灰尘,险之又险的避让过去。

却说这小母鸡每次都躲过了李二的糙手,弄到李二灰头土脸,狼狈不已,再一次扑空小母鸡之后,李二坐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吐了吐嘴巴里的泥巴,羞恼不已。

这时,李二突然看见一只土灰色的狗从院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小母鸡的背后,然后漏出尖利的獠牙与利爪伸向了小母鸡,那小母鸡此刻并不知道危险来自于身后,它正在盯防李二的动作。

李二呆愣的看了看那只“狗”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狗?鼻子有点太尖了吧!”

李二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这东西看似是狗,实则不然,它是一只狐狸,眼眉弯细,鼻子长而尖,耳朵也似细狗那般尖细挺立,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了身前的猎物,同是瞟了一眼身为人类的李二。

李二从其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藐视,李二有些难以置信:“我被一只畜生看扁了?”不待他有任何动作,那畜生猛然跃起扑向了小母鸡。

而小母鸡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一招制服,因为那狐狸死死咬住了小母鸡的喉咙,而且四肢紧紧抱住了小母鸡的身体,使其不能动弹,温热的鲜血浸染了狐狸的毛发,血液激发了这畜生的凶性,使其更加充满戾气。

李二也刚刚反应过来,他看着到嘴的肉跑了,气的大声咆哮起来:“啊,我的鸡!那是给我老母亲补身体的!”说完他随手抄起一根竹棍,狠狠打向了那只畜生,那畜生刚要闪躲,松缓了力气,母鸡顿时剧烈挣扎起来,甚至压在了狐狸的身上。

李二见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也是不肯放过,那一棍直接打在了这畜生的腿上,只听见“咔嚓”一声,狐狸感觉到腿部传来的剧痛!它甚至拼命尖啸起来,声音如同地府之下的恶鬼一般趋之附骨,恨意如同滔天巨浪般钻进了李二的耳朵里。

李二听到这声音,脊骨骤然一凉,但他李二岂是胆小怕事之辈?再大胆的事情都干过,更别提打杀一头畜生!

而此刻院落里的动静已经将里屋午休的刘老太吵醒,此刻里屋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哪个胆大的娃到我这老太撒野啊?!”声音虽然不稳,但底气十足。

李二听见老太的声音传来,手里的棍子陡然一松,双手一拍大腿,嘴里忍不住的说道:“完喽,怎么让人醒喽!”

说罢,眼睛猛然看向了那畜生,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你这畜生,刘老太太能醒?我这就除了你!”

说完,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打死狐狸,而狐狸眼见不妙,快速扒开身上的已然死去的小母鸡,跑向了院落的角落处,而李二看向狐狸逃跑的方向,那里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看起来幽深无比。

李二甩开手里的棍子,用手擦拭了一下鼻子上的汗液,恨恨说道:“我让你跑!你今天必须死在这,要不然我这气消不了!”

说完,快速跑向了狐狸洞,这狐狸因为一条腿的断裂伤,跑的并不快,它想要钻进安全的狐狸洞里慢慢养伤,之后再找这个男人的麻烦。

然而它最终还是没有跑过李二,只见李二跑到了狐狸洞的旁边,看到了一边刘老太用来洗衣服的圆形石盘,这李二也有把式力气,几十斤的笨石头直接被他挪到了狐狸洞的上面,狐狸洞已经被他封死。

狐狸眼见如此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绝望,而此刻刘老太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向了院落中的场景,有些发愣,但看到李二之后,问道:“二娃子,这是咋回事?”

李二小眼一转,一缕精光闪现,笑着说道:“刘大娘啊,我今天下午在外面玩的时候看见你家进了个东西,我就跟着进来了,然后就看见这只畜生在吃你家的母鸡啊!”

刘老太眼睛一转,果然看到自家的母鸡满身是血,一动也不动,俨然死在了院落之中,她的嘴唇陡然一颤,眼中的泪花就出来了,好似老树的体液拂过树身,惨叫一声:“我的母鸡啊!”

刘老太也不再是慢吞吞的姿态了,她疾步走到了自家母鸡的尸体前,身形一倒,不顾天女散花般的灰尘落在她不错的衣物上,放声大哭起来。

李二见状,急忙劝慰道:“刘大娘你先别哭,那畜生被我困在这院子里面了,我们得把它收拾了,好给您的鸡报仇啊!”

刘老太听到这,看了一眼李二,然后守住了眼泪,在李二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进了里屋,李二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狐狸,冷笑一声:“畜生,待会就收拾你!”

不一会,刘老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猎枪!在当时禁枪令还未出,华夏还是全民皆兵的时代,家家户户有一把枪再正常不过了。

刘老太把枪丢给了李二,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娃子,给大娘的鸡报仇,大娘一会给你点报酬”

这李二接过枪,又听到李老太这话,一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没问题,刘大娘,你就看我的吧!”要说这李二会不会使枪?那是必然,毕竟他老爹就是打猎意外身亡的,家里面有枪肯定会玩的,而且枪法还不错。

只见他调整身体,瞄准了那角落里的狐狸,狐狸眼见李二已经瞄准了它,它立马想要逃跑,然而腿上的剧痛让它无法快速移动。

而李二自然也知晓这畜生的意图,不给它一丝机会,只听见“砰”的一声,一股黑烟自枪体涌出,再见那畜生,已经被猎枪打的血肉模糊了,眼见那畜生已经毫无生机了。

李二转身对着刘奶奶说道:“刘大娘,那畜生已经死了,那我就走了啊”

刘老太脸色苍白,说道:“二娃子,我给你拿几个鸡蛋吧,辛苦你抓这畜生了”

李二一听自无不可,心里暗喜吃不着鸡肉,吃鸡蛋也是好的。

而等到鸡蛋到手之后,他就带着回家去了。

吃完这几个鸡蛋,李二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待到他起床,走出大门,突然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向村头走去,他随手拽了一个人问道:“这是咋啦?怎么都向村头走啊?”

被他抓住的人是个憨厚小伙,刚想挣开束缚,就看见是李二询问,可能是畏惧于他的凶名,没再挣扎了,嘴里有些结巴:“村头……刘……刘大娘死了!”

李二脸色骤然一变,然后松开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死了?怎么可能?不就死了一只鸡吗?这刘大娘也不至于自杀吧?”李二心想自己骗了她,有些不安,应该不是我的缘故吧。

李二脸色凝重的奔向了村头,他也想看看刘老太是怎么死的!

而刚到刘老太的屋子前,李二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往后退却,然后又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我怕啥子,我又没犯什么错!”

没错,来人正是所里的人,李二作为常客自然知晓,而此刻官方的人正一脸的难看,因为面前的尸体太过血腥残忍。

只见刘老太的尸体躺在堂屋的地上,口中的血液流在了面目四周,神情俨然受到极端的惊吓,瞳孔异常涣散,双手僵直立在身体两侧,手指异常弯曲,像是在抵抗着什么,最血腥的胸前被破开,里面的心脏不知所踪,从胸口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面带凝重的看向面前的尸体,说道:“能看的出来是什么凶器做的吗?”似乎是在询问身边之人。

一个身穿白大衣的男子看了看胸前的伤口,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像是某种利器所致,更像是……”他有些犹豫,却又实在说不出口。

那壮年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大衣男子,吐出了一个字:“说!”

白大衣男子顶着壮年男子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像是某种犬科动物的牙齿撕咬造成!”

壮年男子说道:“狗?狼?”

白大衣男子说道:“这个地方土狗是有的,但这个村没听说过有这么凶的狗,狼的话,早就在很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壮年男子听到这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动物?”

白大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狐狸?”

壮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是猜测,先把尸体带回去再说吧”

白大衣男子点了点,准备收敛尸体,而壮年男子则走出刘老太的家门,下意识往左边扫视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在刘老太家门口躲闪的李二。

壮年男子眼神一凝,立马大步走向了李二,而李二想要逃跑,则很快被壮年男子抓住,他气势逼人的说道:“你跑什么?”

李二则嘴里喊到:“不关我的事!刘大娘死跟我没关系啊!”

而壮年男子听到这话,眼睛之中闪出精光,立马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二娃子”

李二眼见胳膊拧不过大腿,立马老老实实交代了昨天的事情,而壮年男子听到刘老太和李二昨天的事情,以及白大衣的话联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这一丝灵光。

只能无奈将李二放了,但他勒令李二必须待在家中,配合他们工作,李二只能无奈同意。

就在李二回家之际,壮年男子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突然白大衣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惊悚的对他说道:“那老太太脸上长毛了!”

壮年男子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急忙走向停尸房,看向了躺在台子上面的刘老太,只见她的脸上长出黄褐色的毛发,而且鼻子变得越来越尖,眼缝弯成了一道弧形,嘴角处甚至长出了獠牙,长得越来越像狐狸!

白大衣男子看着这一幕差点瘫软在地,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此刻的信念即将崩塌!

而壮年男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思熟虑之后,说道:“这刘老太得了一种传染病,需要立刻进行消毒!”

白大衣男子看向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壮年男子一咬牙,说道:“立刻火化!”

白大衣听完他的话之后,再看了一眼发生异变的尸体,点了点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

而壮年男子回到办公室,满身大汗的瘫坐在椅子上,处理完刘老太的事物,他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然变黑,再看向手中的一本异志小说,这上面的图文俨然是一只狐狸。

他看向了其中的字体,喃喃自语道:“狐大仙吗?”

脑中再次有灵光闪过!他想要抓住,那光泽却一闪而过,他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在村子里时,李二和我说他和刘老太一起杀死了那畜生,刘老太身体肯定握不动枪,那么杀死狐狸的就是李二!按照狐大仙的复仇心理,李二也是它的必杀名单之列!坏了!”

壮年男子立马起身赶往村子里去……

而此刻李二在屋子里的床上躺着,把玩着不知名的东西,这时房间里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灭。

李二眼见屋子里的亮度黯淡了下来,然后完完全全没有了一丝亮光,愣了一下,骂骂咧咧道:“真是邪门”抱怨了几句也没有在意,毕竟已经习惯了没有光的黑夜,他放下手中的物品,然后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时极静的屋子里从不知名的角落传来的滴水声,这声音起初李二并没有在意,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嘀嗒”声一直没有停歇,李二被吵的不耐烦了,想要起身寻找声音的出处,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身体……

李二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明明意识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这让他惊恐万分,他想要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只能隐约睁开一丝缝隙,因为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隐约能够看到床边有个人站着!

这差点让他大小便失禁,看不清那“人”穿着什么,但是能隐约看见它面目异常凸起的鼻子,李二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他在心里怒吼道:是狐狸!

没错,正是一只狐狸,有着人的身高,以人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似乎感觉到了李二的惧怕,那“人”用毛茸茸的手轻抚着李二的脸颊,此刻月光从屋子外照射了进来。

李二乘着这月光,看到了这“人”的样貌,正是一只尖脸狐狸!而且它正对着李二发笑,带着冰冷与杀念,这般拟人化的姿态让李二的心头发寒。

那狐狸也没有说话,一股湿意出现在李二的脸上,那是口水,李二只感觉一只“手”从额头顺了下去,到他的左胸膛处停了下来。

李二忽然想起刘老太就是心脏丢失死去的,难道说……

胸膛处的剧痛回应了李二的猜想,眼神涣散之际,李二看到那张狐狸脸的怪物咬向了他的眼睛!

当壮年男子赶到时,李二已然被挖胸了,死是必然,只不过李二较之刘老太又丢失了一双眼睛。

把尸体运回去后,第二天李二的尸体也开始向着狐狸异化,壮年男子也是把他火化了,对外宣称是某种传染病。

但传言依旧流传了出去,说是被狐大仙报复云云,反正村里面的人是不敢再招惹狐狸了,也就没人死于非命了。

红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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