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手里仅剩的100块钱,买了几罐酒,买了包烟,坐在图书馆后面的小草坪上。天空渐暗,微凉的风吹过,吐出的烟圈被打散,升空,消失不见。原来,孤独的人更喜欢吸烟。
我打起精神,拼命地工作,希望赶在七夕节前,送陈诺一份礼物。那是她爱的海蓝色的连衣裙,像爱尔兰盛开的蓝色小花和无边的柔和的海。那是她站在商店里试穿了好久却没买的衣服。
送给陈诺时,她缓缓地接过,低下头不看我。她伸手拥抱我,只剩下留在我外套上的冰冷的眼泪,最后被风吹干。
高兴?亦或是难过?我从未感受到的一股悲伤在脑中绽开,莫名寂寞,侵蚀着我。
9月份,我的生日,陈诺邀我到学校的操场。她第一次穿上了我送的海蓝色连衣裙,操场上的灯光撒在她的脸上,逆着光,是一幅好看的剪影。她取下戴在自己头上的皇冠,戴在我脑袋上,可惜皇冠太小,戴不了。
我说,诺,你戴着就好,好看,我戴着太丑了。陈诺就哭了,落花流水,像演唱会那晚,陈奕迅在台上演唱,我身边的陈诺湿了眼眶。
4
然后,陈诺走了。我书本里的纸条上写着——“亦时,谢谢你,若是我们早些遇见,会很幸福的。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怪我初次见你时的樱花花瓣太美丽,还是怪我不管不顾地想要照顾你?谁都不怪,怪时间太晚,遇见你,太晚。
我查了很多爱尔兰的资料,那座周身环海的孤岛上,风光迤逦,是陈诺喜欢的地方;那些大大小小的街道,蓝色的、红色的大门,是陈诺喜欢的居所,其中有一栋,可能陈诺正住在里面;还有都柏林大学那片碧绿的草地,陈诺一定坐在上面读过书,看过日出。只是我不知,那个拾易,是否会陪在她身边。
拾易,亦时,也许就是这颠倒而放的名,才让我得以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可是,梦会醒的,我无法假装睡着。
还记得飞往香港的飞机上,陈诺问我,亦时,你有想过出国吗?
她说想去爱尔兰,想住在有天蓝色大门的房子里,躺在铺满了鲜花绿草的院子的摇椅上,看大海通透的美和都柏林花园城市的香。
这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愿意,我会吗?良久,我看着陈诺的眼睛说,诺,我愿意,倘若不能去往爱尔兰,我愿意为你造一栋独一无二的爱尔兰风格的房子。陈诺眼角的闪光变大,将头靠在我的肩。
那是怎样的闪光,凝固了多少未曾讲出的心事,要随着她的离开,一并被带走。
5
2013年,陈奕迅演唱会,我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红馆,看着人群欢呼和忽喜忽悲的脸庞,幻想在更靠近舞台的地方,有陈诺的身影。
人群散场,我们相遇,我说,诺,近来可好?
陈诺穿着海蓝色的连衣裙,说,挺好的,我在爱尔兰等你。然后我俩坐在不知名的酒吧里,陈诺笑着说爱尔兰的酒真烈,还一边让我多练练酒量,等到去了爱尔兰,不至于醉得太惨。
我拉着她的手说,诺,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可是,陈诺不在。我们没有偶遇,没有一同坐在不知名的酒吧,只有我一人,游荡在街头,看陌生的人相遇,接吻,牵手回家。
2016年,看过陈奕迅的演唱会,发现,自己也可以在无意识中跟着轻声唱。是啊,时间可以改变人的,不知道能否改变陈诺。演唱会结束,我踏上了飞往爱尔兰的班机。
走在爱尔兰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上,两边是有蓝色、红色大门的房子,随处可见的小花,梦幻而美丽。是陈诺心驰神往的地方。
我想起学校的樱花路上,我怀着忐忑的心,问陈诺是否愿意做我女朋友的场景。
我说,诺,我想让你开开心心的,我可以照顾你吗?她呆呆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看不清的星辰,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好。
我容不得自己多想,抱着她转圈。那场景,也是如此美丽。
爱尔兰的海,如陈诺所说,通透的蓝,真好看。日落入海中,霞光一片,水波斑斓。陈诺一定也在这片海域的某个地方,如我这样,看过美丽的日落吧。
霞光照在她的脸庞,轮廓模糊又清晰,如梦如幻,一如那日的红馆,一片幽蓝色的灯光下,她好看的剪影那般。
如今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繁华的灯火,看着人潮涌动的街道,看着寂静幽深的夜空,看着记忆中,陈诺的眼眸。
如果能早些遇见,我们会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