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番外:胭脂罪(下)

2019-02-04 20:07:55

古风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林铃坐在柳岸边嘴里念叨着这句。任暖风轻拂,她在微醺的午阳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玲珑榻上,女子安静地躺着;另一女子在旁看书。

坐在床榻看书的女子一袭白衫,似出水芙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在翻页的时候就看一眼床榻上的女子。

博山炉中香烟袅袅,卷卷烟圈打完卷后缓缓散去,不见其形只闻其香……

“睡醒了。”看书的女子合上书,看着床上睡眼惺忪的女子,只觉的她不论是睡容,还是气质,都浑然天成,让人不忍打搅。一身水蓝长纱广袖低领,一双皓腕凝霜雪,她虽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就觉得她美。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女子正是林铃。林铃看到眼前女子,感觉像是与她相识已久的感觉,脑海中好多记忆似属于自己又似不是自己的怎么回事?

“蛮秀,七郎来了。”门外,一娇滴滴女声轻唤,是怕扰了谁!

“告诉七郎,说我待会儿就来。”对外应了声,蛮秀起身从梳妆柜中取出像绒毛的东西出来为林铃插在头上,说:“这翎花由于像在天空刚绽放的烟花一般,所以又叫烟花翎,是当初七郎送我的礼物,我觉得林铃你与这翎花很是相配,早想送你呢,看看,你插着就是好看。”

林铃看眼前的女子为自己忙活,不由笑道“蛮秀,再不出去七郎可要走了!”

“你是与我同去见七郎还是待在屋子里?”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去见七郎吧。”

蛮秀不再言语,含笑出去。她开门时,林铃听到几声很清脆的铃铛声。

林铃整理好着装后去开门,“叮铃铃”的铃声从头顶传来。很悦耳!

不开还好,这一开门,外面的喧闹顿时全涌入耳朵。一群能歌善舞之人在那尽展舞姿歌喉,就是一群红男绿女混在一起舞文弄墨也是常见。在她对面的房间里传出动听的琴声;楼下也传来吟诗作对的娇声。

脑袋一阵眩晕踉跄几步,感觉自己落到一个怀抱中,怀抱很温暖,心中暗惊,转身望去。只见男子一身月牙白的儒士长衫,半旧不新,手拿画有七八位女子的折扇,一脸浅笑,双眼毫不避讳得盯着林铃,扇上众多女子之中,林铃瞥到有一个笑靥如花的那个正是自己。林铃也不甘落后的看他。

“林铃。”男子温柔地唤她!

“七郎……哎,林铃,见到七郎你怎们样不认识似的?”蛮秀走了过来,见林铃看着七郎迷惑中带着不解,便问。

这时楼下早聚拢许多风尘男女向七郎招手,求七郎为他们作词。

犹豫半晌,林铃开口问道:“你……柳三变?”七郎点头:“我已改名,容我重新介绍。”他合扇弯腰拱手道:“在下——崇安,柳永。”是了,这是梦,她又梦到曾经和蛮秀和柳永在一起的场景,他们的面容似乎都已模糊,现在却又清晰可见。

这天是小雨。秋风阵阵,泪雨霖铃……

林铃、蛮秀以及许多出众女子全都聚在长亭处,吟诗作画,饮酒低唱。寒蝉的叫声寒清凄凄,每个人都是满脸心伤,她们在为柳永饯别。

回想那天,林铃问柳永:“一定要走吗?”林铃想他在汴京的故事怕是要结束了了,此去无回,他也会有新的红颜知己,自己也只是他众多红颜中的一个而已,心为之一痛,原因为何,猜不透,也不想猜。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一句:“还回来吗?”

回来吗?男子仰首望天,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可能会吧……林铃,替我好好照顾蛮秀,你——也要好好保重!”最后一句‘你也要好好保重’,他的眼紧紧地看着林玲。

林铃就只这样与他对望许久,最终说道:“好!”柳永又笑了,轻声向她说了句谢谢。

亭外,水滴顺着屋檐悄然流下,小雨在不知不觉停下,岸边船夫高喊开船,自己知道,没有借口留住他了,唯有黯然伤神,悄然泪下。

他在不知觉中走进自己的心。她也同时知道,柳永和蛮秀是恋人,虽是如此,他的心里仍然有其他歌女的位置,而蛮秀也是毫无保留的与她们分享她的快乐。

蛮秀说:“书上说爱情像是我们去观望的一场烟花。它绽放的瞬间,充满勇气的灼热和即将幻灭的绚烂,我们看着它,想着自己的心里原来有这么多的激情……林铃,我现在就很高兴很满足。”蛮秀说的这话只在私下对林铃说。

林铃常想:蛮秀虽也是风尘歌女,却有着她的睿智,这份睿智于她的生命是好事还是悲哀了?“我借天空的风来吹吹,却吹起了人间烟火;我借满天星辰来看看,却看到了你的轮廓。”柳永在林铃身后说出这话,让林玲哭笑不得:“七郎,你恋人是蛮秀,对我说这话就算不叫蛮秀误会,也会叫我遐想,出事了你负责?”

柳永说道:“我好像不只对你一人如此好吧——至于遐想,我相信以林铃的聪慧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我不明白,七郎……”他的话林铃不否认,但就想揣着明白当糊涂。这声七郎包含太多的含义,多到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意。

此时,柳永不复当初的挥斥方遒……

柳永与蛮秀紧握的双手表示着他们是多么不愿意分开,柳永想告诉大家此去可能永远不能再见面,可此情此景,怎忍心开口?别是难,见时更难,如何舍得?林铃别过脸望向远方的水面上,他此去,以后连找他的痕迹都无法留下。

晚风送来最后一丝缥缈的离歌。多少年华,多少情爱,都会在心中生出无言的怅叹,仿佛总有什么遗憾。

那年不知是何年了。蛮秀因相思成疾,病倒在床。林铃拿着薛涛笺坐在她的床头,一如当年她醒时蛮秀坐在她床头。

“醒了。”林铃说:“七郎寄来一首词,我念与你听,可好?”蛮秀激动的点点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持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蛮秀听完林铃念的词,干瘪的嘴里着:“我们相聚在这里,却又从这里相离。时光,走的太快了。”身边的人不在,在美好的景又能与谁赏了。蛮秀走了,与之一起埋没的还有烟花翎和千字锁。

这千字锁是柳永用铜打造的一把似长命锁的东西,上面全是繁文“千”字,故名。与当时的信笺一同送来的。

林铃还是坐在当初离别的那个长亭里,天也是下着小雨,亭檐的铃铛被风吹得直晃雨打得只响。温了壶小酒在哪里喝着,想亲自感受下在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情景下喝酒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寂寞、寒冷、迷惘、无助、辛酸……真是千种滋味,与谁诉说?

其实,她一直在想烟花领,千字锁,这一场暧昧的沉沦,如果时光倒流她后退的一部是否刚好在他的怀里。如果不是,当初就那么错过,会不会就没有现在的思念以及无果的忘记还有蛮秀这红颜早逝的结局。

爱没爱上柳永她不知道,她现在醉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跌跌撞撞地走到柳旁,懒懒地坐着,就在不知不觉间睡去。

可望不可及的爱,犹如绚丽的罂粟,有时,走完天涯路也不愿醒来。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微光中,林玲醒了,睁了睁迷蒙的眼,真的好想这场聚散只是一场梦!可它得得确确不是梦,那是她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美好,如今,又苏醒了。

“七郎,天涯太远,你要安好;蛮秀,今生太苦,来世安好!”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来卞京的天真的很蓝,仿佛只要她一伸出手,手指便被染作了蓝色。

相关阅读

手机读故事网©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