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云啊瑾云,你什么时候回家呢?我抱抱你也可以啊。额,我竟然忘了把手机开机了!陆骐匆匆忙忙地跑到卧室,还被茶几磕了一下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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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骐盯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新闻上正播报一起交通事故,正是H城到他们城市的高速公路,正是一辆救护车与一辆货运大卡,有一名医务人员当场死亡,两名重伤,患者目前情况不明。
手里的手机早已经湿淋淋像是下过水一样,微信的置顶是瑾云,她发来了一条又一条微信,都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有关于下大雪想念陪他堆雪人的日子的,有关于后悔没好好吃饭的,还有一句我爱你。
没打开电视之前他以为开心地以为瑾云终于开窍了,看了新闻他却有种失魂落魄锥心刺骨的感觉!事故发生的时间,正好是瑾云发消息给他的那个点!
他不敢想象,难道瑾云是在跟他道……道别?难道真的是那种天人相隔阴阳两隔的那种?
手机有几条短信是瑾云发来的,内容和微信消息没什么区分,还有几条短信是好朋友发来的,打不通他的电话,有人发短信告诉他下大雪了,也有人发短信提醒他天冷加衣,就是没有一条消息告诉他,那条高速路上出了事故!
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只是盯着电视屏幕有什么用啊!
他很冷静,有条不紊地穿衣服,围上围巾,戴上暖帽子,蹬上雪地靴。
这么冷的天,穿的太少,瑾云会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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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的医院气氛依然很压抑,跟昨晚一样,可是陆骐的心情却完全不同,昨晚是使小性子闹着玩,今天却沉重地像是奔丧!
急诊科的医生们都是同学,可是他们为什么一脸遗憾和肃穆,还有人摇着头,眼神里满是悲痛!
急诊的大厅里放着一张病床,床上是蒙着白布单的……
他颤巍巍的双手不敢掀开白布单,他怕看见布单下面真的是那张一直嫌弃却相看两不厌的脸。
瑾云的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厢陆骐扶着床沿的身子却抖得厉害,肩膀一耸一耸,还没掀开布单,眼泪已经兜不住了。他没发现,他的身后是一位满眼沧桑痛不欲生的大叔。
他还欠瑾云一个浪漫的求婚,还欠她一场盛世婚礼,曾许诺过的绕腕跳脱,定情玉璜,凤冠霞披都没实现呢,她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呢?
喂,小骐骐,你是不是又在乱认亲戚啊你!恍惚间他是不是听见了瑾云的声音!
回过头,泪眼朦胧没看清身边的人,耳朵就被揪住了。他看着身边拄着拐杖的瑾云,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确定她确实是瑾云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顾不得旁边人揶揄的眼神,泪如雨下,声嘶力竭,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和虚惊一场的后怕!
那张病床边,是抱头痛哭的货运大卡司机,亡者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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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中,除了当场死亡的司机师傅,瑾云左下肢胫骨骨折,另一名护士股骨骨折,他看着拄着拐杖的瑾云,满满的心疼,却又暗自欢喜。
骨折至少得休三个月吧,三个月够了。
够他张罗一场婚礼,够他补上所有没来得及度过的纪念日和遗憾,够他好好感受二人世界和每天都是情人节的生活了。
瑾云,你在窗边看着,我去堆雪人啊!
他把瑾云摁在门诊大厅的凳子上,把从病床上取下来的毯子盖到她的双腿上,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撒着欢跑了出去,像一只出了圈门的二狗子。
于是,来来往往出入医院的人们,看着一个小伙子像个傻瓜一样玩雪,还时不时对着门诊大楼的玻璃傻笑,却没有人笑话或者驻足观望。
瑾云坐在凳子上,嘴角含着笑,眼泪却不听话地爬满了脸颊。